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玩笑而已,父亲莫气。”崔琅赶忙赔笑道:“长兄无暇去合这眼缘,那儿子先替长兄去把把关便是了。据儿子所知,三家之中,有两家女郎明日皆会去赴郑国公夫人的游园会,儿子便去替长兄悄悄物色一二如何?”
崔洐冷哼道:“为外出玩乐,倒亏你寻得出此等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父子二人说话间,已来到了后堂前。
“你祖父呢?”看着空荡荡的厅堂,崔洐皱眉问。
崔琅无声后退几步,边做出疑惑之态东张西望:“奇怪,方才还在这儿呢……父亲莫急,儿子且去找找!”
说着,转身拔腿就跑。
“……你这逆子!”
崔琅一口气跑出老远,见父亲没让人追上来,才喘着气停下。
“调虎离山,真是累煞我也……”崔琅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前面的妹妹,问:“都成了吧?”
崔棠点头:“放心,母亲已让人将那些宫人送走了。”
“下回再有此等事,我可不干了。”崔琅发起了牢骚:“母亲也是,回回都将我推出去以身饲虎,我是她亲儿子吗?”
崔棠瞥他一眼:“你当庆幸,在家中至少还能这么个用处。”
“崔棠,你怎么跟你兄长说话的?”崔琅瞪她一眼:“还好我跑得快,要是真被父亲揍了,明日还怎么去郑国公夫人的花会上物色未来长嫂?”
“我看你分明是想趁机去看各府女郎吧。”崔棠“嘁”了声:“亏你想得出这般借口来,长兄未来新妇,也是你能替他物色得了的?你莫不是忘了卢二表姐之事了?”
她口中的二表姐,是其母卢氏母家的女郎。
崔氏娶妻,本就要自另外三大家中物色人选,卢氏起了亲上加亲的想法,欲将二侄女嫁过来——
但崔璟无意相看。
于是,崔棠兄妹二人便悄悄带着二表姐,寻了机会不以相看之名,在崔家园子里制造了场偶遇。
来之前,崔棠曾同二表姐大肆铺垫夸赞过一番,称自家长兄长相俊美,莫说四大家内,纵是放眼京师,也轻易寻不出可与之匹敌者——自三岁起,比脸这块儿,就没输过。
卢家二表姐于园中见罢崔璟,对表妹之言表示了高度认可,的确俊美无匹,只是……
“美则美矣,只可远观……”
离得近了,只觉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崔棠仍记得,二表姐说这话时,面上虽仍挂着士族女郎的端庄笑意,但声音是隐隐有些发颤的。
须知,二表姐在同族女子中,已称得上是色胆包天,私底下最爱偷看俊美郎君的画册。
如此为人,竟都说得出这般话来,足可见长兄空有一张好脸,却的确不是块适合娶妻的料。
且这已是三年前的旧事,而今二表姐已嫁入王家,半月前孩子都生了。
而兄长又在战场上磨砺了三年,一场场仗打下来,眼瞧着是越发地生人勿近了。
时下女郎皆爱温润倜傥君子之风,就如郑国公府魏侍郎那般,可兄长偏是背道而驰,叛逆如斯。
想着这些,崔棠叹了口气:“咱们未来长嫂,不说旁的,至少得见到长兄不打颤吧?”
说话间,眼神打量着同胞兄长。
想到自己见到长兄时双腿发软的感受,崔琅强扯出一抹挽尊笑意:“这可说不定,万一真有呢,咱们明日不瞧别的,就专看哪个女郎胆子最大便是了。”
崔棠凉凉地道:“那你且看吧。”
……
常阔自宫中归家后,就听嗓子都哑了不少的儿子像是只秋蝉仍在挣扎着聒噪:“阿爹,您一定想不到,宁宁竟是个射艺天才!她一连射了数箭,箭箭皆中了靶心!”
常阔没当真。
儿子的德性他清楚,就算他妹妹射出去的箭只是险险挨着了靶子,到他嘴里那都得是射中靶心了——没中不要紧,当哥哥的捡起来给插上去不就成了?
“行了行了。”常阔不耐烦地让儿子闭了嘴,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岁宁当真想好了,明日果真要去那花会上当靶子?”
“去当靶子”这个说法,是常岁宁自个儿起的头。
“我若闭门不出,对方也无计可施,单靠查,还不知要查到何时。”她善解人意地道:“好歹再给人一次出手的机会吧,郑国公夫人的花会如此热闹,万一有收获呢。”
“……可这机会给出去,万一对方真抓住了该怎么办?”常岁安满眼矛盾——既怕妹妹没收获,又怕妹妹有收获。
“我虽是去做靶子,但也是个活靶子,自不会乖乖站着不动任人宰割。”常岁宁安慰道:“况且我以往轻易不会出现在此等场合,对方也无从预料,纵是乍然见了我,毫无准备之下,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仓促动手,此行只当探路罢了,兄长只管放心。”
常岁安仍不能放心:“那我也一同去,虽不便时时跟在你左右,但同在郑国公府内,总能有个照应!”
“废话,你当然要去,不单要去,更要保证你妹妹安然无恙!不然老子——”
常岁安截过话来:“不用您说,我自个儿扒了自个儿的皮!这回您就当我是戴罪立功去了!”
