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则是躺在地上,被一击毙命。
左茯苓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这些劫道修士杀了她的父母,而瞿不知则是帮她报了仇。
而瞿不知,也对这个天赋不错的小孩产生了兴趣。
他把她带到城主府,给她搜集功法、提供修炼资源。
就这样,左茯苓逐渐成长,替瞿不知做了无数脏活累活,也成了最受他信赖的心腹。
“城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可能背叛他!”
左茯苓如是说道。
白拂英看了她一眼。
仅凭她的叙述,白拂英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多左茯苓不曾发现,或者说不曾细想的问题。
比如——她的父母真的是被那位“劫道修士”所杀吗?
她与她父母能与那修士缠斗,就说明虽然不敌,但也不至于被碾压。
所以,对方真的有实力做到“一击毙命”吗?
白拂英觉得是不能的。
她按照左茯苓的话,在心中重新推演了一下场景,得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可能。
三个人,也许都是瞿不知杀的。
至于为什么——也许是他嫌吵,也许是顺手。瞿不知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也就是说,左茯苓很有可能把仇人当做恩人看待了。
如果她知道真相……还会这么护着瞿不知吗?
还是说,瞿不知对左茯苓的算计、抛弃,连同事件的真相,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遭到忠犬的反噬?
也许可用。
白拂英又拾起一片叶子放在手心。
瞿不知看似对她这个和他很像的“师侄”青睐有加,暗地却一直防着她。
但他对左茯苓这只忠犬,可是完全不设防的。
如果左茯苓能站在她这面,反咬瞿不知一口,那她的胜算就又会提高一些。
没错。
世界上本没有纯粹的废物。用得好了,照样也能给人带来一个不得了的惊喜。
白拂英的目光愈发阴冷。而坐在她对面的左茯苓见到了她的表情,也跟着皱眉。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白拂英回过神:“没什么。”
她是基于瞿不知的性格做出的推论,没有任何实际证据。
贸然说出来,左茯苓未必会信她,还可能会对她产生怀疑。
比起在条件没成熟的时候就冒险动手,白拂英更喜欢隐在暗处,一击必杀。
想了想,白拂英又开口:“其实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你不必信以为真。”
左茯苓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白拂英道:“刚才和武寒光说的,都只是缓兵之计。”
这下左茯苓明白了。她惊喜地站起身;“也就是说,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没打算背叛城主?!”
白拂英微笑:“怎么会,他可是我师叔。”
“那你……”
“如果我不那么说,现在我们两人,恐怕已经被扔回地牢了。”
白拂英看着左茯苓的脸,话语十分有条理,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信服。
“要是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还有谁能把武寒光的事告诉城主?”
武寒光想要的,不正是瞿不知的命吗?
左茯苓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而且就算武寒光让她们刺杀,她们也可以先答应着不动手,等回了太荒城再做打算。
“……原来我误会你了。”
“我们之间有分歧,才会让武寒光信以为真。”
左茯苓蹙了蹙眉:“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快点答应武寒光,然后尽快回太荒城?”
“不急。比起一个消息,我想城主更愿意看到我们两人能……”白拂英声音忽地放轻,“杀了武寒光。”
说话时,她抚摸着一片叶子干枯的表面,眼中闪过光芒。
早在大殿之时,她就发现武寒光有些不对。
夏日炎炎,即使修士不惧寒暑,也很少有人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连脸都不露。
而他唯一露出的手背上,还有很严重的伤。
说话时,他的声音也不对。
白拂英能听出来,武寒光好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听上去更含糊、更低沉。
除此之外,还有那股熏香气味。那味道那么浓郁,浓郁到近乎刻意,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东西一般。
总之,武寒光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也许就是破局的关键点。
“杀了武寒光……”
左茯苓脑海中闪过她吐出的几个大字。
不得不说,为瞿不知解忧,对她来说有很强的诱惑力。
而且她现在被厌弃,也只有这样的“大功一件”,能挽回她在瞿不知心中的地位了。
听着白拂英细数武寒光的不对劲之处,左茯苓脑子忽然灵光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说起来,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左茯苓道,“武寒光的身材好像变了。”
白拂英挑眉:“身材变了?变瘦了?”
左茯苓道:“变矮了。”
就是在四五年前,武寒光围杀瞿不知一战中,她远远地看到过武寒光。
对他的身形、相貌都有印象。
而修士记忆力又好,此时一想,这段记忆就瞬间复苏了。
“我记得武寒光的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左茯苓凝神调出记忆,与今日见到的武寒光做对比,“今天这个武寒光虽然也很高,但却没我记忆里那么高了。”
说到这里,不待白拂英问,她自己就产生了疑问。
“这人,怎么还能越长越矮了?”
“变矮?我看到未必。”
白拂英冷笑。
“倒不如说,坐在那个座位上的,极有可能换了一个人。”
这样看,那人包裹得那么严实这点,也有了解释。
白拂英坐在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将拳抵在下巴上思考起来。
武寒光也是有不少忠诚于他的手下的。
如果真相真的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样,“武寒光”的身份下已经换了个人,那那个将他取而代之的,一定是武寒光信任的人。
这个人也修毒,但修为未必有原本的武寒光高。
若他实力足够,大可以不必藏头露尾,直接杀了武寒光也没人敢说什么。
白拂英神情晦暗。半晌,她敛下思绪。
“我们倒是可以找人问一问。”
问谁呢?
这周围的人都是“武寒光”留下的,他们恐怕不会和白拂英两人说什么。
那么,除了他们……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白拂英忽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人。
——被困在地牢中,曾受到过虐待的那个男人。
也许,他知道点什么。
第039章 井底
白拂英举起手, 敲了敲坚固的结界。
看守在结界外的修士立刻有了感应。几息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事?”
白拂英隐蔽地打量着他。
这人同样披着长袍,但从身形能看出来, 此人年纪不大,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
白拂英道:“我要出去转转。”
“转转?”
看守者心中狐疑, 盯着她慢慢道:“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要等我们禀报主上,等主上同意了, 才能带你出去。”
白拂英也不为难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