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是有目的地复仇?”
“不是复仇是什么,难道你还以为它们是随机选择了这个村子?”
“那倒也不是。就是……”
看着徐秘书一副想说又说不出来,就跟得了便秘一样难受的表情,江昭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
“反正就是很怪,是吧?如果不是复仇,为什么偏偏选了这里?如果是复仇,它们又是如何得知毛桃的死亡地点的,是有人通知它们,还是它们偶然发现的?它们手里的枪又是哪里来的,是有人故意武装它们,还是它们突然在哪发现了一个军火库?”
徐秘书狠狠地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我总觉得疑点重重,好像哪里不太对,反正就是处处邪门得很。”
“嗳,对了,徐秘书,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希望你不要瞒我。”
“您说!”
“武志杰队长还在的时候,具体的时间我忘了,反正就是十几天前吧,我们刚在半山上发现了三具被肢解的尸体,凶手后来也抓到了,不过他那天似乎很急,说市里又有了新案子,也没死人,但案子一发生马上就被列为公安部挂牌督办的重案,我问他案情他也没说清楚就走了,但他一口咬定那个案子跟佛手坪案没有任何关系……”
徐秘书推了推眼镜,皱眉想了两秒,脸上的表情忽然间豁然开朗起来,“哦,你是说那个案子,那个案子……”
江昭阳看着他一脸吞吞吐吐的表情,“怎么了?那案子还没破呢?”
他点了点头,那副仿若便秘的样子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怎么?案情不方便跟我说?出事的是你们哪个领导的家属?”
“那倒不是。跟你们国家安全部比,我们公安部哪有什么秘密,就是那个案子吧……啧……太血腥,太残忍了。”
“具体是什么案子呢?”江昭阳忍不住有些急了。
徐秘书却直接朝他摆了摆手,“你要真想看,回头我拿卷宗给你。”
江昭阳点了点头,“那拜托了!”
·
在徐秘书的引领下,江昭阳沿着村道,把道路两侧的残留血迹和白色的尸体痕迹固定线看了个遍。
其中最让江昭阳感到心悸的是木塔附近的白墙上如红色血雨般的喷溅状血迹,几乎整整的一面墙,被黑红色的血痂裹满了。
对着这面血墙,江昭阳不禁低下了头,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不是复仇……是屠杀!”
一阵沉默之后,徐秘书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不远处的木塔一指,“杀完人,它们就直接打开了墓道的开关,从这里撤退了。”
江昭阳点了点头,眼角不经意间扫过地面,整个古寺的地面经过千年的风化,早已没有了砖石,简直同泥地没有多少区别。就在这些褐土裸·露的地面上,印满了各种深深浅浅的巨大脚印。
江昭阳大略计算了一下,这些脚印至少有几百处之多。
“案件发生之前,这里下了场雨,把这些东西的足印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徐秘书注意到了江昭阳的眼神,出声解释道。
“这个倒是可以作为计算它们群体数量的证据。”
“不错。”徐秘书微微颔首道,“已经全部让人提取了,还在反复比对中。”
江昭阳点了点头,掏出红双喜点了支烟,也不抽,叼在嘴里出神地看着远处山顶上微微晃动的人群,竟然能从中看到不少持枪的身影。
“看来中央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他微微一笑,问:“附近驻扎了多少部队?”
徐秘书用食指推了推眼镜,“也没多少,两千人左右吧,听说火箭军也被调来了……”
“火箭军……!”江昭阳的嘴角微微泛过一丝苦笑,“看来上头是杀意已决了!用这么一支打老美,收台湾的部队去打一窝猩猩,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徐秘书抬起头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这时,江昭阳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一看,电话来自伊春市国家安全局。
他拧了拧眉头,快速把手机滑向了接听键,出声道:
“王局,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江队,这几天就通宵一直在忙这事呢,结果刚出来,地里埋的那个,我们挖出来了,是个母的。看照片跟你们那边发现的那个很像,根据DNA比对结果,证明它们是一家子,我们推测应该是母子。”
“它的死因呢?”
“死因很复杂。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它应该是被射杀的,因为在它的心脏附近发现了一处弹痕,创口很大,不过奇怪的是,我们没有找到弹头。”
“没有找到弹头?”江昭阳忽然锁紧了眉,“也就是说……弹头被人取走了?”
“应该是。”王局含糊其辞,“不过后来·经过法·医的简单解剖,发现真正导致它死亡的,不是那发子弹,而是直接刺穿心脏的一道贯通伤。”
“什么东西?”
