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清嫌弃地看它一眼:“胖死了,连跳都不会了。”
严秘书小声解释:“老板,老人家养宠物就是这样的,只管喂,不管锻炼,冬天了,花姑也不能坚持遛狗,所以……”
杭思潼伸手摸摸猪精的胖脑袋,感觉手感比夏天时好上不少,便说:“好像是挺胖的,没有给它请陪玩吗?”
庄园里的客人都有陪玩,梁时清的狗狗没陪玩就有点说不过去吧?
梁时清回道:“没有,只请了训犬师,但是它被训练后会吃得更多,所以体重很难保持,加上我不在,奶奶跟花姑只会给它吃很多东西。”
老人家喂东西是不管不顾的,只要狗子嘤嘤嘤了,就觉得它饿,一个劲喂,梁时清在家的时候,反而是定时定点,吃完就没了,更不会给骨头跟多余的生肉以及零食,这样猪精才瘦下来。
杭思潼抓着猪精的大耳朵:“那没事,跟我们住几天,它肯定就瘦下来了。”
这话听起来跟养小孩似的,梁时清有种隐秘的高兴,他含笑打发了严秘书回去,想跟杭思潼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年。
狗子来了,同样带来了一车它的用品,梁时清随意将东西都放到狗屋里,杭思潼则是在偏厅里跟狗子玩,别的不说,黑背确实挺聪明的,也听话。
杭思潼给它梳毛、玩巡回游戏,猪精都高兴得厉害,一直跑来跑去的,不过它总是盯着杭思潼的口袋看,差不多一两分钟就要看一眼,尤其是玩游戏的时候。
“你不会还记得我没给你吃的猕猴桃吧?”杭思潼在猪精又一次看向自己口袋后抓着它的脑袋问。
猪精用无辜的狗狗眼看着杭思潼,像是在说:狗狗不知道哦,狗狗只是想吃东西。
梁时清刚好这时候从狗屋出来,杭思潼高声问他:“梁时清,猪精还记得我没给它吃的猕猴桃诶!”
往偏厅走的梁时清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它就光记得吃,别给它,都胖成什么样了,对身体不健康,我记得你可是不喜欢小动物的,别给它。”
杭思潼松开猪精的狗头:“不会给它的啦,我就喜欢它吃不到,还得给我卖蠢的样子。”
梁时清无声笑笑,忙别的去了。
早上他们只是简单吃了些粥跟小菜,中午选择就多了。
年轻人过节没那么多规矩,该吃吃该喝喝,荆城到处都是鞭炮声,估计都在祭祖拜神,拜完一轮烧完之前就得放鞭炮,有些人家拜得早,鞭炮就放得早,断断续续已经响一早上了。
梁时清去厨房看了下,将白切鸡跟白切鸭都剁了,其他热菜都还热着,不用加工就可以直接吃,白切鸡跟白切鸭不剁,是厨师们担心梁时清心血来潮想祭祖了,他们拿不出来,毕竟这种祭祖用的白切鸡跟白切鸭想要煮好了,很费时间。
杭思潼玩够了,就带着猪精往餐厅走,隔着一段路看见厨房里的梁时清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挽起袖子,身姿挺拔,手里拿着菜刀,利落地剁肉,每一刀都下得刚好,切出来的肉块匀称。
等梁时清转过身,杭思潼才看到梁时清系了一块花边围裙,顿时笑出声:“哈哈哈哈,你怎么找了这么条围裙哈哈哈哈……”
梁时清手里端着菜碟,低头看一眼,也有点忍俊不禁:“我没找到别的,厨师们可能把自己的白围裙带走了,只剩下这一条。”
杭思潼憋着笑,去给梁时清帮忙,她总不能就干看着梁时清忙活等吃。
忙完后猪精开始嘤嘤嘤装可怜,梁时清铁面无私,直接把它关回狗屋里了,重新回到餐厅落座,他问:“对了,饮料酒水还没有,你想喝什么?今天除夕呢,开一瓶酒?”
“不不不,”杭思潼赶忙阻止,“我们晚上要出去放烟花的,你忘记了?要是喝了酒,我们开车就不仅是疲劳驾驶了,还得把酒架算上。”
跟喜欢的人过年这件事太冲击梁时清的脑子,他连这件事都忘记了。
梁时清拍拍脑子:“对,我忘记这个事情了,那、喝点别的?”
杭思潼笑了下,起身去厨房冰箱里翻出一大瓶冰可乐,回到餐厅后倒进高脚杯里,她递了一杯给梁时清:“喏,八二年的气泡拉菲!”
