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三毛,一个月快十块了,在工人月工资只有五十元的八十年代,做兼职不算少了。
光找季诚报名的就有十几个,最后季诚挑选了四个人,分为两组。
选上的喜气洋洋,选不上的自然是怨气冲天的。
乔建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论个子论力气,我哪里差了?为什么选他们不选我?”
季诚一点也不客气,“你什么时候不打骂老婆孩子,孝敬老娘了,我什么时候才考虑你。”
“站岗是靠听力眼力,打架靠力气,跟这些沾边吗?”
“你拿最亲的人都不当人,能对别人好到哪里去?这就是责任心不行。”
乔建军气的摔摔手走了。
“熬眼扒皮的,一个月挣那三块两块的,谁稀罕!”
真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当然有意见的不止乔建军,乔树村也有意见,因为他也落选了。
“季诚,你对乔小红有意见,不能连累我,我二哥可救过你的命。”
“我对事不对人,仅仅因为你能力不行。”
季诚在部队也是管着百十号的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就凭乔树村那么对待寡嫂,就足以证明人品不行。
木兰村巡逻队正式成立,今晚就上岗。
再说林安安,比头一次来进的货要多,挑挑选选的就比上一次要晚。
她对那辆专车的了解不够,雇三轮费劲巴拉的赶到车站时,人家的第二趟都发车走了。
要是坐市里到县里的车,当天回不了家,林安安权衡利弊,倒不如找个旅馆住一宿,明天赶最早那班车。
这么一来,明天的大集不赶趟了。
林安安只得让三轮车再拉走,在车站附近找旅馆。
坐在三轮车上,林安安打量着道路两侧,忽然她喊了一声,“师傅,停车。”
三轮车师傅来了个急刹,“怎么了?”
“你先等一下。”
林安安跳下车斗,向后面跑去,敲了敲一辆蓝色130的驾驶室。
司机打开车窗问道:“你有什么事?”
林安安笑着问道:“开县老乡是吧?”
车门一侧可是印着开县运输公司的字样。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师傅,我错过回开县的车了,能不能捎我一程?我付路费。”
货车司机经常带私活,要是顺路的话能赚点外块,一般情况下不会拒绝。
司机看了看手表,“我还有半个小时才走,对了,你带人还是带货?”
林安安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她指了指三轮车上的货,“就三包货,我也要回去。”
最后商量好了,车费十块,林安安付了三轮车的车费,把货物搬到了货车上,用绳子固定住。
大约半个小时后,司机接到货,准时出发。
从交谈中得知,司机姓卫,叫卫疆,今年二十七岁,别看年龄不大,已经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了。
卫疆的老家是相邻乡镇的,两人相距不到二十里。这真是老乡见老乡,关系又近了一层。
“卫师傅,你多久来一次?”
“别喊我师傅了,叫我名字或者卫哥就行,我大概五六天会来一次。”
林安安才不会叫血缘关系以外的男人为哥哥,就像蔡明的小品中所说: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
直达的货车就是快,转车要三四个小时,直达的不到三个小时就进入开县地界。
“我多转点路,直接送你到村头行了,你能省事一些。”
别说村头了,就连镇上林安安都不敢指望,顺风车顺风车,当然是先以人家的目的地为主。
“卫师傅,方便吗?”
“方便,就几里地的事。”
到木兰村村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卫疆帮着把货卸了下来,林安安多付了一块钱的车费,但卫疆拒绝了,只收了十块钱。
“你怎么弄回去啊?”
“卫师傅你忙你的,我和家里人说好了,一会就应该来了。”
卫疆这才发动汽车驶走了。
“姐。”
山子和江秀打着手电推着推车走了出来。
“怎么回的这么晚啊?”
江秀和山子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眼见着天越来越暗,说不担心是假的。
“没赶上车,还是搭了别人的便车来的。”
江秀推着推车,林安安在一边扶着,山子打着手电,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今天晚上开始有人站岗了,以后不用担心了。”江秀小声说道。
林安安没想到季诚落实的这么快,是个办实事的人。
回到家,林安安主动找饭吃,她就中午吃了五毛钱的年糕,早就饿了。
“别急,我包了贴包。”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第15章 走流氓的路,让流氓无路可走
江秀吩咐道:“安安你先吃着,山子跟着我去看看,是谁这个时候敲门。”
林安安顾不了这么多,铲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味道真的不错,白菜瘦肉馅的,油盐都到了。
过了好大一会,江秀和山子才进屋。
“是季诚。”
林安安问道:“他来干什么?”
江秀看了闺女一眼,“季诚在镇子里没接到你,特地过来问问。”
林安安入口的动作停了下来,“谁让他去接的?”
江秀疑惑地问:“不是我,还以为是你们说好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白天越来越短了,晚回来的情况会经常有,你和他说一声,让他忙自己的,不用接我。”
林安安现在一门心思想让自己强大,只有强大了,她才能保护家人,保护自己,不走以前的老路。
季诚是军人,不排除他的初衷是保护人民的安全,但也不排除她林安安是个特别的存在。
个人的事,她现在不考虑。
让林安安一个人去进货,经常到很晚,江秀同样不放心。
林安安想起了卫疆,以后可以考虑货主配好货,由他带过来。
近期实现不了,还不清楚卫疆的人品怎么样,值不值得托付。
娘仨个连夜开了一个小会,针织衫上衣每件5元,裤子4元,头巾1.5元……这是统一定价,宁可卖不完,也不能破坏规矩降价卖,不然后面更难卖。
林安安还批发了一大兜子七分钱一个的小饰品,包括头绳发卡之类的,当赠品。
第二天没用起大早,因为去的是镇上的集。
这个集也算是大集,都是固定的摊位,像林安安半路加入的,也只能找个位置不算太好,空闲的地摆摊。
娘仨个来的比较早,就找了个靠路边的位置,铺好,把一大包衣服全倒了出来。
林安安把一个双提包往脖子上一套,搭在胸前,这是装票子的。
“妈,多长点眼色,别让人趁人多摸了去。”
“嗯,知道。”
林安安把上衣裤子分类放好,尽量别堆成一团,显得不整洁,观感不好。
八点多钟开始上人,林安安就开始吆喝了,“服装厂缺钱进货,便宜卖了哈,瞧一瞧,看一看,早来的早挑,晚来的没的挑。”
“全是好货,看看这质量,看看这款式,要不是没钱买布料,说什么厂里也舍不得卖。”
林安安的话果然引来客源,有人放在身前比划,有人讨论衣料,价格。
“便宜卖不卖?”
“不能再便宜了,我卖的是最低价,不用嫂子讲价,我卖的货多,讨价还价我应付不过来。”
妇女嗤了一声,把衣服扔下了,“哪有不兴讲价的,不买了。”
“不买也没关系,买卖不在情义在,来了就是捧场了,谢谢你啦,嫂子。”
妇女还等着怼林安安,哪知道这长得像画一样的姑娘大大方方的,一句难听话没说还笑着谢谢她。
这样一来妇女不好意思了,挑了一件上衣,放了五块钱就走。
“嫂子,别急,送你个小礼物。”
林安安拿出一个红色发圈,“送个小发圈,给孩子扎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