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多,整个坎子岗公社都安静了下来,偶尔只有几声狗吠声。
一大队里漆黑一片,一点灯光都没有,远远看去天边挂着几颗星星。
“你说这书记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我们召集来干什么?”一个民兵跟其他民兵小声抱怨道,也不说什么事,大半夜地就叫他们过来公社集合,现在天气转冷了,正是适合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其他民兵摇头,不过心想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书记也不会把他们召集过来了。
没几分钟他们就看到书记和市里来的两个公安走了进来,看到那两个公安居然跟书记一起进来,民兵们都面面相觑,这怎么还有公安的事啊,显然是真有大事啊,也不敢再交头接耳了。
方书记站在前边声音威严开口道:“接下来你们全权听韩公安指挥,不得有任何异议。”说完方书记便退到了一边。
韩湛走到前头巡视了一番民兵,此次到来的民兵有十二个人,够抓捕了,看着他们开口道:“此次任务是抓捕坎子岗公社一大队的侯为明侯医生。”
话落,民兵们都惊讶极了,侯医生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忍不住纷纷议论道:“怎么是抓捕侯医生?”
“侯医生犯事了?看不出来啊,大家都说侯医生是一个好人。”
……
“安静。”韩湛提高了声音,冷冽的目光看着他们,“现在是你们要服从命令,不得有异议。”
其他民兵听了对上他的双眼都忍不住闭上了嘴巴,重新站好,实在是这韩公安冷着脸的时候气势惊人,让人不敢放肆。
“现在明确一下抓捕计划,一号陆大山二号黄浩负责蹲守右后门……其他人负责和我从前门突围,行动暗号是三声布谷声,明白请回收到。”
“收到!”
“出发!”
第32章 回家
下雪了,第一场初雪
到了后半夜,村里的狗吠声都没有了,一片寂静。
侯家,侯医生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晚上他睡得都不是很踏实,侧个身看了一眼睡在他旁边的妻子,伸手帮她把被子掖了一下,然后起身点了一盏煤油灯端着往房子外的厕所走去。
厕所建在距离卧室几步远的地方,他打开门走进去把煤油灯放在厕所窗边,脑海中想着最近一趟进山时间就在几天后了。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一丝轻微的响动,不仔细听还没听到,但侯为明心中一凛,他绝对没有听错,门外好像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心中顿生警惕,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要把厕所的门关上。
哪知道手大刚搭在门上,外边一股大力“砰”的一声就把门推开了,随即几个黑乎乎的人影猛地涌了进来一下子就把侯医生扑倒,嘴里激动喊道:“目标已控制!”
“房子已控制!”
被压在地上的侯为明听到这些声音绝望地闭上双眼,也不再反抗,他知道他完了,他暴露了。
没一会儿侯为明就被抬了起来押着往外走,走到门外,一束刺眼的光亮直接照在他脸上,头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坎子岗公社侯为明侯医生?”
侯为明艰难地睁开眼,看不清面前的人,只知道来人异常高大像一座大山给人威压,侯为明脸上一片麻木,也不再反抗点头承认:“对,我就是侯为明。”
“押走。”
侯为明就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人紧紧地押着往外走。
就在要走出大门时,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为明,你们要把我的为明押去哪里?”
侯为明听到声音倏地艰难地转身,看到追出来的女人脸上满是羞愧,“小林,是我对不起你。”
林嫂子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又痛又恨地看着他。
侯为明对上她的这目光,狼狈地收回了目光,重新被押着往外走。
林嫂子也没有再追出去,只是扶着木框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而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副队,这嫂子?”雷大川对一旁的韩湛询问道,看她的表情像知道又不知道的样子。
韩湛看了女人一眼,“先把人带回去询问一番,没问题之后再放回来。”
几天之后,坎子岗公社的人们才知道这消失几天不见的侯医生被抓了,有那小道消息灵通的知道侯医生是个特务所以被抓了。
“真的假的,侯医生是特务?怎么可能是特务,看样子不像啊?”其中一个村民连连摇头,一点都不相信。
被质疑的村民激动地反驳道:“我骗你们干什么?我儿子是民兵,那天晚上也参与了抓捕行动,几天后才跟我说那个侯医生被抓了,被确认为特务。”
其他人一看张嫂这样说顿时相信了,因为她儿子还真是公社的民兵。
也有那天也参与抓捕的民兵家人也纷纷站出来说道:“对张嫂子说得没错,那天晚上我老公也去了,侯医生真的是特务。”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侯医生怎么就是特务了呢,不对呀,在我们这个公社当特务,我们公社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儿子也没有说他说他也不知道,审讯工作好像是市局来的那两个公安审讯的,而且第二天就把人押回市局去了。”张嫂子摇头道,她也很想知道。
也有人想到了侯医*生的妻子,“那林嫂子怎么办,老公居然是特务,唉。”
“不知道,我这几天只见过一次林嫂子出来,那人瘦了一大半,把我吓了一大跳。”
“作孽啊,你说这家里出了一个特务,以后林嫂子怎么活啊。”
侯家,林母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闺女啊?”
