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蓁皱眉看着她,眼中戒备不减。
左茯苓见她咬紧嘴唇不说话,便看向一边的谢眠玉,上下打量几眼后“啧”了一声。
“跟条死狗似的,也不怎么样嘛。”
这倒不是左茯苓偏颇。
再俊美的脸,也架不住他像落败的野狗一样,满身血迹地被吊在城门上。
“你什么意思!”
叶梦蓁有些生气。左茯苓骂她可以,但是骂谢眠玉,她就不乐意了。
“本来就是啊,你也知道,所以才怕我说?”
左茯苓本身就有能烦死人的潜力,当她执意要气死某个人的时候,连白拂英都有些招架不住。
“要我再说一遍吗?他就像一只落败的死狗一样。如果你没听够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万遍。”
她这副故意气人的模样,差点把叶梦蓁的嘴都给气歪了。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她就是喜欢谢眠玉,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他。
他是中洲最好的男修,为了得到他,她什么都乐意做!
“我懂,我懂。我当然懂。”
左茯苓耸了耸肩。
“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纵然他不爱我,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
叶梦蓁眼神一动。她以为左茯苓动了怜悯之心,于是楚楚可怜地开口。
“你也明白我的感情,对吧!我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求你让我看看我师兄的情况吧。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心上人满身是伤,被挂在城墙上,你又会有多么心痛?”
左茯苓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在说什么呢。”
她指了指最左边。
“不用换位思考。喏,我的心上人就挂在城墙上呢。”
叶梦蓁:??
她下意识地朝着左茯苓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玄云众人的最左边,还真的挂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不是,还真有啊。
叶梦蓁:“……”
疯子!一群得癔症的疯子!她看这太荒城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第195章 强袭
叶梦蓁的脸耷拉下来, 不再与左茯苓搭腔。
左茯苓见她不理自己,也觉得没趣,于是翻上城墙, 掏出长/枪离开了。
她一走,叶梦蓁的视线再度回到谢眠玉身上, 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痛苦。
但很快,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最开始还在忍受范围内的痛感不断加强, 变得令人难以忽略起来。
高温令人产生一种窒息感, 身上的伤口经受暴晒,也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
更悲惨的是, 众人的灵力都被禁锢, 甚至连运转能力屏蔽疼痛都做不到。
不多时,几名受伤较重的玄云弟子就觉得头重脚轻,马上要昏厥过去。
“师兄……”
叶梦蓁忍住身上的不适, 仍然在小声地呼唤着谢眠玉的名字,视线同时扫过他的伤口。
谢眠玉受的伤不轻,除了手腕那处, 身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些伤都深可见骨, 却不致命,就好像是故意掌握了分寸, 不想让他就此丧命一样。
伤口还在流血。短短几息间, 他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 而鲜血又在烈日的烘
烤下干涸, 紧紧地黏连在他受损的皮肉上。
叶梦蓁眼中不由自主地蓄满了泪水。她并不是喜欢哭的人, 即使被白拂英打伤她也没哭过。
可见到谢眠玉这副凄惨的样子,她的心却也忍不住抽痛起来。
“白拂英……”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心狠呢?
她不是爱谢眠玉吗?
叶梦蓁搞不懂。
她一直把白拂英当成假想敌, 连做噩梦,都是怕白拂英把谢眠玉从她身边抢走。
因为这些噩梦,她几乎日日夜夜难以安眠。
本来跟着队伍来到太荒,叶梦蓁也是打着破坏和谈、制造误会让谢眠玉对白拂英死心的想法。
可是,白拂英对谢眠玉,怎么是这副不屑的态度呢?她不喜欢他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想到白拂英漠然的眼神,叶梦蓁总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
也是平生第一次,她的内心升起了一阵迷茫。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边上就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叶梦蓁收敛心绪侧头一看,原来谢眠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师兄?”
叶梦蓁刚想叫他,突然意识到城墙上还有守卫,于是连忙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你醒了?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谢眠玉没有回答。
他的后背靠在城墙上,身体被禁灵锁勒得发麻,身上的伤口被锁链挤压,更是发出阵阵刺痛。
而右手手腕处,更是传来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感。他想动动手指,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很痛。
但比起痛,更多的是恐慌。
失去灵力的恐慌,失去右手的恐慌,还有……失去某种特权的恐慌。
谢眠玉说不清自己失去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失去了某种东西,而那种东西比手臂、比灵力,要重要几千倍几万倍。
他没有理会叶梦蓁的话,只是出神地盯着虚空。
盯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要见白拂英。”
叶梦蓁听到他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白拂英害你到这种地步,你还想着她?!”
谢眠玉不管她,只是道:“我要见白拂英!让我见她!”
他明明已经虚弱至极,却还能分出力气让人带他去见白拂英,可见他的迫切。
很快,城墙上就探出一个脑袋。
“谁要见我们城主?哦,原来是你啊。”
谢眠玉看着城墙上的人,一字一顿道:“带我去见她!就告诉她说我要见她,她一定会见我的!”
左茯苓轻轻笑道:“真有自信。不过不用告诉她了,我替我们城主回绝了。”
谢眠玉拧起眉头,冷冷地看向左茯苓。换作以前,他的威压还能震慑住一些人,但是现在嘛……
毫无威慑力。
左茯苓道:“我们城主,可从来不见你这样的丧家之犬,你不如现在做做梦,还能快一点实现愿望。”
说着,她又把脑袋收了回去,对着身后的守卫挥挥手:“别管他,就当没听见,也别去烦城主。”
守卫们纷纷对视,心道谁会为了这么几个人去烦城主啊。
嘴里则是齐齐应是。左茯苓见他们答应,满意地点点头,带队去其他地方巡逻去了。
说起来,玄云这几个人运气也是不错。
白拂英本来打算把他们晒满半个月的,没想到只晒了三四天,太荒就下起了暴雨。
浓重如墨的云层遮住了灼热的日光,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洒在太荒城中的每个角落,同时也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带到了中洲。
“你说什么?!”
陈长老“唰”地站起身,险些掀翻面前的桌案。以她的身份和实力,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见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当然着急了,毕竟送进太荒的十个人全被白拂英扣下了,里面还有好些个玄云的精英弟子呢。
况且,白拂英这一举动,岂不是说明她有意于中洲开战吗?!
王长老道:“陈长老,我们等他把情况说完吧。”
陈长老这才冷静下来,看着来汇报消息的修士:“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士行了一礼,也不磨叽,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前因后果都叙述了一遍。
而听他说完,两位长老只觉得双眼一黑,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要不是修为高,恐怕要被刺激得晕厥过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故啊。
什么叫玄云弟子对白拂英出言不逊?
什么叫谢眠玉先对白拂英出手?
什么叫白拂英把玄云弟子挂在城墙上示众?
等那报信修士说完,两位长老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