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锦溪的屋门开着,不过没人进出,周青远眉头挑了挑,难道阿瑶已经带人来,先一步把事平了?
他心下焦急,脚下的步子走得越发快,甫一进屋,就见墨锦溪歪在矮榻上看书。
“你……”
周青远刚开口,一名婢女就跑过来,气喘吁吁嚷道:“大事不好了,老爷!您快去于姨娘那边看看吧!”
是尹天瑶院子里伺候的粗使丫鬟。
墨锦溪玩味地睨了周青远一眼,才问婢女:“出什么事了?”
“这,奴婢不知怎么说,还请老爷快过去看看吧!”
婢女得知周青远回府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
面对墨锦溪的询问,丫鬟实在开不了口,说于姨娘在屋里会男人。
周青远眼皮跳了跳,莫不是阿瑶受了伤,或是染了病?
最近天气变换无常,阿瑶才养好身子,可别病了。
周青远担心发妻的身体,没功夫追问墨锦溪这边怎么回事,赶紧过去探望。
看着男人直接转头出了屋子,墨锦溪不禁发笑:“对尹天瑶还真是在乎啊,如此一来,待会的热闹,就更好看了,玉儿,翠儿,你们俩叫上两个粗使嬷嬷,随我过去看看。”
周青远快到尹天瑶的院子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就见墨锦溪远远走过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头,他如今看墨锦溪一眼都觉得厌烦。
“来传话的丫鬟神情有异,那样惶恐,只怕于姨娘情况不好,我身为主母,应当过来看一眼。”墨锦溪说得合情合理,让周青远拒绝不得。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周青远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她撕破脸。
可墨锦溪出现在这,实在奇怪。
府里太过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
周青远抿了抿唇,负责办这件事的小厮,没来找他传话,意味着人送进来了。
也许是下药的环节出了问题,人应该被墨锦溪遮掩着藏了起来。
听说尹天瑶这边有事,他本是打算先过来看看,再让人去搜墨锦溪的屋子,没想到,她也跟了过来!如果人被藏起来,她不会如此淡定才对。
难道是计划失败了?
“我这张脸残破,老爷不是不喜欢看,今日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老爷该不会是回心转意,总算对我生出感情来?”
墨锦溪笑吟吟地看着他,看得周青远起鸡皮疙瘩。
周青远皱起眉头移开目光,不管墨锦溪那边怎么回事,眼下不能给她看出端倪。
想到墨锦溪的嫁妆,周青远没有否认:“难为你照拂着府里上下,去看看于氏吧。”
周青远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异常遮掩过去,心里琢磨,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头想着发妻,脚下走得飞快。
墨锦溪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在后头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到尹天瑶住的院子,周青远焦心发妻的心情,在进院门后,被浇了个透心凉。
卧房里,不断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来,动静毫不遮掩。
周青远被不堪入耳的声音,砸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屋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
碧春硬着头皮上前来,却不敢说什么。
这种时候,说错一句话,没等发落了姨娘,她就第一个死。
就在气氛尴尬焦灼时,墨锦溪慢慢悠悠走到了。
“老爷不是担心于妹妹的身子,都到这了,不进去探望,站在院门口做什么。”
墨锦溪提着裙摆走上台阶,越过周青远进院子,就听见屋里的动静。
墨锦溪愕然地瞪大眼,看向一脸懵的周青远,又看向碧春。
她做了这出戏是真,震惊却也不是假装的。
跟随墨锦溪前来的人也全都傻眼了,这院里什么情况!
墨锦溪并不知道,周青远准备的东西药效如何,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屋里的声音么!光天化日的,这还了得,还不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都挤在外头,反而像是看门的,真是成何体统!”
墨锦溪立即呵斥粗使嬷嬷,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碧春与玉儿她们两个都愣住了,女儿家的面皮薄,让她们去开门,到底不妥,墨锦溪带粗使嬷嬷来,就是为了方便。
粗使嬷嬷不是傻子,大宅院里,府里姨娘不检点,其实不算什么少见的事,只是如此不知道廉耻的,她们活到这把年纪,还真是头一回见了。
墨锦溪待院里的仆从从来宽容,就连粗使的下人,都对她十分忠心。
两位嬷嬷听命,挽起衣袖上前去推门,而周青远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嬷嬷风一般从他身边走过,开门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今日风大,门打开,风就灌进屋里,屋里竹子编的屏风被风吹倒,屋里的狼藉便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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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周青远头顶绿油油
老实说,就连墨锦溪都被震惊到了。
所有人愣在门口,放眼望去,就见屋里茶盏摔了,木椅倒在地上,床帐被扯下来一半,正巧就挂在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场面之混乱,乃至很久之后,见到这一幕的下人,都还在私下里时常说起。
“哎呀!我的老天爷!”开门的两个婆子看到这般场面,都愣在当场。
后头站着的下人见到这一幕无不目瞪口呆,而榻上缠着的两人,还沉浸在温柔乡中忘乎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墨锦溪只震惊了一瞬,就饶有兴味地欣赏起这一场活春画来。
原来看着别人中自己的圈套,引猎物一点点走到自己设定好的陷阱中,是这种感觉。
上辈子,周青远与尹天瑶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辈子该轮到她了。
“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还想要你们的性命,就闭上自己的嘴,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两位嬷嬷愣着做甚,不去把人拉开,难道还要让他们继续么?”