客厅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林母焦急地往卧室走,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她女儿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林母看着女儿比以往瘦了一半的体重,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干枯,又痛又恨地走了过去,摇着她道:“作孽啊,侯为明这个天杀的把你害苦了,我的闺女以后可怎么办啊……”
林母抱着女儿哭着道,她以前怎么把闺女嫁给这个人,那可是特务啊,这让她女儿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活下去,但她又庆幸那个畜生没有把她女儿拐带上这一条路。
林母哭了一会儿重新站起来摸了摸女儿的脸,“闺女没事,跟妈回林家去还有你爸和你妈,好在你没有和那人生了孩子。”要不然要更加被拖累了。
哪知道林嫂子听了这句话仰起头大笑了几下,“哈哈哈,没有孩子,哈哈哈,那不过也都是他算计的。”
林母听了一凛,看着女儿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一直还不上都是那畜生搞的鬼?”
林嫂子又哭又笑,“我该是感谢他没有让我生下一个小畜生呢?”
林母想到因为女儿生不出孩子一直被村里说闲话,而这都是侯为明在背后暗暗不让女儿怀孕,可笑承担这些流言蜚语的大多数是她女儿,对那侯为明真是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但又庆幸好在没有孩子,要不然闺女以后将会过得更苦,生出来的孩子也苦,出生就有个特务的父亲这以后还怎么活。
林嫂子恨得嘴唇都要咬出血,作为二十来年的枕边人,丈夫有些异常她也察觉出来了,她还以为她是藏着什么秘密,想不到到头来他居然是一个可恨的特务,真是让林嫂怨极恨极了。
那天通知方书记后,接下来就不关苏青漓的事了。
第二天她和其他同志宣传完任务后便回城了,而韩湛一连几天都在忙着这件事,苏青漓几天也在下乡宣传,他们都没怎么见着面。
好在苏青漓他们这一组接下来几天下的乡距离都不远,当天就能回来了。
就这样忙了几天后,下乡宣传工作终于圆满完成了。
这天苏青漓回到家罕见地看到男人居然比她还早到家了,要知道这几天男人都是早出晚归,他回来的时候苏青漓一般都睡下了,而早上苏青漓醒来的时候早就又见不到他的人了。
“工作完成了吗?今天这么早回来了。”苏青漓走了进去开口道。
韩湛走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帮她挂在木架子上,点头,“嗯,完成了,过来吃饭吧,我炒好菜了。”
“哇,真好,有好几天没有吃到你煮的饭菜了,我可想念了。”苏青漓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接过他给她盛的饭。
餐桌上摆了三道菜,有苏青漓喜欢吃的排骨焖豆角,山药炖鸡汤,居然还有一道酸菜鱼。
苏青漓看着那道酸菜鱼惊喜极了,看着他,“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酸菜鱼了?”
韩湛给她夹了一块鱼肚,“你不是喜欢吃?”
所以这人是她喜欢吃所以就做了,苏青漓心里甜滋滋的,夹起那块鱼肚吃了起来,一入口,鱼的麻辣味加上酸菜的调和十分入味,“很好吃。”
吃着饭苏青漓想到坎子岗公社的事,好奇道:“那个侯医生真是特务?他最后交代了吗。”说着想到了这事都是保密的又加了一句,“我可以问吗?”
