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转过身去背对他。
她是不是舍不得怀里的东西,看起来对她很重要的样子。
慕诺又接着说:“我这里已经够三百万黄金了,你不用再将自已的东西拿出去,没事的。”
还是没应,慕诺便小心翼翼凑上前去,“你……别难过——”
话噎在嘴边,因为他发现她在笑。
本来是紧抿着唇憋着的,在他凑过来之后就彻底绷不住放声笑出来。
“不是,你笑什么?”
说好的很愧疚呢?
泱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逗你玩的,这些黄金你可以拿去归还了,已经不需要了。”
慕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主上到底向你要什么?”
“我们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
“秘密。”
泱肆道,继续往里走,“慕诺,谢谢你。”
其实,就算鬼市主不是江衎辞,就算今日她真的不得不用钱来完成这笔交易,泱肆也根本没有打算用他的。
但她还是要谢他,谢他在她的上一世里,肯为了家国而付出,谢他在这一世,也肯对她尽力相助。
两人重回鬼市,就听闻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做今日的账主。
慕诺也很惊讶,“我来鬼市两年多了,只见过一次有人做账主。”
毕竟几乎是无人愿意无偿为别人的买卖而付钱的,更何况鬼市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但凡事无绝对,今日还真就有人愿意为别人买账。
那个账主据说是在某一艘船上,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已,鬼市自然也为其保密。
泱肆回到湖心亭,江衎辞还坐在里面。
她将铁匣放在桌上,在江衎辞略显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这是母后留给我的,徐家的全部财产,今日本来就是打算要交给你这个鬼市主的。”
江衎辞回:“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你的钱。”
她当然知道,他那时说了,他不缺钱。
这句话还挺欠揍的。
“但我还是想要给你。”
泱肆认真地说:“我知道这点东西相较于整个鬼市而言不值一提,可是它曾经是母后最后的念想,所以我想把它给你,就当是,母后为我准备的嫁妆,希望你不要嫌弃。”
江衎辞沉默着看了她许久,才回道:“不嫌弃,很荣幸才是。”
母后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今日在鬼市的装扮下,黎塘的夜景比之前更好,泱肆抱着江衎辞撒娇:“莫辞,我们去乘船游湖好不好?”
“好。”
他应下来,命人去准备船只。
夜色中,小船缓缓前行,湖上荡着银白的波光,湖畔初长的花草和远山的轮廓在夜幕中显得清朗宜人。
他们坐在船室里,泱肆饮酒,江衎辞品茗,桌上还有许多吃食,用一个个精美的小碟子装着,摆满了一桌。
泱肆盯着他手里的茶杯,不怀好意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喝酒?”
江衎辞顿了一下,摇头。
她嗔怪道:“刚才装不认识我的时候还肯喝呢,现在就不肯了?”
看她一杯接一杯像喝水一样往下灌,江衎辞不放心道:“少喝点。”
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学得这么能喝酒。
泱肆瞟他一眼,“怎么?还没成亲就开始管我了?”
这么说着,她倒也是放下了酒杯,转而去吃桌上的零嘴。
桌上还有许多水果,而且这连反季节的石榴居然也有,泱肆拿起一个,用匕首划开外皮,然后慢慢剥着。
鲜红的果肉露出来,她吩咐身旁的男人,“帮我腾一个碟子出来。”
江衎辞于是将两个装着相似果干的碟子倒进同一个里面,将腾空的碟子又仔细擦了一遍,才放在她面前。
泱肆一边将剥出来的果肉放进碟子里,一边问他:“你知道石榴的寓意是什么吗?”
他怎会不知,知道她又要开始放飞了,于是自已抢先作答:“多子多福。”
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想看他儿时的样子,想——
给他生孩子。
而他也在除夕夜,因为饮了酒,理性远走,任由身体随心而为,钻进她的衾被里,告诉她,他也想看她儿时模样。
江衎辞表面镇定,但在心里预设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时,又不由得握紧了拳。
小姑娘没看他,而是专心地剥着石榴,很快,就装了满满一碟。
“你说的没错,但它还有一个寓意。”
她双手捧着那碟子奉到他面前,碟子后面是她明亮的双眸。
“那就是,我一见到你,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了。”
第167章 连环乌灵伞
他的石榴裙?
哪有人这般形容男子的。
江衎辞真是服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本来还以为自已可以应对她的花言巧语了,却发现他永远也跟不上她过分跳脱的思维。
于是泱肆便看见,他的耳垂竟然染上了缕缕可疑的薄红,莫名有些娇羞的样子。
他眼神闪躲,偏过头,轻轻清了下嗓子掩饰自已的慌乱,然后才伸手接过碟子。
紧紧握在手里。
泱肆满眼期冀地望着他,“你吃呀,我亲自给你剥的呢。”
外面热闹欢腾,因为有人买单,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玩乐和买卖,毫无顾忌。
他们所处的这艘小船却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
她就是存了心思,非要将他逗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江衎辞用指尖捻了几粒饱满的果肉,在她的注视下,缓缓送入口中。
“怎么样?我剥的石榴甜不甜?”
看她满意地笑弯了眼,他放下碟子,转而大掌伸向她的后颈,将人带到自已跟前,低头吻下去。
咬破石榴肉,汁水溢出,从他的唇间流向她的唇缝,清甜的香味在两人的舌尖漫开。
她下意识吞咽,品尝甜美的味道。
他离开她的唇瓣,眸光郁沉,与她额头相抵,“甜不甜?”
小姑娘迷迷蒙蒙地点头。
“甜。”
他满意地将石榴籽吐出来,又放了几颗在口中,继续吻她,让她被迫跟着他一起尝。
当汁水都被两人咽下之后,他还会勾着她吻好久,报复性一般,吸走她腹腔里所有的空气,才肯松开。
如此几番之后,泱肆已经是气喘吁吁,浑身乏力,瘫在了他的怀中,被他搂着腰。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又要吻下来,泱肆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我不要了!”
他置若罔闻,抬起她的下巴,继续喂。
“你亲自剥的,不能浪费。”
等一碟石榴被两人纠缠着吃完之后,泱肆嘴唇都有些红肿了。
她气鼓鼓地,趴在一旁的软垫上,背对着他,不理人。
他去掰她的肩膀,“生气?”
泱肆耸动肩膀甩开他,“你说不过我,就只会用这种方式复仇!”
她有嘴上功夫,他也有嘴上功夫,只不过两人的功夫不太一样。
“只许州官放火?”
他附身凑近,嗓音落在她的耳际:“泱泱,你太高看我了,总是说些有的没的,以为我真的可以坐怀不乱?”
泱肆一惊,歪脸,就对上了他的眼眸,本应清淡如水,却翻起了热浪。
她赶紧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话都说不利索:“还没有成亲,你、你不能乱来!”
江衎辞瞥了眼她的动作,随即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坐回去。
语气竟然有些轻快:“外强中干。”
只敢说不敢做。
她哪里能想到,这人从来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还以为无欲无求呢,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再理他,小船轻轻摇晃,软垫又暖又舒适,泱肆继续趴着,赏窗外的风景。
许久没有听到动静,江衎辞挪近去看,才发现小姑娘不知何时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