好酒变可乐,梁时清跟着笑,伸手接过:“挺好的,这个一看就好喝。”
庄园厨师的手艺没话说,杭思潼美美吃了一顿,其他菜色分量都刚好,只有鸡鸭鱼远远超标,实在吃不完了。
“好奇怪,鸡鸭鱼好像量太多了。”杭思潼捧着脸苦恼地说,她觉得味道很好,可惜于,放一顿后,可能味道就没这么好吃了。
梁时清放下筷子,说:“因为这些是可以拿来祭祖的,所以稍微准备得多了一点,既然吃不下,就算了,晚上再说。”
不祭祖、没有亲戚走动、不用准备团圆饭的两人完全没事做,吃完饭就是在收拾东西放车里,尤其是林松玉提前送来的烟花。
杭思潼还拿了两个小的在院子里玩,看着那烟花转来转去的样子,她忽然说:“梁时清,好像你过年跟我过年也没什么区别。”
梁时清走到她身边坐下,点头:“嗯,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其他人家的过年很忙,是因为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你的新年会一直没有事情做吗?”杭思潼好奇地问。
“会啊,除非我爸终于舍得带我妈回来,奶奶也不去港城祭祖,或者他们想带我过去,不然基本都是这么无聊的年,”说着,梁时清看向杭思潼,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或许,这不是你期望的新年。”
杭思潼偏头,跟梁时清心疼的眼神对上,她又默默转回来,盯着已经烧完的小烟花,说:“没有啊,这就是我喜欢的新年,我没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新年很简单的,只要安静祥和平静就好了,没有吵架、没有假笑恭维、没有打架,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新年。”
梁时清抬手拍拍杭思潼的后背,认真地保证:“那我承诺,以后只要是你跟我过的新年,都会是你喜欢的氛围。”
世界上的意外太多,杭思潼不是梁时清这种一次机会都难给的人,她笑着道:“不用说得这么死啦,家里人吵吵闹闹或许都正常,只要不是对着我,也可以,毕竟我也爱看戏。”
闲聊的时间过得快,杭思潼中途好像躺在懒人沙发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她身上盖着一张小毯子,身边围了两只她喜欢的玩偶,睡梦中,她还抓了一个抱进怀里。
杭思潼不会把自己的玩偶带出来,只能是梁时清看她睡着了,特地去房间里拿的,怕她没玩偶睡不安稳。
将
玩偶跟小毯子都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杭思潼迷迷糊糊往厨房走,看见梁时清在里面做饭。
“梁时清,你今晚做饭吗?”杭思潼嘟囔着问。
梁时清听见声音,回头看她:“嗯,荆城人少有不会做饭的,除非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我想着,我们晚上要出去,就不让厨师再跑一趟了,就算他们不回家,也要休息过年。”
杭思潼走到梁时清身边,发现他准备得有模有样,中午剩下的鸡鸭鱼也没浪费,鸡鸭剔了肉做手撕,骨头跟早上送来的高汤一块炖,另外放了黄芪党参虫草花,闻着很香。
鱼则是取了鱼肉跟汁,准备煎豆腐,其他还有些常见的家常菜,梁时清手艺其实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会吃但技术有限的大少爷。
但梁时清非要展示,杭思潼也不会说不行,她开始给梁时清打下手。
煎豆腐的时候,梁时清说:“我爸从小就跟我说,想要讨老婆,手艺一定要好、脸皮要厚,所以我差不多一年级起,就跟他进厨房,一直到他烦了,带我妈去玩,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食物中毒的。”
杭思潼正在给他切蒜,已经切了一小碗了,于是手一顿:“额……我切蒜,不是怕中毒啦,我是觉得你要用。”
梁时清恍然大悟:“哎呀,我忘记跟你说了,这些冰箱里有切好的了,算了,就用你切的吧,冰箱里的我们明天用也行。”
晚饭没中午那么丰盛,但看起来像是普通人家的团圆饭,该有的菜式都有,梁时清还专门炜了两小盅清炖狮子头,一人一个,吃完后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杭思潼惊讶地看了梁时清好几眼,而梁时清则是矜持地喝汤,也不说什么,但眉眼间都是骄傲自信,显然他对自己继承自父亲的手艺很满意。
“我以为,你那架势是随便摆摆的,居然真的会做饭。”杭思潼难以想象,梁时清明明看起来并不熟练,但味道拿得很准。
梁时清谦虚:“因为自打我爸妈去旅游我就没怎么下过厨房了,对器具稍微有点手生,好在材料配比什么的,没忘记。”
杭思潼对梁时清刮目相看了,真不愧祖传手艺。
吃过饭,杭思潼想帮忙收拾,被梁时清阻止了,他说晚上会有员工来收的,他简单把东西放回厨房就行,他们现在应该去洗漱,然后带上东西准备出门去放烟花。
既然梁时清这么说了,杭思潼就没坚持,跑回楼上洗澡。
今年荆城的除夕天气也很好,太阳一直到晚上六点还挂着,金灿灿的夕阳照下来,处处金黄,如果不是温度稍微低一点,看起来跟春末似的。
晚上温度下降,杭思潼还是穿了件针织披风,梁时清则是正常的衬衫风衣,看起来相当帅气。
放烟花的山距离他们这边还挺远,林松玉七点准时打来电话,跟他们确定地点,两边同时出发,这样他们可以在放烟花的地点会合。