墨锦溪故作震惊模样,吩咐两个嬷嬷把人拉开。
两个嬷嬷在宅子里做了多年的活,知道这样的事非同小可,她们这些跟来的下人,但凡今日有哪件事没有做好,都落不着好。
两人不敢看热闹,立即沉着脸上前去,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分开。
墨锦溪快步跟上去,扯掉落在他们身上的纱帐怒斥:“于姨娘!青天白日的,你就是再想男人,也不能这般不要脸!居然公然在府里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直到被分开,壮汉才从销魂的痛快中醒过神来,被人打搅了好事,他心里不痛快,可是看到进来的一屋子人,就算有兴致也不敢再动作,气急败坏道:“你们是什么人!不是说……”
不是说什么,壮汉不敢说,老爷不是说他的目的,是要给和他睡了的女人定罪,不会宣扬出去,也不会治他的罪,只会带几个人来走个过场么?
屋里的屏风倒了,冷风从门口吹进来,冻得尹天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到壮汉的怀里。
她面颊红地不寻常,还未清醒过来,还沉迷在方才的惊涛骇浪中。
乍然被打断,她身上好似有蚂蚁在爬。
“夫君,你怎么不继续了,我身上还觉得难受着,求夫君垂怜……”
她纤细的手臂挂在壮汉脖颈上,看起来香艳极了。
壮汉咽了口唾沫,可这么多人看着,他哪有胆子做什么!
从尹天瑶的状态,不难看出药效凶猛,墨锦溪盯着她瞧,觉得她自食恶果的样子,有意思极了,不过现在好戏才开场,还得接着往下演。
“呵,真是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当初做外室,就是这般把老爷的魂勾去的吧?进府做了姨娘,就这么按捺不住?周家虽是小门小户,但并非没有规矩!这就让你清醒清醒!”
墨锦溪往一旁桌上看了一眼,拿过茶壶,连茶水带茶叶,全泼在尹天瑶脸上。
壶里的茶早已经冷头,加上寒风吹着,尹天瑶被冻得一激灵,意识终于回笼。
她眼前男人,从周青远的面容,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此刻她却与这个陌生男人未着寸缕地抱在一起,床榻上一片狼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情事后的气味。
尹天瑶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地转头,就见墨锦溪带着一行下人,就这么看着她。
尹天瑶瞳孔巨震,手忙脚乱尖叫着,扯过床榻上的被子遮挡身体。
僵立在门外的周青远,听见屋里的尖叫声,才鼓起勇气走进来。
看到屋内凌乱的地面,与床榻上不堪入目的情形,周青远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死过去。
尹天瑶看到走进来的周青远,脸色更加惨白,眼含热泪,绝望地对男人摇了摇头。
事情进行顺利,墨锦溪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真是大快人心。
她拿出主母的派头,看向尹天瑶的眼神肃然又失望,一如寻常人家的主母抓住偷男人的妾室时该有的反应。
“于姨娘,你大白天约男人到屋里苟合,全然不避人,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周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墨锦溪把茶壶重重放在桌上,玉儿有眼力见,立即搬了张凳子,给她坐下。
墨锦溪端坐在屋里,倒似在公堂。
屋里的情景,着实让人尴尬,墨锦溪不觉得,她挺直脊梁,看着尹天瑶脸上绝望的神情,她想到自己上辈子得知真相,被尹天瑶挖心头血时,眼神大概也这般绝望痛苦,或者更甚。
“不是的!我没有与人苟合!墨氏,你休要血口喷人!”尹天瑶吼地歇斯底里。
墨锦溪心下冷笑,她确实不想与人苟且,可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人都看见了。
“于氏!你偷人还这般猖狂,难道你和榻上这个男人翻云覆雨,是我一人所见?这满屋子的人,可全都看见了,你还妄想抵赖!”
尹天瑶争辩的话,卡在嘴边,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和惊恐。
她和周青远的计划,不就是这样么?带人到墨锦溪房中,捉奸在床,不管事情内里怎样,墨氏偷人,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尹天瑶向周青远投去求助和不解的眼神,为什么壮汉没送去墨锦溪屋里,却出现在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