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借”出去的那点钱,大概只够装修两个包厢。
“他说觉得对不住我,本来我跟他合约都签完了,要是没生病和卖诊所那事,现在根本不用在不熟悉的地方看人脸色熬资历。
“所以我借他的钱,他让他男朋友给我算入股了,这样我每年还能有一笔额外收入。”
去年年底的时候,梁盏的总身家加起来,差不多抵得上那套房了。
她本来打算从那边搬出来,自己买个小一点的房好好装修一下。
但师兄说没必要,他新诊所不打算开在那边了,这房子他也不打算再买回来。
梁盏琢磨了一下,他是真的能赚钱,而且现在出院后日子过得比自己逍遥多了,便没再坚持搬离那边。
过完年,她寻了个机会和大师姐把产权的事给搞定了。
鉴于从结果上来看她实在是占了个大便宜,所以她也对当时还在筹备新诊所的师兄作下了承诺。
“再过半年,他那边弄得差不多了后,我在S市正畸圈应该也有点名气了,我就辞职去他那帮忙。”
当然,这么说的时候,梁盏根本没料到,她选的“过渡期”单位,居然会拿她来做推广,直接把她往网红的方向打造。
梁盏只能说:“往好里想,起码现在我名气是真的有了。”
两人说到这里,入口后那曲折的走廊也刚好走完。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以青石山泉为底的半开放包厢,包厢外连通了一个不小的庭院,庭院里甚至还装了一个秋千。
梁盏放下包后,才问领他们进包厢的那个女侍应:“我听停车场的人说,顾先生今天也在,他在哪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女侍应虽然不认识她,但好歹认出了她出示的贵宾卡是最高级别的,忙恭敬道:“顾先生和小老板都在鸣泉。”
“咦?你们大老板不在吗?”梁盏有点惊讶。
“他出差了。”侍应答。
话音刚落,包厢外就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阿盏,我和小路进来了?”是她师兄顾铭。
梁盏当然说好。
事实上,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顾铭就已经带着侍应口中的“小老板”走了进来。
纪同光先前听梁盏讲了那么多顾铭的经历,对这人也有几分佩服,忙抬眼朝入口处瞧了过去。
结果这一瞧,便让他愣在了座位上。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差不多身形的青年,不用分辨他就知道,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那个肯定是顾铭。
因为顾铭边上那位他认识,路青扬。
很显然,路青扬对他这个中学时代的球场交手对象也还有印象,以至于看到他的时候直接一愣。
下一刻,路青扬勾起唇角,率先开口道:“我说阿盏这么懒的人,怎么忽然带人来这儿吃饭了,原来是为了请发小。”
顾铭听他这么说,也挑了挑眉:“这位先生是阿盏的发小?”
梁盏点头:“对,也是恩人。”
她这么一说,顾铭也认出来了:“直播里那位!”
纪同光对路青扬心情再复杂,在这种社交场合,也绝不会表现出什么。
是以顾铭话音刚落,他就站起来跟这两人打了个招呼,顺便自我介绍道:“我姓纪。”
“我姓顾,阿盏的师兄。”顾铭很热情,“这是小路,你们应该认识?”
“当然认识。”路青扬又笑了,“我高中那会儿可是跟纪先生一起打了两年球。”
“哦?所以你们都是高中同学?”顾铭是知道路青扬和梁盏是中学校友关系的,现在听路青扬说一起打了两年球,理所当然地如此猜测。
可惜他猜错了。
纪同光和路青扬几乎是同时开口否认的:“不是。”
“纪先生读的高中比我和阿盏可要好。”路青扬还顺便补充了一句。
语毕,他偏头重新对上了纪同光的目光。
诚然他说的是事实,语气也毫无问题,但这句话落在纪同光耳里还是相当不舒服。
尤其是他说的还是“我和阿盏”。
不过在场另外两人却没有想那么多。
顾铭瞥到了他们带进来的蛋糕,皱眉思忖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阿盏,今天你生日啊。”
梁盏:“是啊,不过我一向不喜欢过生日,你也知道的,千万别送我礼物啊。”
顾铭闻言,也笑起来:“行行行,不送你东西,你和纪先生慢慢吃饭吧,我跟小路约了去钓鱼,先过去了。”
梁盏跟他太熟,熟到没什么坐下叙旧的必要,听他这么说,直接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赶紧去。
待这两人离开这间包厢后,她才对重新坐下的纪同光道:“路青扬是我师兄男朋友的弟弟。”
“猜到了。”纪同光状似无意地问她,“原来你跟他这几年还有联系啊?”