常阔勉强给了他一个“还算会说句人话”的眼神,继而看向闺女,语态温和下来,询问道:“岁宁可还记得,需要留意的都是哪些人?”
这两日,他并非一无所获。
已从喻增所给出的那与裴岷有关联的名单里,圈定了部分可疑之人。
只因实在缺少可拿来佐证分辨的动机线索,而尚未得出真正有说服力的结论。
“阿爹放心,我都记得。”常岁宁道:“若明日在花会上遇到,我皆会仔细留意提防的。”
“那就好,那就好!”常阔点了点头,转而又细致地安排了一番。
从交待兄妹二人,到明日随行之人的挑选,事无巨细。
书房外,天色渐暗。
……
次日晨早,演武场上常岁宁满头汗水,接过喜儿递来的雪白帕巾,微眯起被汗水浸湿的眉眼看向东方,正见一轮朝阳已然升起。
常岁宁很满意。
嗯,是个好天气,正适合她出门当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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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美得不讲道理
去往郑国公府的马车上,喜儿总忍不住频频看向身旁的新女使。
这名叫阿稚的女使是将军临时安排的,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但据说是有些身手的,跟在女郎身边既不会引人起疑,又能保护女郎。
喜儿对此很是惴惴,心底颇多挣扎。
常岁宁则在趁此时间,翻看着手中的花会名单,这是常阔暗中搜集而来,其上皆是收到了此次花会请柬的人家。
有些是她认得的,有些则是新贵,遇到值得了解的人家,她便会随口问上一句。
喜儿每每都会踊跃抢答,到最后待瞧见自家女郎在哪行名字上随手点上一点,她便立刻道:“……这个婢子也知道!”
倒是叫常岁宁体会了一把哪里不会点哪里的快乐。
在这样的问答中,郑国公府很快到了。
赏花宴就设在郑国公府的园子里。
郑国公魏钦喜繁花似锦之美,便尤爱花草,京中有传言,道是郑国公府占地二十三亩整,屋室四之一,余下都是花草,旁人是府里有个园子,他是在园子里建了个府。
而这偌大的园中各色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虽才是早春而已,却已姹紫嫣红漫目。
“怎这盆红石也搬出来了,若是磕着碰着,国公可是要闹的!”魏家园中,有仆从看着那盆全京师只此一株的稀罕物,吓得不轻。
“是夫人让搬的……夫人说,开都开了,不端出来给人瞧,真就白开了,没人瞧的花儿还有什么脸开着。”
“那国公知道这事吗?”
“国公一早就出门去了,临出门前还将院门给锁上了,这些都是夫人特命我们翻墙进去偷搬出来的……”
“知道了……”一干仆从们望着那些个千金难求的花花草草,越发胆战心惊,见那些大小娘子们上前赏看,生怕哪个没分寸的揪一朵下来——这要是被揪了,国公回来就该揪他们的脑袋了!
今日凡来园中当差的,夫人都给多加了工钱——正因此,愈发可见的确是份刀尖上舔血的差事。
就在魏家仆从个个兢兢业业之际,只见众女客的视线一时皆朝着同一处看了过去。
同时,交谈声嘈杂起来。
有仆从跟着看过去,只见众人视线聚集之处是一位刚出现在园中,正朝着此处走来的少女。
春光烂漫,那少女亦正是烂漫的年纪,面容却比这满园春光更为夺目,正如那朵初开的红石牡丹,干净又娇艳。
偏那双眉眼神态几分冷然,又添几分好像本不属于那张脸的、道不清的英气之美,杂糅一处,颇有些乱美一通之感,叫她美的鲜明甚至霸道,叫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忽视。
小姑娘聚集之处,免不得要去比较衣裙首饰,然此一刻,众人却似瞧不清也顾不上对方的衣着装扮了。
“那是谁,怎从未见过……”
“是刚迁来京师的官员家眷吧?”
“魏姐姐应当知晓是何人吧?”一名紫衣少女身边围着的小姑娘们悄声问。
那紫衣少女正是郑国公嫡女魏妙青。
这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二字的少女勉强从那张脸上抽回视线,心底危机感顿生,低声交待身边婆子“……芳管事,半刻钟内,我要知晓此人全部的底细!”
婆子正色应下,不消半刻钟便折返,低声回禀:“女郎,都打听清楚了,那是兴宁坊常大将军府上的小娘子,名唤常岁宁,去年刚及笄,喜好诗词,胆子小身子弱,不擅与人交际,家中只一位兄长,平日里多爱穿浅色……”
“常岁宁?!”魏妙青猛地打断了婆子的话,大惊道:“她就是常岁宁?!”
只因去年出门上了个香,便传出了第一美人名号的常岁宁?
想她自幼便听父亲常在耳边说,她的娘亲郑国公夫人段氏乃是京师第一美人,而她全随了母亲的样貌,想来只待她长成大姑娘,势必就是要从母亲手中将这名号接过来的——
如此满心期盼地长到十五岁结发之年,只待及笄礼一过便要名动京师,谁知就在此紧要之际,忽然横空出世了一个常岁宁!
如此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