韩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就是你举报间谍有奖的奖励。”接着她的话道,“可以告诉你,毕竟你也参与了其中,只不过后续可能不会出现你的名字,因为为了群众安全着想,这些举报人一般都是匿名的。”
苏青漓听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举报人的信息被公开了,难免不会遭到其他特务的报复,这也是为了普通人的安全着想。
接过那个信封苏青漓打开数了一下居然发现有十张大团结,惊讶道:“奖励这么多的吗?有一百块哎几乎是我两个月的工资。”
韩湛看她开心的样子也勾唇笑了一下,“这次抓到的侯为明算是一条大鱼,他们这一伙团伙特务任务都是绘制重要基地周边的地图,而坎子岗公社旁边有一个驻军基地,每个月侯为明进山就是为了绘制军事基地周边的地图。”
苏青漓皱眉,没有想到还有特务专门绘制华国的地形图,显然这些樱花国的人心里的贼心不死才需要绘制华国地图,在暗中伺机等着机会,“这侯医生是从一开始就从事这间谍工作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不是。”韩湛摇头,“侯为明是前几年才被特务组织唤起从事这种特务工作的,不过侯为明是半个樱花国的人,他母亲是华国人父亲却是樱花国的人。”
“他父亲一直向他母亲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却从小告诉侯为明他真正属于的国家,从小给侯为明洗脑。在他们家乡受灾的时候为明母亲死了,父亲也不见了,所以他和村里的人一起逃难定居到坎子岗公社,直到他五年前父亲重新找了过来,让他帮忙从事间谍工作。”
苏青漓听了一时有些唏嘘,这侯为明从小就受到他父亲的影响,所以之后就顺理成章地从事了特务工作,但这种人既然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怎么还拉上了一个无辜的女子为他垫背,苏青漓想到了那天去侯家遇到的那个嫂子,一时觉得她可怜极了,一生都被这个男人毁了。
“林嫂子她没有事吧?”苏青漓忍不住问道。
韩湛摇头,“她不知情也没有协助侯为明,已经放回去了。”但也不算一点也不知情,只是察觉到一些异常而没想到她的枕边人藏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那就好。”苏青漓松了口气,但又完全没有松下去,显然能想到经此一事那林嫂子在村里也不好过。
吃完饭天还没有黑下来,夕阳准备落下,院子里都撒上了日落暖和的光。
苏青漓搬了个凳子到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那里装着她的毛线还有一件已经织了一半的毛衣。
这时朱大嫂也搬了个凳子坐了过来,“就知道你饭后又会出来晒太阳织毛衣。”
这几天饭后她都看见小苏同志拿着个小篮子坐在院里晒太阳织毛衣,朱大嫂便也一起过来坐在她旁边,两个人可以一边织一边说着话。
“这样舒服。”苏青漓笑着道,从小篮子里拿出一颗奶糖递给紧挨着朱大嫂坐着的小女孩,“来,玲玲,阿姨请你吃糖。”
“小苏同志不用了。”朱大嫂赶紧摆手,“昨天已经给过了,这奶糖珍贵。”
“没事。”苏青漓把糖塞给小姑娘,“也不是天天给,是吧,玲玲拿着。”
朱大嫂听了也只能让女儿接下,摸了摸她的头,“跟苏姨说谢谢。”
小姑娘乖乖地开口:“谢谢苏姨。”
“不用谢。”苏青漓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道,“真可爱,对了,朱大嫂你那两个儿子呢?”平时那俩孩子也会一起过来,在院子里带着妹妹玩,今天却没看到。
提到那两个儿子,朱大嫂脸上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那两个小子刚被我揍了一顿,小苏你不是知道今晚这两小子差点没把我气死……”
今天朱大嫂只不过是去迟了几步接那两个小子,人就不见在学校了,最后朱大嫂找了一通才发现这两小子跟其他小孩去学校附近的一条河下水玩了,气得朱大嫂拿起棍子就把这俩孩子狠狠地抽了一顿,晚饭都没给他们吃,现在还被罚站着。
“这么冷的天还下河玩?”苏青漓是真不明白这些小孩子。
“小孩子就是这样,根本不知道冷热,只知道好玩。”朱大嫂倒是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
苏青漓听了道:“那挺危险的,特别是冬天如果河面结冰了那更危险,还是要教育孩子不能去河边玩。”
“可不是,所以我狠狠揍了那两个小子一顿。”朱大嫂想到还是气得牙痒痒,“不听,下次继续揍一顿。”
两人说了几句话,这时朱大嫂瞥了一眼东厢房,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周老三和他媳妇还没从医院回来呢?”
苏青漓挑眉,他们这两口子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吧,居然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