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礼儿在时也是为了维护子嗣,不得已而为之,才将他们徐家人提拔了上来,倒惹得他们认不清自己了。
如今皇嗣出生,已经是个公主了,他们又不肯甘心。真是将他们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了,看来当初被礼儿重用时,他们便已经有了野心,想要摄政的位置。只怕还想要宴家的江山!”
温太妃在一旁坐着,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太后。她甚少见到林太后会有这么动气的时候。
“这些都是前朝之事,你既已为太后,就不要再过多操心了,合该享受天伦才是。”温太妃想来不喜朝政,因此劝说林太后宽心。
“全儿明年便要选妃。他这样的性格应当找个稳重端庄的女子为后,不该以美貌为上。只是他并不懂这些,我也是担忧这些,若他能成熟些,我也不担心了。”与温太妃说话时,林太后总是能放松些的。
温太妃笑笑说道:“是啊,他姐姐还在晋阳时尚且还能劝劝他。如今无双长公主去了钱边,便真的无人能劝得住皇上了。”
说起无双,林太后脸色便缓和了些,随即脸上又显出几分担忧:“也不知无双在钱边过得如何。”
无双在钱边那些大胆的做法只是损毁女儿名声,却于她的实际权利没有什么害处。
为了不惹林太后生气伤心,下面的人都很识相的没有什么人跟林太后说起无双经常见外男放飞自我的事情。
林太后心中也清楚,无双没什么大消息传到她的耳中,便至少是安全的。
但儿行千里,林太后难免心中挂念。
“她身子骨强健,又年轻有能力,天地广阔只怕巴不得能有今日呢。你忧心长公主,倒不如担心担心来年的选秀吧。当初徐皇后选上来的时候,看的就是礼仪规矩,已经去了的嗣礼知道节制。
可如今皇上是‘娇养’出来的,就是百般嘱咐,见到了美人儿也走不动道。我听说徐家有个小女儿,生得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
林氏听此,才将思绪拉了回来。
第三十九章
◎无题◎
甲子年初,无双已经外放,一不好随意进京,二来路途遥远,冬日积雪甚难前行。
她的甲子年的春节,是在钱边过的。
长公主府规模庞大,上下数百人经营,只为照顾无双一人。
到了年底,无双为开源节流,没有让人大半,只是请了一般擅长音律的女性友人前来短聚。
即便是过年,也有许多人愿意同长公主交好。
除此外,无双本身容颜美好,并不以身份压人,又加上平时并不居于闺阃,身份高所以见闻颇多。
那些大家闺秀,终日养在深闺,至多逢年过节,遇上亲戚家宴的才得以出门一趟,自然羡慕无双能够到处游走。
因此除了看上无双的身份想要结交之外,很多也因无双本人魅力才愿意家同无双走到一处。
这一年虽然亲人不在身边,却有几个闺中朋友相伴,热热闹闹的便到了初春。
过完了年后,无双便开始继续接触朝堂的各大消息。
这日无双正在练武,来禀报消息的人便站在一旁汇报。
无双的院子里不许旁人随意进出,只有特别信任的那几个心腹能待在里面。
其中自然有紫儿、萱儿、兰儿等人。
一套招式打下来,无双的鬓角、额前便出了汗。
她近日练武比较狂热,早餐也加量吃了,练习完后还是一身的力气。
听完来人禀报,无双站定身姿,呼出一口气来,随即将重几十斤的大刀插回兵器架上。
然后接过萱儿递来的巾子擦拭,一边朝屋内走去。
身后贴身伺候跟来带消息的人自然尾随跟上。
“国内经济空虚,皇上除行宫外又要扩建长平殿。御史大夫魏寻大人年初的时候就一直劝皇上,大概是言辞激烈了些,被皇上关到了牢内。中书魏大人同他是一族亲人,于是去求情,连带户部萧大人同......同萧安和大人也去求情了。
皇上非但不听,原本还要将他们一同下狱,后来还是太后出面皇上才收敛了,但是还是打了小萧大人二十板子。如今朝野内部不安,民间也有‘壬戌兆,甲子现’的说法。传说壬戌年的那场天狗食日,是应在今年的。”
“荒唐!”无双擦过了汗,将巾子甩到铜盆中,溅出几滴清水,水面现出一圈圈的涟漪。
无双话一出,在场众人噤声,垂目看地,不敢直视无双,不敢在这会儿惹怒到她。
无双心中生气,自然顾不得周围的人是什么心情。
只是知道宴嗣全的行为荒唐,民间的这些什么传闻更是荒唐。
“这必定是有人私下传播的,你找人细细查看究竟是谁,尤其是安王府,给我着重的盯着!”
