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仇安……”
“我的天哪俞俞玥!”时典大喊。
“你等我说完!”
“天哪……”
“我们什么都没做!”
俞玥咬牙切齿,稍带凉意的手直往她的脖子上钻,像是要把被强行打断的愤怒完全宣泄一般:“你再叫,再叫我就!”
“我不叫我不叫!”时典着急地说,“你声音很大诶!——你们什么都没做你这么紧张干吗?!”
俞玥放开她的手,头颅往下一低,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差点……”
“没听清。”
“我打死你……”
“真没听清。”时典跟着遁进被窝,“你刚说啥?”
“差点。”
“差点?”
“差点做了那事。”
“我的妈呀。”时典吓破胆儿似的,明亮的双眸在幽暗处惶惑地眨了两下,老半天才迟钝地开口道,“真没做哦?”
“嗯。”
“俞玥玥……”
“怎么又变成俞玥玥了?”
“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
时典握紧她的手,问道:“该不会是,你们出去的这几天吧?”
“嗯。你要听我给你讲小黄文吗?”俞玥故意问。
“不用了,我没少看。”
“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没有那个。”
时典没有听懂,呆愣片刻之后,恍然而平静地点了点头:“考虑得真周到。”
“一点也不周到,本来都没有想过。”
“干柴烈火,难免的。”
俞玥缩成一团,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晚上,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他后来还问我,后不后悔呢。”
“那你后悔吗?”
“你知道他问的后悔是什么吗?”
“是什么?”
“和他出去,而且我们那天还喝了点酒。”
“那你后悔吗?”绕了一小圈,时典仍是那句话。
俞玥摇了摇头:“不后悔。”
“仇安对你好吗?”
“嗯。虽然有时候还是那么幼稚……”俞玥笑了笑,“但他变得很不一样。”
“幼稚也不是不好。叶澄铎也是啊,有时候幼稚死了。”时典说着,轻轻地笑起来,“但他幼稚的时候我就特别自豪,特别地想对他好。”
“我会觉得,他幼稚的时候好像也是他脆弱的时候,”俞玥柔声道,”就好比他心情不好,不待在宿舍非得跑到我楼下,我下楼后他就从棉兜里掏出一朵小花。大冬天的,花都死光了,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花。”
“这哪里是幼稚啊,仇安还挺浪漫的啊!”
“这哪里是浪漫啊!我都不想下楼他非得我下楼,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幼稚’!气死我了!”
时典忍不住笑起来:“可你还是下楼了。”
“我不下楼他就不走了。”
“幼稚!”
“不过天气那么冷,”俞玥垂了垂眸,“舍不得。”
“还心软哩!”
“要是叶澄铎大冬天的在楼下等你你不心疼?”俞玥捏住她的脸颊问。
“我当然心疼啦!”时典小鸡啄米点了点头,“他和我舅舅出去山区一趟我都担心哩!山区那么冷,我害怕他晚上睡不好。”
“和你舅舅?”
“是啊,鹏鹏舅到每年都到山区去送东西,今年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拉上他。”
“鹏鹏舅发现了吧?”
“没有吧。”时典仔细回忆,“我好像没有在他面前暴露什么蛛丝马迹。”
“得了吧,”俞玥知道她什么德行,摆了摆手说,“我不信。你的每个行为我都觉得是蛛丝马迹。”
“真的嘛假的?”
“再说了,”俞玥悄然压低声音,宛若提起一件伟大的事情时,不得不以肃穆的态度庄严待之,“鹏鹏舅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肯定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啦!”
* *
叶澄铎和夏进鹏到善落村参加“暖冬行动”。
“暖冬行动”四个字是鹏鹏舅自己取的,做任何事情他都喜欢有个规规矩矩的框架,就像写作文一样,要有题目,有大纲,有正文。
题目有了,大纲也在心里,正文便是“行动”二子。鹏鹏舅顶不爱纸上谈兵,是以,以身作则,知行合一,便是他持之以恒的座右铭。
每一年,他都会送棉被棉衣、粮食年货到善落村。善落村位于H市德善县较为贫困的山区,住户不多,大多是贫穷人家。
装载物资的卡车从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沿着红土泥路和常青树林曲曲折折,叶澄铎只看到沿途的荒无人烟,几乎想象不到这座山阻隔的是怎样的两个世界。
然而,踏进善落村的村口,这儿的情况并不比想象中来得可怕。
叶澄铎回头看了鹏鹏舅一眼,只见舅舅双手插在兜里,浓浓的眉梢调皮地往上一挑,说:“进去看看。”
“要不要帮忙卸一些物品?”
“不用,我们先进去。”
几辆卡车整齐划一地停在村口,宁静的村庄顿时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鹏鹏舅和沿路的人打招呼,带着叶澄铎走进一户人家,介绍道:“这是齐淑奶奶。”
一位和眉善目的老妇人点了点头,一双干枯的手上长满了老人斑,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多岁。
叶澄铎问了一声“齐淑奶奶好”,鹏鹏舅却开口叫了“妈”。
“妈,家里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