大家都没意见,几乎同时启程。
杭思潼路上一直在刷新闻,今年热搜上依旧是春晚的吐槽,其次依旧是烟花大赛。
南方跟西方都在战乱,国内倒是歌舞升平,炮轰声在国界线外是死亡,国界线内却是祝福跟庆贺。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但过年嘛,再没有年味,大家也会尽力装出有年味的样子。
路上的时间就这么消磨掉了,他们到达时是晚上十点钟,地点依旧在去年放烟花的山上,不过今年多少有管制了,大烟花不许上坡——说是山,其实就是一片平坦的小山坡,山坡下有空地可以放烟花,也有人在表演。
去年刚放开,什么烟花都塞山坡上,人挤人的,不太安全,今年就控制了。
梁时清跟杭思潼先到,他们提了烟花小推车在山坡下等林松玉过来。
第八十六章
已经有等不及的年轻人开始放了, 原本荆城晚上就很多鞭炮声,加上烟花,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说话都要靠得很近。
杭思潼抬头去看明亮的烟花,觉得比去年好像更华丽了一点,看来从前限制了大家的发挥,现在一放开, 烟花厂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高水平来制作。
梁时清拿出一把仙女棒, 递给杭思潼, 问她:“要先玩一会儿吗?虽然我们的比较小,但挺有参与感的。”
现场不敢点大型烟花的人也不哦,尤其是小孩儿, 都只拿着很小的烟花在玩, 还得父母盯着,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炸到自己。
其实开放后难免会出现意外, 但多数人还是比较谨慎的。
杭思潼想着林松玉过来还需要点时间,就接过了仙女棒, 跑到可以燃放的地方去跟人借火点, 烧起来后滋啦滋啦的,明明是很浪漫的东西,但对比着天空中灿烂的烟花,仙女棒黯然失色。
烧了两根, 杭思潼拎着剩余的仙女棒回来了。
“怎么了?”梁时清靠近她问,声音太吵, 不贴紧就听不见。
杭思潼在他耳边大声回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少人玩了, 跟天上的一比,实在是太寒酸了。”
就像在太阳面前, 点了一根小火柴。
梁时清轻笑:“那我们先去占位置也行,林松玉应该快到了。”
放大烟花需要占位置,别人占了,其他位置就不好放。
杭思潼顿时眼睛一亮,跟着梁时清走。
人确实很多,这种自由环境,占位置也不看身份地位,大家素不相识,单纯就是先来先得,放完了就抡到下一个。
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挤在一块放,觉得热闹,也可以很多人看自己带来的烟花,享受别人的夸赞与掌声。
梁时清跟杭思潼不是很在乎这些,或许林松玉会比较在意,可谁让他来得迟,那就只有边缘位置了。
在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空地,梁时清让杭思潼把着小推车,他找了个烟花放到空地去,摆放好,又转头从小推车里翻线香,用香点火比较安全。
杭思潼又打了个电话问林松玉到哪里了,他在那边懊恼地说:“我到了,但是没有停车位,你们赶紧先占位置,我跑一点停车,然后走过去。”
将林松玉的话跟梁时清复述后,杭思潼看见梁时清直接点了香,跑过去把烟花点燃,等他回来,烟花直冲天际,用一段很具有数字美感的闪动方式升空,在其他烟花的旁边炸开,却没有融为一体,而是相当清新脱俗——居然是茉莉花。
看见青白两色在天空炸开的刹那,杭思潼心头一动,下意识偏头看向梁时清,发现梁时清正在看着自己,像是从点完烟花回来就在看了。
杭思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默默收回眼神,又往天上看去,那烟花还在放,而且不止一个款式,接着是杭思潼很眼熟的栀子花,那是她在渝城的时候,专门拍给梁时清看的照片,说她养得很好,可以偷偷留一枝下来育苗。
每一次炸开的烟花都不同,最后一朵是西府海棠,粉色,跟其他那些牡丹山茶芍药的融在一起,西府海棠有点不起眼,但调的粉色特别好看,烟花质量明显压一头。
不间断的花,像是杭思潼跟梁时清认识的过程,她又不太确定,感觉梁时清不是会搞这种浪漫的人,如果烟花最后炸出她的名字,她一定扭头就走!
怔愣地看着烟花,杭思潼忽然感觉自己手心里多了一个方形的东西,她下意识去看,发现是印章,得亏印泥擦干净了,不然得染她一手红,还不好洗。
满脑子都是印泥的杭思潼听梁时清说:“杭思潼,我想了很久跟你告白的方式,也想过等待一个很好、很浪漫的时机,但最后想来想去,我觉得,不直白说的话,你可能永远理解得稍微有点偏差,所以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原先在想,你或许不太能理解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概念,也不太能接受普遍世俗意义上以及现实多数人拥有的爱情,尽管这是两种方式,可是,你身边有很多人,我不敢保证,如果有一次我稍微来晚一点,你会不会就被其他人骗走了。
“我知道你不懂,那我应该用你能理解并且喜欢的方式告白,杭思潼,我爱你,我的私章交到你手里了,如果你同意,往后梁家的盈利里,都有属于你的一份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