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看,如果没有别的意外的话,他还会继续在这边长期驻守下去。
五品的守备,镇守一城,这个官位并不算太低,在京城称不上什么排面的人物,但在这边锤还是有些份量的。
看这大门,还是颇威风凛凛的。
门子看到这些人在门口站住,打量着他们的衣着,上前来问,李嬷嬷:“我们是姑苏林家人,太太与钱太太是亲姐妹,收到信,特来祭拜。”
两个门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立刻进去报信,留下一人引他们进去。
如今不是寒冬,所以他们家太太去世了并没有停灵太久,就入土为安了。
说起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钱家没有特意等太太娘家来人,一个是放不住,另外一个就是谁不知道太太和娘家关系平平,说透彻点就是不受娘家重视,先前老国公在的时候还好,老国公去了,跟娘家就是面上情了。
没想到太太去了,娘家还能来人。
这是稀客,也是贵客,所以门子态度恭敬。
李嬷嬷一边进门,一边打探钱家的情况:“路途遥远,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还请不要怪罪,如今府上是谁当家?我们不请自来,该去告罪。”
门子有些小心翼翼:“嬷嬷严重了,想必你也是收到信立刻来了,哪里当得起怪罪,如今府上管家的是大小姐,跟林家血脉之亲,只有亲近的份……”
李嬷嬷就懂了,这位大小姐,就是他们三姑奶奶生的女儿了,如今她管家,看这门子的态度,她颇有威信。
钱羽收到报信的时候正在弟弟的院里监督他喝药,哪怕她知道弟弟不是任性的人,还是要亲眼看着他把药喝下才能安心,听到丫鬟说林家来人了,她和弟弟都有些恍惚:“哪个林家?”
丫鬟:“是姑苏的林家,与太太是姐妹,来了不少人呢!”
钱鹏心情复杂:“我还以为林家的信是迟了,没想到是派人来了。”贾家的信他们已经收到了,还奇怪怎么林家的信不到。
钱羽心情也复杂,但她也欣喜:“这应当是好事!”
因为母亲去世,她先是病了一场,然后她弟弟也病倒了,钱羽被吓得病立刻就好了,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没办法,她这个弟弟三岁时冬天掉进了湖里之后大病一常,之后隔三差五就病一场,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身体比常人还是弱,要精心照顾。
母亲已经没了,她不能让自己唯一同母的亲弟弟也没了。
本来父亲就因为弟弟身体不好,不太喜欢他,那些姨娘、庶出弟弟还对弟弟虎视眈眈,她这阵子一直在焦虑,她在的时候还好,等她出门了,谁来护着弟弟?
后院那些人没一个盼着弟弟好的,哪怕是父亲……想到这里,钱羽心一寒。
钱鹏不知道钱羽的想法,赞同点头:“应该是好事。”
钱羽:“快请。”
很快,李嬷嬷和青松就被带到了这个院里。
虽然青松是外男,但钱家是武将,没那么多规矩,所以钱羽并没有放屏风。
李嬷嬷和青松见到这两位的时候,面上不动声色行礼,但心里面都吃了一惊。
他们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那一眼都把该看的看入眼底。
钱大小姐长相只能说清秀,身材苗条,但那双眼睛很特别,好似其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十分夺目。
钱大少爷长相更出众些,有三分像贾家人,只是太瘦了,瘦的跟皮包骨似的,面色苍白,还有几分病气,他这身板看不出他已经十二岁了。
这跟他们在外打听的消息对上了,钱家大少爷是个病秧子,不能练武,也不能读书,他爹又能生,也就是他有五个庶出的弟弟,先前太太在还好,可以镇压他们,现在她去了,有不少人认为这位大少爷不用几年也要去陪先太太了。
因为他挡了下面弟弟的路。
李嬷嬷现在亲眼看到了他的身体情况,觉得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就是健康的人在阴司手段下也容易夭折,更别提病秧子了。
钱家大小姐这个状态也能理解了,她要是不立起来,多半就要送走这个弟弟了。
李嬷嬷说明了来意,他们是来祭拜钱太太的,另外还有信送上。
一封信是贾敏写给钱羽的,一封信是他们林家少爷写给钱鹏这个表哥的。
钱羽哪怕心里早已迫不及待,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领着他们去给母亲上香,才让人带他们先去休息,自己拆开了信,看着看着,她泪如雨下。
这封信是写给她的,但也是写给她爹看的。
她知道,这封信,她爹肯定会拿去看的。
这封信里姨妈关心了他们的情况,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跟她说,还在信里不经意的点了她姨父的职位。
从三品的巡盐御史啊!
钱羽不太清楚这个官具体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个品级代表什么。
更别提文官隐隐压武官一头了。
这样一来,哪怕爹他迫不及待想要迎娶新人进门,也不敢把事做的太过分。
钱鹏也拆开了林烨的那封信,看着看着,他也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也红了。
他对官场上的事比钱羽多几分了解。
“三姨父是御史,并且这个官职十分紧要,不是皇上的心腹不会派去任职。”
扬州,盐政,结合起来代表着数百万两的盐税。
听到他这么说,钱羽眼泪流的更凶了,不过如今这是喜悦的眼泪:“林表弟给你写了什么?”