“不算太多吧,我当初知道他们的关系时也很惊讶,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小。”她无奈摊手。
她说得云淡风轻,显然是根本没觉得和路青扬这个初恋男友再见面交流有什么尴尬。
若非毫无眷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让纪同光稍微高兴了一些。
他拆开纸盒,拿出生日蛋糕给她。
两人在山泉声中用完了午餐,期间梁盏又讲了一些她师门里的八卦,始终没有冷场。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好巧不巧,正碰上从山下钓鱼回来的路青扬。
路青扬换了一身很休闲的T恤牛仔裤,看上去完全不像此间主人。
他看到纪同光,目光意味深长地停住了脚步。于是两人就这么在镜子前对视了快十秒。
十秒后,纪同光觉得这样实在无聊,便侧身让开了路,道:“先走一步,路先生自便。”
路青扬哎了一声,说你等等。
“我有句忠告,我觉得你一定要听一下。”路青扬说,“你这样追梁盏,下辈子都追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路是个好人。真的好人。
第20章
纪同光从未想过,时隔近十年,他和路青扬居然会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出来见面喝酒。
虽然联系方式是那天在路青扬他哥的餐厅洗手间里,路青扬坚持要过去的,但隔天傍晚,路青扬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喝一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地方是路青扬选的,在一家不算太热闹的清吧。
纪同光刚回国没多久,对S市日新月异的建筑还不算太熟,从工作单位一路找过去,还费了不少功夫。
见他出现,路青扬一点都不惊讶,只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示意他过来坐。
来都来了,再磨蹭也的确没意思。这样想着,纪同光进去坐到了吧台边。
路青扬问他喝什么,“别看这里人不多,但酒可比S市其他酒吧都全。”
他摇头:“我晚上还有事要做,不能喝酒,一杯冰水就行。”
“你工作这么忙啊?”路青扬有些惊讶,“什么行业?”
“建筑。”他没藏着掖着。
事实上,如果不是路青扬这通电话,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继续改图。
明天是周二,约了要去规划局详谈,原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结果甲方临时变卦,又说要结合最初那版设计了,弄得他修改了整整半天,弄得现在还没彻底收尾。
不过最后那一点改动并不麻烦,一会儿回去了再搞也不迟。
“那真的挺辛苦。”路青扬也有几个建筑行业的朋友,对这个行业早有耳闻。
“还好。”纪同光早已习惯这种工作节奏,并没有在这些问题上多作抱怨。
服务生适时地把他要的冰水送了过来,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才把目光重新放至路青扬身上。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问这个当年对手:“你要是有话想说,可以说了。”
路青扬顿时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梁盏。”
纪同光没说话。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无可辩驳的事。
那路青扬呢?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如今的梁盏究竟是什么想法?
“哎,你别这么看我了,我跟她谈恋爱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路青扬说,“也就刚分手那会儿有点意难平而已。”
“是吗?”纪同光听到自己问,“只是有点?”
当年他们高考的时候,纪同光和梁盏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在二中的初中部那。
对梁盏来说,这个考场可以说是相当方便,离她宿舍五百米,离她教室八百米,怎么走都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对于学校和家离二中都很远的纪同光而言,这个考场其实不太方便。
于是考试那两天,他干脆在二中边上的一间酒店住下了。
第一天两门考完的那天晚上,他自觉已经没有继续捧着书复习的必要,便下楼去透了透气。
经过二中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路青扬和梁盏在吵架。
那会儿他俩已经分手快半年了,梁盏一直在专心学习,成绩越发稳定,而路青扬也好像在那场恋爱里受到了很大打击,整个高三下半学期都十分消停,既不逃课也不打架,甚至作业都完成得无比认真。
在二中,他们俩实在是太有名了些,以至于哪怕纪同光从没刻意去打听,也自然而然地在打球间隙了解了这两人的近况。
而现在他更是亲眼看见了路青扬大晚上跑到校门口找梁盏。
那两人站在那,说是在吵架,其实更像是路青扬在单方面求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