“是。”那来汇报的人答应着。
无双点点头,将胸中郁气呼出,随即又对那人说道:“将竹、菊二人找来,我有事要吩咐。你下去吧。”
对方应声,随即快速离开了。
无双的吩咐,片刻不敢耽误。
长公主在外面的名声虽不大好听,但是接触过无双的人,稍微脑子清醒一些的都不敢小看无双,知道她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
等人走后,无双继续伸手向萱儿要重新洗好的巾子,她擦拭动作快又重,旁人不敢弄伤她的肌肤,所以经常是她自己来做。
无双重新接过巾子,动作流畅自然,身上已经大汗,眼底却满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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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姜国京都晋阳城内。
夜已宵禁,夜里街上除了巡查宵禁的人外,打更人的敲锣声。
虽说街上寂静,但是那些酒馆、勾栏处却还热闹。
能逛得起这些地方的人,自然也都是小有家资。尤其朝内风气,都是习惯向上观摩,皇帝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有样学样的臣子们了。
这日,京都最大的酒楼如玉楼内是热闹不减:“曹大人如今跟曲大人攀上了亲戚,也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昔日的友人才好啊。”
曹河见眼前到人过来敬酒,微醺的眼受用的眯了起来。
“这些自然不必说的,今日我来赴约,便是不忘旧情的意思。诸位放心。”
众人听了曹河如此说,都觉得高兴,于是更加用心奉承起来。
这曹河本是一介郎官,虽然是个京官,但在遍地是权贵的京城来说,这不是什么高官,不过在六部中做事罢了。
后来不知用什么办法,攀上了如今皇帝红人那边曲江的亲,家中两个女儿,定下了曲家的亲。
只等来年曲家迎娶,一为曲江正妻,一为妾室,都要进曲江后宅。
这曹河身为曲江的准岳丈,自己虽然没有升迁,却因着曲江打点关系,轻轻松松将自己那无能的儿子捐官。
另一个侄儿也打通关系,来年进六部也是板上钉钉。
皇帝在曲江面前好说话,自然他们曹家也受益,连带一众昔日朋友,也都看到了鸡犬升天的前景,因此这两日曹河收到的请帖不断。
曹河自己的儿子是不聪慧的,他已到中年,再生也是来不及,自己培养儿子做高官的路是不好走了的。
但是为别人走走门路,捞点油水的事情可也还是使得的。
今日赴宴,说是为了情谊,倒也不如说更多的是利益往来。大家心照不宣,表面上却只是吃喝奉承。
等到各自醉酒后,曹河留宿在如玉楼,自然有美好妙龄女子相伴入帐。
下楼入了后院,安歇下来时已听不到如玉楼前边儿的起哄吵闹声了。
女子找来相帮打水,伺候曹老爷睡下。
天过四更,后院墙外穿来打更人的敲锣声。
“锵!锵!锵!锵!”
“天寒地冻!”
夜里在这一铿锵声过后,仿佛又归于了一片宁静。
细叶飘落,几道黑影从寂静的夜里闪过,悄无声息。
第二日焦楼鼓响,新的一日就此开始。
如玉楼的姑娘们不在此时营业,但昨日有贵人歇下,自然要梳妆早起伺候。
小丫鬟从外打水进屋,在屋外敲了几声不见屋里的人醒来。于是耐着性子等了半刻钟,再次敲门。
“先生,该洗漱了,要伺候大人起床呢。”
久不见人回应,小丫鬟也没多在意。因怕叫起迟了惹挂落,于是大着胆进了屋。
一进屋内,只觉一股腥味萦绕鼻尖。
忙匆匆绕过屏风,再看时,却见她家先生昏睡在地。
一摊血迹从床边蔓延至她的脚边。吓得她脸都白了。
“碰!”的一声,木盆着地。
清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冲淡了地上已经有些干掉的血迹。
“啊——!”
一声惊叫吵醒了周遭留宿的客人,惹来了几声不悦的谩骂。
小丫鬟却没有旁的心思去管顾,只因她瞧见了足以叫人惊骇的画面。
一具身体躺在床上,连床单也不曾凌乱,丝毫不见挣扎的痕迹。
但躺在床上的人,分明丢了头颅!
第四十章
◎无题◎
清晨时分,如玉楼那边闹的不可开交。
中书令魏府的门也打开了,里面门子打着呵欠将门栓放到一旁。
刚一开门,便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围着头巾,妇人打扮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木质红漆的大盒子,走上前来。
妇人行动横冲直撞的,看着不大忌惮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