钱鹏把信给他:“表弟说想要在这边开一家铺子,他喜欢南边的稻子、果子、山珍,还对各种新奇的花草感兴趣,特意让人来这边收罗,他喜欢新奇的东西,还让我给他推荐。”
林烨在青松出门前给了他两封信,让他看情况判断给哪一封信。
毕竟之前没有什么密切的往来,不知道这表姐表哥是什么情况,如果是那种作威作福的,那就算了,走面上情,如果他们自身没什么问题,那就给这一封信。
钱羽更高兴了:“这样好,这南边新奇东西不少,我刚来南边的时候就是个土包子。”
她是在北方边疆长大的,来到南方后着实开了眼界。
她随便就能写满一页纸,都是这边特有的东西。
“以后真有什么,我们也不怕信无法送到了。”
扬州还是太远了,就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有表弟的铺子在,那就不怕了。
很快,李嬷嬷就打听清楚了,为什么钱羽这么高兴。
对她来说,她对后院的姨娘和庶出的弟弟不是很担心,因为这些弟弟都还小,而且他们姨娘出身也不高,没有人手、没有钱,但他爹要后娶的人就不一样了。
她爹搭上了南安郡王府,要娶南安郡王得宠侧妃那守寡的妹妹进门当继妻。
对方彪名远扬,她嫁人后,几年时间就把妾全都发卖了,庶出的子女也都“被拐”了,只留下她亲生的一子一女。
要是她进门了,仗着南安郡王的势,后院的那些人前景堪忧,他们这原配所出的子女也不会好过。
她还算有条生路,孝期过后就要嫁人了,可以避开,她弟弟哪里避得开?
况且到时候她很可能顾不上弟弟了,因为她被许的人家,也是仰仗南安郡王府鼻息过日子的。
为此,她几乎是夜不安寝,现在好了,有了姨妈家的看顾,她爹总要顾忌几分,拘着她不敢太过分。
因为有所求,李嬷嬷和青松等人被客客气气的招待着,钱羽还特意让人带他们熟悉周围的情况,确定哪里适合开铺子,又专门写了名单,列出那些东西可以带回去。
青松收获颇丰,不过在他跟当地土民买特产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场惊马事故。
驾马车的人努力控制马前进的方向,嘴里还大呼谁能帮忙制服它。
时不时还能听到车厢里传来的女声惊叫。
青松带着青石连忙避开,就听到土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这些话他们是听不懂的,都要靠钱羽派来的人翻译。
“他说,这匹马多半是不小心吃了疯草了。”
青松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疯草?这是什么?”
“就是一种毒草,长得跟杂草差不多,它们很难发现,牛马不小心吃了容易发疯。”
青松:“那如果刀具涂了这种疯草汁,伤了牛马,也会发疯吗?”
翻译也不知道,问那土人,土人叽里呱啦一阵说,翻译解释:“他说也会。”
林烨三岁跟着扶灵回姑苏路上遇到惊马事故的时候青松就在一侧,现在他联想到了一起。
他知道,那次的事故因为没有线索,到现在还是老爷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到如今,别说找出真凶,连那毒液来处都没有找出来,现在听这描述,再看这十分相似的一幕,青松浑身颤栗,他有强烈的预感,就是它了!
“疯草哪里有,我愿出高价收!”
第16章 过了,太过了
这种疯草因为很容易被认为是杂草,生长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很难找,只想要汁液也难,谁没事收集这玩意?
也就是青松说要高价收购,那土人才答应愿意帮忙收,但也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能不能碰到,纯属运气。
青松在为这疯草的事奔波,另一头,钱大石一直关注着他们。
女儿帮了他们忙,他也看在眼里,但都当不知道。
他还没拿定主意。
贾氏说实在的,不差,这些年来把他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样貌也出众,就是生的儿子身体太差了,没法继承他的衣钵。
而且,自从老国公去了,贾家就没有提供任何助力给他。
但方家不一样。
方家出了个南安郡王的宠妃,还生了一儿一女,在郡王那里很说得上话。
这个方家三女和南安郡王府的那位侧妃是一母同胞,他要是娶了她,只要侧妃在郡王耳边吹吹枕头风,他就有望再往前踏一步。
但这位方家三女口碑确实不太好。
他特意打听过了,传言不是假的,她确实跋扈。
这就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他和方家已经有了默契,这门亲事是定了的,但什么时候下定,什么时候进门,以及她进门之后自己要怎么做,这些还有余地。
如果他到时候选择了站在方三姑娘那边,原配留下的这一对儿女日子多半好不了,要是他们出事了,自己可能会被林家盯上,文官一贯都是阴险的,他们不一定能帮他心想事成,但是想让他办不成事,那就太容易了。
如果他到时候偏向这一双儿女,那么就很难让方三姑娘满意,让她为自己说情,帮他往上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