“看形状,应该是长矛。”
“长矛?”江昭阳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忽然间眼睛一亮,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
第58章 闹钟
结束通话后,徐秘书问:
“东北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江昭阳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他,直接回答道:
“刚才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了,确定了埋在东北的那具尸体和毛桃是母子关系。”
徐秘书脸色一变,“这么一来就可以确定了——它们这次对佛手坪发动袭击,就是来给它报仇的!”
“网上不是有句话嘛——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徐秘书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江昭阳把两手抄在兜里,一边走一边看着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四周,忽然问:
“佛手坪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一个人回来?难道又被市里盖住了?”
徐秘书脸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
“这次可不是市里想盖就能盖得住的,是国务院亲自行动,组织了十几个工作组,赶赴全国各地,联络受害者家属,一个一个商量国家赔偿的事宜。”
“也是。”江昭阳又抽·出一支红双喜衔在嘴里,“这种案子如果让媒体随意披露,真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乱子来。恐怕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群众第二天一早就会占满这山岗,里面肯定还混杂着一批在中国潜伏了几十年的间谍。”
“嗳,江队,说到这……前两天我看新闻,最近日本间谍有点多啊,跟割韭菜一样,你们安全部抓了一拨又一拨。”
“说到底还不是三峡惹的祸。”江昭阳长长地叹了口气,“三峡的电供应了大半个中国,照亮了几亿中国人,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好工程,不过,那囤积在大坝里的,能淹没整个长三角的三峡水,也是悬在中国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老美和小日本是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呐,巴不得这剑哪天能从天上掉下来。”
“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我看网上评论,就连我们安全部抓几个人,都有人在网上瞎比比。这年头还是傻·子太多,总觉得国家出了问题,就一定是政党的问题。总觉得这中国是红色的,就是病根。其实病根在哪呢,病根不在于颜色,是红色也好,是白色也罢,只要这中国不是他美国人的,不是他日本人的,就是有毛病。他们可不是想着让你变色,他们想要的,是让你屈服,让你当他们的狗。可现在呢,是一群键盘侠率先当了狗,反过来再咬自己的母亲。”
徐秘书一笑,“江队,这话没毛病!”
江昭阳叼着烟斜了斜嘴角,“我也觉得。”
·
回到指挥中心,徐秘书就马上拿来了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沓资料和一个优盘。
他把优盘插在了电脑上,然后又连接了一个耳机,看江昭阳把耳机戴到耳朵上之后,马上播放了那段音频。
音频刚播放了一个开头,江昭阳便马上明白了这是来自110报警中心的一通电话。
“喂,110吗?”一个发抖的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她因为过度紧张,江昭阳感觉她的气管像是裂开了一样。
“你好,这里是洪川市110报警中心,您有什么事,不要着急,慢慢说!”一个温柔的男声咬字清晰地安抚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身上都是血……”
“女士,请你冷静一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名字……我……我想不起来了。”
“哦……好,那您刚才说身上有血,血是从哪流出来的?”
“从……从我的肚子里。”
“肚子?女士,是有人袭击你了吗?”
“我……不知道。”
“好,您冷静一点,我这边马上帮您联系救护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会马上赶到您家里,麻烦您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好吗?”
“家?我的家……在哪?”
“您不知道吗?您是被谁绑架了吗?那……”接电话的警员忽然沉吟了一下,“那您稍等,我这边让同事马上定位一下您的手机,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请您耐心地等待一下。”
“哦……。”女人声音发抖地答应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因身体剧痛而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
一分钟后,这边接线的警员还在努力协调着手机定位的事情,却突然听到从耳麦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叮、叮、叮……”
“叮、叮、叮……”
“叮、叮、叮……”
警员不禁暂时中断了同身边同事的交流,忍不住问:
“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个“叮叮叮”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种声音,声音很杂乱,像是两个人在打架撕扯着一样,几秒种后,警员感觉有一只手重新拾起了话筒,有一个声音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闹钟……闹钟响了,我好怕!”
“女士,您先不要担心,冷静一下,您先把闹钟关了,一般上面都有一个按钮。”
“我……我关不了……关不了……我……关不了……”那个声音很着急,甚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关不了?您够不到闹钟的位置吗?”警员奇怪地问。
“不……不是。”女人突然哭了起来,嗓音颤抖而绝望,“那闹钟……在我肚子里。谁……是谁……把我的肚子划开了,上面有个刀口,还在流血。”
“啊……”
“啊……”
“啊……不……不……啊……”
通过耳麦,警员突然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那些惨叫声中充满了彻骨的恐惧,让早已习惯了各种人间惨剧的接线员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女士?女士?您在听吗?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