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便是什么好的都顾着那两个白眼狼,她屋里用的炭火品质一般,导致后来患上风湿。
如今?呵,她凭什么委屈自己。
“夫人,您想明白就好。”玉儿鼻尖一酸,心想主子病了这一遭,能想明白也算好事一件。
哥儿姐儿的心分明不向着夫人,夫人能早些看开最好。
翠儿去库房又是取炭,又是去厨房让人熬参汤,墨锦溪醒来的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
与此同时,周府大小姐周梦欣院内。
“奴婢听闻主屋那位醒了,小姐快些收拾收拾,过去请安。”
约莫四十来岁的嬷嬷,拿着斗篷走进屋来,抬眼就见周梦欣正在缠着下人给她做烤肉。
周梦欣今年不过八岁,一身浅色衣裙穿在身上显得她娇俏可爱。
她爹周青远虽说只是周家庶子,但因有墨锦溪在,这一年来府上一切吃穿用度都比以往好了不少,她的穿着打扮更像是不少三品大员以上家里嫡女的用度,看着很是贵气。
听说墨锦溪醒了,周梦欣“哼”了声,不悦道:“醒了就醒了,做什么非要我去请安。”
她气鼓鼓在软榻上坐下,一幅不服气的模样。
“那位落水,与您多少有些关系,不过她是个好拿捏的,只要小姐撒撒娇,这件事揭过去,您想要什么,她不给?之后她院里还不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您?”
嬷嬷笑眯眯地将人抱起来,把斗篷披在她身上。
周梦欣转念一想也是,那人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只要把那蠢货讨好,东西就都是她的!
她知道那女人想当她母亲,为的就是想要在爹爹面前展现出贤良淑德的一面,好以后和爹爹再生个孩子,把她和弟弟挤下去!
她才不会上当!她要好好利用那女人对自己的讨好,得到一切,然后在爹爹面前说那女人的坏话!
就凭她还想当自己母亲?简直做梦!
嬷嬷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士农工商,她是地位最底下的,她爹爹可是科举探花郎!
她是官员之女,那种低贱身份的女人,不配和她母亲相提并论!
“我这就和嬷嬷去。”周梦欣笑着牵住嬷嬷的手,快步往墨锦溪院子那边走。
她脸上笑意盈盈,哪有半点去请罪的样子?
不过做样子么,周梦欣最会了。
前脚要踏进墨锦溪的院子时,她立即换了一幅嘴脸,泫然欲泣地小跑进屋去,看似很是着急的模样。
“母亲!”周梦欣抹着泪,装腔作势就要扑到墨锦溪的病榻前。
平日里她每每做出样子认错,这个蠢货就会扶住她,把她抱在怀里好一顿安慰。
墨锦溪斜眼睨了一眼,默默将手臂抬高,免得周梦欣碰倒她的参汤。
周梦欣作势扑过去,却见墨锦溪没扶自己的意思,眼皮抽了抽。
‘咚’,周梦欣膝盖撞上脚踏,发出一声闷响。
“啊!”周梦欣痛呼一声,眼泪紧跟着掉了下来,这回眼泪掉得倒真心实意,不过是被疼的。
“欣姐儿怎毛毛躁躁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墨锦溪没多看她一眼,淡定地喝着参汤。
她这些年操心府里上下,没怎么将养身体,落下不少病痛,一碗参汤下肚,身上跟着暖和不少。墨锦溪惬意地眯了眯眼,心想这样的好东西,自己以前竟都想着别人,实在愚蠢。
“母亲是不是心里怪我?”周梦欣伏在榻边伤心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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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请小姐认真抄写佛经,别辜负夫人一番好意
不等墨锦溪说话,她就哭哭啼啼接着道:“都怪我不懂事,是我对不起母亲,害您病了。”
此情此景,换做从前,墨锦溪定是万分疼惜地将人抱到怀里来,帮她擦眼泪,再给些名贵之物安抚她。
可现如今,看着周梦欣在跟前掉眼泪,墨锦溪不为触动,只觉得厌烦。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下回不可再胡闹。”墨锦溪将最后一口参汤饮下,把碗递给玉儿。
玉儿接过碗与翠儿对视一眼,夫人自醒来之后,似乎变了许多?
周梦欣以为墨锦溪会和从前一般安慰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她:“啊?”
