所谓的和谈并不存在。
阿托泰吉始料未及,也应对不及,一阵对敌厮杀后,带兵往更北方逃窜。
卫陵领兵追击,最后在雪谷之地,与早埋伏在山林里的另两个将领,所带五千兵力,从山上俯冲以作合围。
硝烟弥漫,乱蹄踩踏。
惨叫声响彻山谷,改进过的火.枪不必每次填充装弹药,可连续三发,要命至极。
阿托泰吉全然没有预料,再如何强装镇定,也乱了阵脚,一心只想逃命,却被围堵在山谷。
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时,他的脑袋被射穿一个血洞,红白脑浆从窟窿里喷出,溅落青草上,流向黑泥地。
鏖战持续了一日一夜,战役结束时,整个雪谷满是烧焦的痕迹,山上的桃花林正被大火熊熊燃烧,大风吹过,还在不断地往远处蔓延。
大燕的主将副将汇合在一地。
卫陵抬起手臂,以袖子擦了把脸上的灰和血,命人清点伤亡人数,又下令清扫战场,以免后续爆生瘟疫。
“就地焚烧羌人尸体,将我们将士的尸身抬送回城。”
诸位将领在这几个月,已见识了这位镇国公第三子的厉害,更何况在外的指挥权都在他的手上。
心里也欣悦此次获胜,少不得记自己一笔功劳,升职在望,还能早些归家去。
如此,纷纷应“是!”,领命去做事。
山林的火还在烧,卷动热风,将未湮灭在火光里的桃花吹来,扑向眼前的残肢断骸、尸山血海。
冲天的血腥气味里,卫陵不由笑起来,撕扯袍摆布料,将裂开血肉的手掌缠绕。
很快,下个月,他就能回去见到她了。
*
整整两个月,曦珠都未收到卫陵的信。
她去正院时,听公爷说起那边的战事正是焦灼,夜里有时惊慌醒来,靠坐在床头,捂住发紧的心口。
她想,他不会有事的。
他答应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不会再如前世一样。
她也没有再做如前世那样的噩梦。
又一个夜晚,她没有睡着,攥着平安符,睁眼等到了天亮。
终于在六月底时,曦珠收到了他的第五封书信,里面说他会在七月中旬回来,具体哪日不确定,军中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她将他的信贴在胸口,低头笑了笑。
坐在榻上一会,起来在屋子里走动,瞧见摆在几上的那盆秋海棠有些土干,才想起好几日忘记给它浇水了,忙拿壶给花浇水。
没什么事做,又拿一张抹布给叶子擦起灰来。
等那叶子都闪着光亮,顺便拿插在瓶里的鸡毛掸子,给架子扫了灰。
青坠进门时,看见这场景,赶快过来道:“姑娘放着我来就好。”
曦珠笑道:“不过扫些灰,我自己来。”
等将屋子收拾地一尘不染,天色已黑。
又如之前的无数个夜晚,用完晚膳,看会书便要睡。
但蓉娘觑到姑娘望着书一动不动,那书好半晌也没翻两页。
她自然听说北疆大胜,三爷也要回来,高兴地去将书合上,笑道:“看不下去便早些去睡,明日就进七月,没几日人就要回来了。”
“好。”
曦珠听了她的话,沐浴过后往床上躺去,却一时半会睡不着。
静谧里,窗外细虫戛戛,幽幽月光渗进纱帐。
她的手指有些无聊地,拨弄那片青色的纱,垂眸看上面的月影明暗,轮转了多少个日夜。
她渐渐有了困意,慢慢阖上了眼,却隐约听到声响。
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极熟悉的声音。
曦珠一下子惊醒,却躺在床上好半会没动。
直到那轻轻的叩窗声又响起,她才坐起身,将纱帐拉开挂在钩上,忙穿鞋往那个映有暗影的窗走去。
她将栓拨开的刹那,那扇窗被推开。
皎洁月光扑落进来,在她甚至没看清他时,一只手已经将她紧压进他的怀里。
他俯首下来,唇跟着落在她的脸上。
他一边急切地亲吻她,一边反手去关窗,收手回来按住她的后脑。
迫近的气息让她不断后退,退到榻边她倒了下来。
他扶住她跟随压下,捏.弄她的腰,一切她身体柔软的地方。
轻薄亵衣被揉乱松散,她搂住他的脖子,张着唇,溢出轻吟地,承受他粗重滚热的气息。
听到他低沉微涩的笑声:“长些肉了。”
第108章 耳鬓磨(修细节)
北疆的战事结束后, 在规整城池和安置百姓、论功行赏将士的同时,战报与奏折一齐传往京城。
不出意料的是,听说不过当了一年多的汗王阿托泰吉死后, 现如今狄羌群龙无首。
皇帝龙颜大悦,在早朝时,于诸位大臣面前,极力夸赞此次领兵的卫远, 也惊讶于那个曾是纨绔的卫陵,竟是其指挥战役大胜。
这些暂且不论, 首先是要将兵权收回, 立即着内阁拟定旨意,让为国立下战功的将士们, 皆回京受赏封职。
圣旨很快往北疆送去, 各位将领喜不自胜,都盼着南下京城。
虽众人都在苦寒边关久待,且经历战事,脚程比起常人快上许多,但卫陵已是等不及与他们同行。
在协助大哥处理完剩余的军务,便要连夜出发,先行回京。
卫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道:“就这样急, 都不等我一起?”
