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殿下:
臣某草拟一纸聘礼书,伏望殿下斟酌。
臣一生无依,奔走四方,惟得幸见殿下,敬慕于心,望冀结连理,同度余生。今特上奏承欢膝下,叩问云:殿下肯否效芳心,相许终身?”
一面念,泱肆一面止不住笑容,读到这里,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江衎辞眸光深沉,望着她。
她继续往下念。
“臣谨以鬼市为聘,系臣一生所有,不敢效蹈前人纷扰,淋漓尽致表心意也。日后殿下不弃,聘礼不拒,永成眷属,共筑鸳鸯粥。
愿待韶华似锦,娉婷裴回。”
最后,是两人的指印。
(莫辞的聘礼书)
明明该一直笑下去,笑着笑着,却瘪着嘴,红了眼眶。
江衎辞拢眉,将她搂进怀里。
“哭什么?不喜欢?”
泱肆嘴硬:“才没哭。”
江衎辞捧起她的脸,认真望着她的眼,泪珠将落未落,楚楚惹人怜。
“那就是不喜欢。”
他肯定地道,而后语气很轻地说:“可是我没有其他的了,只能给你这么多。”
泱肆猛然发现,这个人还挺会在她面前装可怜的。
可是他以整个鬼市为聘,多沉重而巨大的聘礼,他倒是觉得,只要她不喜欢,就是不值一提一般。
双手捏住他的两只耳朵,她道:“你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你。”
他眼底亮起光来,把她的手拉下来握住。
“我知道。但我也想把我有的都给你。”
他说,也。
并不只是一味接受她的馈赠,他也想要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泱肆笑出来,扬起脸正要表扬地亲他一口,又突然想到什么,便停下来。
本来要迎接她的吻,却见她疑惑的眼神,江衎辞问:“怎么了?”
“父皇明明是上元节前一日才赐婚的,你为什么上个月就提前预知我了?”
所以难怪会轻轻松松将三株雪灵芝送给她,原来是上个月,他就已经做好了要将鬼市赠给她为聘的准备?
江衎辞眼里星光点点,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小姑娘眼珠一转,开始调笑:“我觉得啊,就是你其实早就想要娶我啦!”
“嗯。”
他大方承认,主动贴上去,要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亲吻。
她又怎会知晓,他在她之前,就已经向皇帝求亲了。
“可是……”
泱肆推他,又问:“你把鬼市给我了,那我不想管理怎么办?”
他回答:“当然是我替你管。”
“那你就是帮我做工咯?”
堂堂鬼市主,竟然沦为替别人做事的。
江衎辞凝着她得意洋洋的笑脸,道了声是,正要再次凑上去,又被她用力推了一下。
两次都没亲上,江衎辞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嗯?”
泱肆勾着他的脖子,仰头用下巴蹭他的下巴,“那我给你的匕首呢?你当时在猎场把它弄丢了吗,不然为什么不用?”
明明当时的场景,与那雪豹近博,用匕首对付会更称手一些,可是他却选择了弓箭这样适合远战的工具。
“没丢。”
江衎辞耐心地如实回复:“你给我的东西,我不想沾上血。”
所以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之下,宁愿徒手用弓箭艰难地搏斗,也不肯让她的匕首沾上污浊。
泱肆没想到是这个缘由,心口一热,愣愣地望着他。
江衎辞真是见不得她动不动就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已。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姑娘,每一次三言两语就能被感动得要命一样。
真的让人很想亲。
只是,还没能够一亲芳泽,抵在他胸前的一双柔荑又推搡他,就是不让他如愿。
他紧了紧眉头,单手大掌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抬高,举过头顶,同时,她也因此而被迫更加撑起身子,方便他低头用力吻下去。
“哎,我还有话要问——”怎么话都不让她说完!
江衎辞强势地缠着她吻了许久,啃咬舔舐,把人亲得从喉咙里发出唔唔的抗议声之后,才慢慢退开。
他意犹未尽一般舔了舔她被吻得油亮的唇,才哑着声道:“还要问什么?”
泱肆挣脱他,解放自已的双手,生气地抱着手臂,将脸转向一旁,“不问了!”
都不好好听她讲话!
江衎辞捏着她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已,“不问就再亲一会儿。”
说着,就要再次凑近。
“我问!”
泱肆赶紧捂住自已的嘴巴。
真是怕了他了,这人今日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吗?怎么没完没了的。
江衎辞便静静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她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我是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拜堂?”
他又反过来问她:“你想什么时候?”
泱肆捂着嘴巴想了半晌,道:“立夏之前?”
真正的夏天到来之前,她想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那样的话,就算他迫于四季变换不得不离开京上,她也可以陪他一起,不论他会去哪里。
到时候,他再没有理由拒绝她。
他敢把她一个人丢在京上试试?
江衎辞大抵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眼底的光灼热得足以融化一切。
他逼近,将亲吻落在她的手背。
“好。”
第166章 石榴裙
泱肆心中其实还有诸多疑问,比如他为什么会是鬼市主,他的瞳孔为什么会改变颜色,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雪灵芝等等。
可是她心中又有一种预感——这些都与他避而不谈的来历有关。
就像他从未正面告诉过她,为什么他的心情能够对天气造成影响。她也没有正面去问,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双方都心知肚明,但不挑开明说的默契。
罢了,泱肆想,反正她有一生的时间去慢慢了解他。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泱肆从他腿上下来,去捡方才两人相拥亲吻而被江衎辞随意扔在地上的面具。
她把两个面具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面具跟别人的都不一样,他的面具反射光的程度更高一些,看起来更加森冷,也就是说,戴上它能够一眼与其他人区分出来,就算不用凑近细看上面的数字,隔得远了也知道面具背后的主人就是鬼市主。
泱肆玩味地笑了一下,“你说,我现在要是戴着你的面具出去逛一圈,会怎么样?”
江衎辞仍然端坐在石桌前,闻言只是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去试试?”
说把鬼市送她还真是当即就送,什么都无所谓了,连自已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鬼市主形象也完全可以不要。
泱肆想想还是摇头:“算了,下次再试。”
她暂时不想那么招摇,而且慕诺还在外面呢,他似乎并不知道鬼市主就是江衎辞,他那一惊一乍的性子,肯定要吵得她不安宁。
而且还有另外两位堂主知道她,看到她戴着他们主上的面具,怕是要颠覆他们的世界。
泱肆刚走出湖心亭,来到长廊下,慕诺就凑过来了。
“怎么样?”
长廊下人来人往的,他没有详细问,泱肆也没有开口,沉默着走出去,走到马车旁。
看着她爬上马车将铁匣抱下来,慕诺忙问:“是不是没谈拢?”
见她仍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那铁匣,又要走回去。
慕诺拉住她,“你说话啊,主上为难你了?别怕,我们有钱的,把钱给他你就离开,不会有事的。”
泱肆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十分愧疚地道:“很抱歉要让你负债累累地过一辈子。”
慕诺哪见过她这副模样,沮丧地垂着那从来都高傲扬起的头颅,歉疚地同自已道歉。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
他安慰道,“要不你别再进去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亲自去找主上说明,再让人来验收这些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