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不行,身子不干净。”
萧临一怔,看着她眨眨眼睛,“唔”了一声,翻身至侧边将她圈到怀中,而后将手放上她小腹轻轻揉着,传递着热量。
他知她每次月事前几日总是腹痛难忍,全身发冷,甚是喜欢待在自己怀中取暖。
“昨夜公务繁忙,竟叫你一人睡去。”
云夭看着绢纱帷帐,沉默片刻后,道:“我还以为,你是因着我把上官才人送出了宫而不高兴呢,真是政务繁忙?”
萧临蹙眉,将她的脸掰过看着自己眼睛,“送了就送了,我为何不高兴,夭夭可是我未来的皇后。况且,后宫中那些人,我也从未将她们当作自己的女人。”
“你知道的。”
他有些心怀不满,带着惩罚,用力咬了一口她的香肩,惹她疼的轻叫一声。
云夭无奈,道:“真不知,做你后宫的人,是幸,还是不幸。”
“怎么?难道你后悔了?”萧临眼神冷了下来,带着隐隐慌张。
云夭摇摇头,翻过身,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道:“陛下……五郎对我的好,我还不知吗?我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吧。”
“对了,几月前,不是大开选秀吗?怎的如今没了动静。”
“早停了,不选了。”
重新遇到她后,他便停了选秀。
“不选了?”云夭愣神。
他轻哼一声,将头埋到她肩胛出拱了拱,“嗯,我不要选,我有你有够了。离早朝还有一会儿,夭夭,陪我再睡会儿。”
云夭没说话,定定看着一动不动的帷帐,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闭上眼,缩在他怀中同他一起又睡了个回笼觉。
……
萧临再次醒来时,时辰正好,见云夭还睡得沉,便悄悄喊进内侍替自己更衣,让人不许打扰贵妃,而后便去了太极殿。
一直到晚上,萧临都在太极殿中处政务,未踏出房门一步,只是见着到了入寝时辰,翻着书案上未批完的奏章,让福禧亲自去往桃栖殿告知云夭自己晚归之事。
四处寂静,只秋末树梢的最后几片黄叶落下,在地上被轻轻踩踏后发出一声脆响。
玄武门处,几个小太监聚集着走上前,与守门侍卫攀谈,令其打开玄武门。
那侍卫不解,道:“如今夜深,宫门已下钥,怎有开启道?”
其中一个内侍上前,道:“咱家是奉了陛下密令,需出宫办事,这才着急。”
侍卫并不买账,扫视着几人,“若是奉命,便拿出陛下令牌,自然会开启宫门。”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女声从身后传来,“其实是陛下给本宫的密令,如今行事紧急,望行个方便。”
那侍卫一看,立即行礼,“淑妃娘娘,这……”
淑妃身为后宫女子,更是不可能出宫,怎会有这样的密令。
她上前,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悄悄递上一包小金鱼,“大人行个方便。”
那侍卫收过那包金鱼,在手中掂量一番,又看看几个内侍和淑妃,最后将玄武门打开。
可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潜伏在墙后的数百甲士竟一拥而上,冲了进来,在侍卫们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将其杀了个片甲不留。
韦令仪躲在一旁,见到领头者,箭步冲了上去,问道:“父亲呢?”
“国公此刻在城外等候,待事成后再入内,娘娘莫要惊慌。”那领头之人沉稳道。
韦令仪心底却投下一块巨石,自己父亲竟如此胆小,若是事成,便入城,若是失败,便抛弃韦家一切,抛弃他的女儿,直接逃跑,想的真好。
领头者道:“国公说,娘娘知晓陛下目前所在位置,请娘娘告知,末将这就带人,直取皇帝人头。”
韦令仪当然知晓,萧临此刻正在太极殿内,听闻最近抓捕事关通敌契丹的贼子们,调了一大部分禁军出城,当下皇宫守卫并不算森严。
可是……
她勾唇,道:“陛下现在在桃栖殿,他每日都夜宿桃栖殿,这个时辰已在那里就寝。”
那领头者拱手示意,便立刻挥手,带着身后士卒,在夜色下一路往桃栖殿而去。
韦令仪看着众人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身边几个内侍,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往承香殿而回。
不远处的树后,苏顺仪正躲在那地。
这些时日,她日夜派人监视淑妃,想要再度找出淑妃罪证,将其一举拿下。却没想到,竟被她撞破了韦家造反,而韦令仪引叛军去杀贵妃之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等好事,她怎会上报皇帝,她只需要悄悄回到自己住处,等待着贵妃死在桃栖殿,叛军错事良机被剿灭,而她事后再哭诉着到皇帝面前告上一状。
如此,那这后宫中便只会剩下她一人,无论将来是否大选,她将是最有机会坐上皇后宝座之人。
韦家叛军行路顺利,没遇到什么巡逻的禁军,只偶然遇到些内侍宫女,这些人皆被叛军斩杀于脚下,仅能发出一声惨叫,毫无反抗之力。叛军一行人速度之快,很快便冲到了桃栖殿。
殿中,云夭正沐浴完,知晓萧临今夜再一次晚归,便决定不等他,自己先行就寝。
她坐在妆奁前,徐阿母上前为她烘发梳头,心底有些话不吐不快,“陛下这几日怎夜夜如此繁忙?莫不是因着送走上官才人一事恼了娘娘?”
云夭手一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摇摇头,“不是。”
“毕竟陛下日万机,忙起来才是正常的,否则与昏君何异?”