卫陵抱拳作揖,笑道:“大哥慢来, 我先走一步,着急回去见我媳妇。”
半点不遮掩自己的念想。
将那双曦珠做给他的藏青棉靴, 用布仔细包好后,连同几块近日购置的上好貂皮狐毛, 放入行囊。
北疆多风雪,毛料最为厚实光滑,拿与她做手套或是围脖都好,等冬日戴着暖和。
他与洛平先行回京,洛平也是思家心切。
两人昼夜疾驰,在马匹吃草料休息时,他们同在休憩,等醒来后,又继续赶路。
不过五日,在天黑尽头,抵达了京城。
于交错纵横的街道,两人说过几句话,便分别各自归家。
卫陵揽缰往公府而去,小半柱香后终见熟悉的家门,下马后将缰绳撂给匆忙过来、一脸惊喜的仆从,吩咐道:“先别将我回来的事告诉谁听。”
话音落后,直接迈步进门,朝自己的院子快步走去。
沉寂大半年的破空苑,再次热火朝天起来。
阿墨让人赶紧送来热水,自己也慌忙收拾起被褥来,将柜里的凉簟拿出铺在床上。
从前年三爷秋猎摔伤后,醒来不再让丫鬟进内室,顶多来客端送茶水,更多时候在外边做事。自然地,这种活儿都落到他的头上。
卫陵褪掉那身满是尘土的玄衣后,在七月的蒸腾雾汽里,用热水洗了好几遍身体和头发。
从水里出来后,给胸膛左处的伤上过金疮药,再将纱布紧缠住,多缠了两圈,怕血和药的味道渗出来,让她闻到。
在六月中旬的一次偷袭里,受的这点伤还未好全,又因多日奔波而撕裂。
伤势处理好,他才接连穿上霜白单衣和窃蓝云纹团花锦袍。
将湢室的小窗打开通风后,他对着面架的镜子,用刀片仔细刮着下巴青色的胡茬,聆听旁边的阿墨说起这半年来,关于曦珠的事。
等整张脸收拾好,他低头用水又洗了一遍,取下架上的那方白巾帕,盖在脸上欲将水擦干。
忽地,他想起这张帕,曾经她在他这里用过。
闷热里,似乎还有她残留的香气。
他忍不住阖眸深深地嗅闻,那香勾魂摄魄地朝他的身体侵入。
愈来愈浓,也越来越热。
他双膝跪在她的身侧,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压到她,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双眸紧凝她的每一个神情,加重了亲吻的力道。另只手隔着薄衣,也稍用力地游离抚弄。
她确实如告诉他的一般,在府上过得很好,长得丰腴些了。
直到她蹙紧细眉,快要喘不过气,呜呜咽咽地推搡他的肩膀时。
他也感将要失控,赶快抬起上半身,目光垂落,看到她躺在榻上,衣襟散乱。
眼眸迷乱地望着上方的顶梁,微卷的乌发散在身下,如染胭脂的唇瓣半张地喘气。
她一双微微睁大的明眸,落在他的脸上。
纤弱的肩也在颤抖,饱满的胸在起伏。
两道气息的黏热交融里,静默的互望视线中。
他握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捞起来,翻身坐起,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而后听到她急促的语调。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曦珠回了些神,吞咽了下嘴里满是他的味道,看着他问道。
按公爷和姨母所言,该是几日后,他才能和大表哥回京。如何深更半夜,没点消息地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