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不可能是他们的亲娘,毕竟娘亲已经死了,于氏先是外室,后来才进府为妾。
母亲若没死,父亲怎会续弦娶后娘?母亲活着,就该是当家主母。
“于姨娘的心计居然如此可怖,她在父亲面前不得宠,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周梦欣不知道于姨娘屋里具体发生何事,只知事情闹得很大,还把后娘气走了。
相对于周耀柏对后娘的依赖,周梦欣不以为然。
早前后娘待她就和从前不同,后娘回娘家头几日,周梦欣对此并不在意。
结果没几天,周府的吃用就开始拮据起来,周梦欣也就记起后娘的好来。
不过她对墨锦溪的态度,和周耀柏对其态度多少是不同的。
“唉,后娘被气回娘家去,这么久没回来,反而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周家待着,真让人讨厌。”周耀柏双手环胸气哼哼坐下,想起新姨娘就来气。
“后娘待我不如从前,但府里没了后娘,还真是不行。”周梦欣也是锦衣玉食惯了,最近吃得拮据,得知这事和新姨娘脱不了关系,哪里会不恨?
周耀柏捏着母亲给他挂上的玉佩,心里有了盘算:“我们不好过,为什么要让她好过?”
姐弟二人同出一母,心思多少能想到一处去。
周梦欣讶异地看向弟弟,可转念一想,觉得弟弟说的不错。
长着和娘亲一样的脸,却不守妇道,着实可恨,应该给她些教训!
周府都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人人还各怀鬼胎相互算计,谁也别想好过。
墨锦溪抛开周府的事,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家里的生意无需她照料,她每日除了陪母亲说说话,就是去酒肆或茶楼看戏听说书,状态看起来比在周府不知好多少。
京城中几家有名的酒肆或茶楼,墨锦溪都定有固定的雅间,所需银子虽然不少,但对于墨家来说不算什么。
这日墨锦溪到茶楼看戏,才在看台入座,就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向她这边看来。
墨锦溪抬眼看去,就瞧见坐在对面看台那张熟悉的面孔。
“小公爷?他怎么也在?”
翠儿说出了墨锦溪想说的。
周黎昕看她的目光,总是柔和绵长,与春日里的旭日一般,温暖却不刺眼。
墨锦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颔首示意后就移开目光。
玉儿捕捉到自家小姐眼底的尴尬,借着给主子倒茶压低声音问:“小姐,不知是不是奴婢多心,奴婢怎么觉得,小公爷待您不一般?”
茶水热气氤氲,墨锦溪垂眸看向茶碗中茶叶漂浮的茶水,嘴角抽了抽,暗道你倒没多心,小公爷待她确实不一般。
“小公爷出身国公府,这话说这一回就罢了,之后切不可再说,免得惹来是非。”
墨锦溪佯做不悦,提醒玉儿当谨言慎行。
“是奴婢失言。”玉儿低头退到一边,看来是她多想,主子对小公爷态度很平常。
戏台上今日唱的是《白蛇记》,墨锦溪主仆三人都看得认真。
戏子中途歇息的空档,茶楼下方传来一阵说笑声。
墨锦溪本不在意,奈何那声音有些熟悉,低头一看,就看见一行人说笑着走进茶楼,为首的男子和店小二吩咐着什么。
玉儿看见为首的两位公子,愕然道:“大少爷、二少爷?”
没想到兄妹会在这碰见,墨锦溪站起身要打招呼,二哥墨鸿烨就先看见了她。
“妹妹也在!”他笑着摆手跟墨锦溪打招呼,其他人一听是墨家的小女儿,都有些好奇地抬头向二楼看去。
墨锦溪见大家都看过来,大方地起身见礼。
墨家女和周家的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城中百姓多多少少有听说到一些事。
和墨家两位公子交好的人虽有些好奇墨家女是何模样,但这是人家家事,他们不好多嘴,今日碰巧遇见,都好奇地去看墨锦溪。
没想到墨锦溪先大方和他们见礼,让一行人觉得自己的想法唐突,忙拱手还礼。
墨池渊抬手和妹妹打完招呼,就在对面看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墨池渊眉头一挑,想到最近京城中的传言,只好装作没看见,带着友人先进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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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小公爷对妹妹的关注程度非比寻常
店小二走在前头为客人带路,墨池渊走在最后,墨鸿烨刚才就注意到大哥脸色有异,和众人说笑着,不动声色落在后头,与大哥并肩走在一起。
“刚才大哥看见什么了?这茶楼里有大哥不想看见的人不成?”墨鸿烨好奇地环视茶楼,一转头,就看见坐在妹妹雅间对面看台上的小公爷。
墨鸿烨立即收回目光,讶异地看向自家大哥,墨池渊无奈地斜眼看他:“看见了?”