墨锦溪靠着软枕,垂眸凝视着眼前这张脸,如今的周梦欣还稚嫩,看起来人畜无害。
今年周梦欣不过八岁孩提,眼泪汪汪瞧着人时格外教人心疼,也难怪她当年会被这副样子蒙骗。
而今想来,从她嫁过来周府开始,周梦欣面对她从来都是逢场作戏。
上辈子她丧命时,周梦欣已十五岁,不仅搭上太子这条线成为太子侧妃,婚约还是用墨家满门性命与家底换来的,可见其心机深沉与心性之歹毒。
“母亲?”见墨锦溪看着自己不说话,教周梦欣心里有些打怵。
“若没什么事,就回自己院子去,我有些乏了。”墨锦溪歪在软枕上,没精神地捏了捏眉心。
她厌恶周梦欣,不想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是其次,她才醒过来,确实精神乏累。
有一些事,她需要静下心好好想一想。
周梦欣都已准备好演一出戏,没料到墨锦溪压根不正眼看她。
八岁孩童到底心计稚嫩,无措地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嬷嬷,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抽噎起来。
“母亲不愿和我说话,就是真怪我了,我已然知错,求母亲别生我的气。”
逢场作戏的时候多了,尽管只有八岁,说起违心话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并未生气,李嬷嬷,将大小姐带回去。”墨锦溪不愿多说,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李嬷嬷是跟着周梦欣的嬷嬷,听出夫人话里不耐烦的意味,连忙对周梦欣使眼色。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将大致要说的话教给周梦欣,她只需依葫芦画瓢即可。
“既然母亲要休息,梦欣不便打扰,梦欣自知有错,愿抄佛经为母亲祈福,祝母亲早日康复。”周梦欣起身退了几步,跪下来朝墨锦溪叩首。
好一个孝心备至的乖女儿形象。
墨锦溪本来阖上的眼缓缓睁开,意味深长地落在周梦欣身上。
“抄写佛经?”她的语气颇有些玩味,周梦欣没听出来,李嬷嬷却是一咯噔,隐隐觉出不妙的意味。
“嗯,是。”周梦欣应得不假思索,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可爱极了。
哦,墨锦溪险些忘了,上一世,周梦欣也来她跟前做了一出戏,不过那时候她顾念其年幼,没加以苛责,哪里舍得让其抄佛经?
周梦欣自个心里也认定,墨锦溪不会罚自己,根本没在怕。
“好,既然欣姐儿有孝心,我不好驳了你的好意,我这次病得不轻,抄经书一遍,只怕不顶用,不过欣姐儿的手金贵,也不用多抄,就抄二十遍吧。”
墨锦溪语不惊人死不休,睨了怔愣的周梦欣一眼:“欣姐儿觉得多了?”
“不,不是。”周梦欣膛目结舌地摇了摇头,大脑一片空白。
她自己开了口说要抄佛经,就算墨锦溪要她抄一百遍,她也不能拒绝。
可是从前只要她做样子,墨氏不是都会免去她的责罚么?怎么这次不同?
“不是就好,欣姐儿有此孝心,母亲心甚慰。”墨锦溪眯眼一笑,这回眼里的笑才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屋内膛目结舌的不止周梦欣一个,屋内众人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夫人今儿是怎么了?
李嬷嬷见状不对,赶忙上前将失神跪着的周梦欣扶起来。
“哎哟夫人,小孩子不知轻重,您身为长辈,还能和姐儿一般见识不成,姐儿固然一片孝心,但大小姐到底年纪还小,抄写佛经二十遍未免太多。”
她一番四两拨千斤的话,就将周梦欣给摘了出来。
墨锦溪要是坚持让周梦欣抄写,就是故意为难。
这样的把戏,墨锦溪上一世备受磋磨时见多了,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墨锦溪支着额头,抬眸看了看李嬷嬷,一对好看的眉头蹙起,似有不解。
“欣姐儿自己来我病榻前认错,要抄经向我这个母亲表孝心,怎么话从李嬷嬷嘴里说出来,倒似本夫人是个恶人,苛待欣姐儿似的。”
她斥责的语气不轻不重,话落在心头,却压得李嬷嬷喘不过气。
“欣姐儿年纪小难免调皮,我自不会真去责怪,姐儿自己能反省,我身为母亲感到很是欣慰,我与大小姐你情我愿的事,你开口阻止,是存心要离间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墨锦溪的目光落在李嬷嬷身上,李嬷嬷语气对视一眼就低下头,心下惴惴。
夫人今儿是怎么了?分明还和从前一样,可眼神看起来平白锐利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夫人说的哪里话,奴婢岂敢!奴婢只是心疼小姐!”
李嬷嬷心电急转,立即装模作样地跪下来请罪。
墨锦溪抿了抿唇,垂眸摩挲着手帕上的花纹:“李嬷嬷的意思是只你心疼欣姐儿,看来姐儿那屋里的好东西好物件,全都是李嬷嬷倾力置办的。”
她说得不咸不淡,李嬷嬷却是被吓出一后背的冷汗。
“自然不是。”李嬷嬷哆哆嗦嗦开口,寻思墨氏怎变得如此不好对付。
李嬷嬷从前是尹天瑶的陪房,看起来憨厚老实,实则心思歹毒。
上一世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周梦欣身边,不断在背后挑拨她与周梦欣的关系,才导致她们之间关系恶化。
换做从前,她还想挽救一二,可如今么,呵,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操什么心?
偏偏这人是尹天瑶的人,墨锦溪不能随意将人打发了。
“夫人将大小姐视如己出,府上人人都看在眼里,奴婢是大小姐奶母,哪能不希望小姐与夫人您关系和谐?夫人明鉴。”
李嬷嬷见墨锦溪不说话,心里没有数,跪了没片刻功夫就紧着开口为自己辩解。
周梦欣和李嬷嬷是一个鼻孔出气,见状自是要帮腔。
“是啊母亲,嬷嬷说话也是无心的,嬷嬷膝盖不好,母亲就饶恕了她,让她起来吧。”
李嬷嬷是周梦欣的乳母,相比起来,她和李嬷嬷的关系,要比和墨锦溪这个后娘的关系亲近。
“李嬷嬷以为呢?”墨锦溪没接周梦溪的话,而是转头去问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