“娘娘不急,那婢子也不急。”徐阿母笑笑,继续为她梳头。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刀剑铁甲之声,两人一怔,相互对视一眼。
徐阿母道:“娘娘留在殿内,莫要乱走。”
她说着,便跑去殿门口拉开一条缝,没想到一宫女正好被一刀毙命,身子飞来,重重撞在门上,溅出星星点点血迹。
徐阿母吓了一跳,立刻将寝殿门拴上,返回云夭身边。
“似乎是刺客,不对,是叛军,数量很多,数不清。不过好在桃栖殿守卫一向是宫中最为森严的几处,现在禁军正与叛军打在一起,娘娘千万不要出去。”
“叛军?”云夭有些慌乱,也不知是哪路叛军,这个时间段,前世并未发生过此事,“不知陛下那边如何。”
“娘娘莫担心,陛下可是战神,很快便会来救娘娘。”
云夭起身,与徐阿母将桃栖殿的所有窗都锁上,只是看着那斑驳的鲜血,除了禁军,还有宫女的血,她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内疚。
即便桃栖殿禁军再多,也未有叛军数量之多,很快,禁军便落了下风,殿外传来不断的惨叫声,男男女女皆有。
而殿门和窗后都被叛军用力撞击,看起来没两下便能破开。
云夭从一旁剑架上一把拔出萧临留下的宝剑,带着徐阿母往殿内跑去。
正在此时,殿门被叛军撞开,一拥而入,他们入了殿中四处搜寻。桌上的铜镜落地,床榻被褥被戳了好几个窟窿,帷帐撕碎掉落在地。
剩余在外的禁军见状高喊,“保护娘娘!”,而后跟随着冲入室内,再次和叛军打在一起。
云夭和徐阿母两人趁机跑入浴殿之中,却已无路可逃,三两个叛军冲入浴殿,见到云夭,却没见到皇帝。
可定国公下的令是杀无赦,既然是皇帝的女人,那同样该死。
徐阿母试图拉开云夭护在身后,却被云夭此时爆发出的惊人力量感到吃惊,被拉在身后,无法动弹。
浴池中水常年温热,冒着淡淡的白气,让众人背上都沁出一层汗。
那几个叛军分两路绕过浴池,很快便往云夭而来。
两人同时举刀,云夭“啊——”一声尖叫,试图举起手中剑还击,可奈何自身力量太小。
千钧一发之际,两支利箭从远处射出,正中云夭面前举刀两人的脖颈,鲜血瞬间四处喷涌,溅了她一脸。她瞬间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定定看着不远处又射出几箭,浴殿中的叛军皆纷纷倒地,有人掉落浴池之中,水花四溅,清水很快便被血所染红。
云夭握着手中的剑有些发颤,很快,便看到萧临手持重弓冲入浴殿之中,到了云夭近前,将她护在怀中。
他心跳声沉稳,让她感到心安,而他双手还有些发颤,话语似乎打结,“夭夭,夭夭。”
“对不起夭夭,我来晚了。”
第86章 陛下要西征?
云夭醒来时有些头痛,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并不在桃栖殿,而是在玄武殿。
四周白色的软纱,随着窗外逃进的风轻轻浮动,她摁着头缓缓坐起。
外殿听到了她动静,徐阿母进入看了一眼后,便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娘娘醒了,进来伺候。”
宫女们听令后鱼贯而入,将比较容易的吃食备好。
待宫女离开后,云夭这才问道:“阿母,我这是怎么了?”
徐阿母将肉羹抬起,坐到床边,轻轻吹凉后才递到她嘴边,道:“太医说姑娘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不过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便会好。”
“陛下呢?”云夭颔首,而后又环视了一圈空荡的玄武殿。
徐阿母道:“陛下在忙着处韦家叛党之事,听说昨夜行刺之人是定国公的私兵,已经全部抓获,同时也在城外抓住了定国公。还有些许党羽逃跑,正在追捕,不过如今没事儿了,娘娘安心。”
云夭“嗯”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萧临说要放弃韦世渊,便惹了对方狗急跳墙,此番谋逆大罪坐实,韦家全都逃不过了。
待吃完肉羹后,她忽然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擦过嘴角后,她问:“外面怎么了?”
徐阿母无奈摇摇头,道:“是韦淑妃,昨夜叛军被剿灭后,她便来了,想要见陛下,却没能见到。如今还跪在玄武殿外,这次说是求见娘娘。”
“娘娘,要见她吗?”
“不见。”云夭蹙眉,“韦家叛军如何入的皇宫?若非有内应,区区百人,怎能攻破?”
特别是想到昨夜桃栖殿那些被杀的宫人,心中更是痛恨。
“是不应见!”徐阿母很是赞成,将空碗收下后,让云夭在床上继续好好歇息,养好身体,其余事儿都无需担忧。
云夭仍是有些头疼,她躺回龙床睡了一觉,待醒来后,屋外下了雨,有些冷气飘入,而萧临还未归来。
今日睡得很足,不适感都逐渐消失,她起身走到殿门口,伸手接了几滴冰凉的雨水。
正在此时,徐阿母上前,面上有些为难道:“娘娘,淑妃还跪在外面,就刚才,淋雨病倒了。”
云夭收回手一怔,抿唇,道:“把她送去偏殿,让太医来治。”
徐阿母令命下去后,云夭又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如今这个季节,竟还会下这么大的雨。
太医至偏殿为淑妃诊断后,只说染了风寒,需喝药,卧榻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