墨鸿烨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之前小公爷到墨家拜访一事他知道,那时没有多想,可今日看见小公爷跟着到茶楼来,还把雅间的位置选在妹妹雅间对面,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小公爷对妹妹的关注程度非比寻常,不过这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当做没看见为好。”
墨池渊方才注意看妹妹神色坦荡,她对小公爷应是无意。
“大哥所言极是。”墨鸿烨还想再往周黎昕那边看一眼,又害怕被注意到只好作罢。
“玉儿,二哥鬼鬼祟祟的,会不会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墨锦溪一直看着两位兄长,瞧着二哥,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玉儿不动声色地往周黎昕那边瞥了一眼,确定小公爷的视线果然只落在主子身上,嘴角动了动,心想二少爷确实有话要说,不过,应当是和小公爷说。
“二少爷是有事和大少爷商量吧?”玉儿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戏子歇了中场继续登台,大堂里继续热闹起来,墨锦溪也就没再关注二位兄长。
一出《白蛇记》唱完已经是晌午,墨锦溪吩咐翠儿去买些茶点,就准备回府。
从雅间出来,墨锦溪就看见周黎昕站在楼梯口。
在等谁,不言而喻。
这座茶楼只有一道楼梯,墨锦溪不想伤了他的心,所以脚步没有停顿地走了过去:“小公爷也准备回去?”
周黎昕身上披着斗篷,长发以玉冠束起,看起来干净齐整,整个人也显得有精神气些。
在墨锦溪两辈子的印象中,他鲜少做这样的打扮。
周黎昕因病弱,头发只束起一半,墨发衬得苍白的脸如纸一般,使得人看起来格外的病恹恹的。
“嗯,我今早出门时经过萃禾轩,看见有刚做好的桃酥,记得你喜欢,所以买了两盒,给你。”
周黎昕腼腆地把桃酥递给她,悄悄看了她一眼就垂下眼。
他的神色变化,墨锦溪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萃禾轩的糕点最难买,在京城要买到他们的点心,需要排长队。
“多谢,正好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暖玉,小公爷畏寒,这块暖玉赠予小公爷最合适,也是为还小公爷近日的人情,我不喜欢欠人情。”
墨锦溪把装在木盒里的暖玉给他,周黎昕没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她。
周黎昕给她买各色点心,她赠他一块暖玉,两人之间就算两清。
国公府的小公爷,就算自幼病弱,也不会不懂人情世故,墨锦溪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周黎昕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木盒,好一会才接过来,勉强地笑了笑:“好。”
“萃禾轩的点心不好买,小公爷身子要紧,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告辞。”
墨锦溪说罢福了福身,越过周黎昕下了楼梯。
翠儿和玉儿低着头快步跟上去,不敢有任何表情,免得惹人误会。
看来小姐也是能看出小公爷对她有意的,今儿是和小公爷划清界限呢。
周黎昕站在楼梯口,怅然若失地目送墨锦溪走出茶馆大门。
“小公爷,我们回府吧。”松年担心自家主子的身体,他余光看见墨锦溪走远,为主子感到可惜。
墨家小姐对小公爷无意,这样处理其实很好,只是小公爷少不得要伤心。
“嗯。”周黎昕握紧手中的木盒,贪恋木盒上还未散的余温。
与此同时,周府。
晌午,厨房把各房份例的饭菜送到各房的院子。
碧春就接个食盒的功夫,还得受厨房的下人一记白眼。
就最近而言,碧春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她接过食盒进屋,打开食盒盖子,看到只有一碗小米粥,暗暗叹了口气。
“姨娘,起来用饭吧。”碧春端起粥碗走进里间,尹天瑶病歪歪地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已经瘦地不成人形。
自从大少爷来过之后,姨娘就大受打击一般,食不下咽、睡不能安寝,碧春问她是怎么了,她也不说。
碧春无法,暗自庆幸如今已经是春季,不然姨娘能不能熬过去还另说。
尹天瑶睁开眼,环视昏暗的屋内一圈,只看见一个碧春。
是了,她已经不是周府的主母,伺候的人都被秦姨娘调走,只剩下一个碧春伺候。
“我没胃口……”尹天瑶话刚出口,脑海中就响起儿子那句振聋发聩的墨锦溪才是他母亲,立即改了主意,“拿过来吧,我吃些。”
碧春小心地把粥碗递给她,这碗粥要是撒了,厨房可不会再给。
尹天瑶坐起身,舀起粥吹了吹就送到嘴里。
小米在口中抿开,随之而来的是在口腔中迅速漫开的辛辣味。
尹天瑶长久地喝药,饮食清淡,如今根本不能吃辣。
她没想到粥底下竟铺着一层厚厚的辣椒粉,被辣地剧烈咳嗽起来。
她一咳嗽,辣椒粉就冲进鼻腔和喉咙,对不能沾辣的人而言,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咳咳咳!水!”尹天瑶把粥碗扔开,碗砸在床沿边,混杂着辣椒粉的粥好巧不巧溅到她眼睛里。
尹天瑶尖叫一声,捂着眼哀嚎起来:“我的眼睛!”
碧春没想到粥有问题,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事情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