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继续情真意切:“你考第一,我甚至比自己考第一还高兴呢。”
倪名决轻轻挑眉:“你这么无私?”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傅明灼神神秘秘凑近来,“你作弊了吗?”
两年不不学习,落下的不是只有课程进度,还有学习的感觉和习惯。
学霸也只是人,不是神。
嘉蓝藏龙卧虎,不缺聪明人,一个堕落了两年的人重新回到巅峰,谈何容易。而且据她所知,倪名决在暑假期间并没有认真赶进度,睡懒觉、上网吧、抽烟,除了作弊,她实在想不到他能考这个分数的第二个理由。
经过两年的自我放纵,倪名决确实很难回到正轨。
最开始是不想。
然后傅行此约谈了他。
“从我15岁开始,照顾傅明灼就成为了我生活的重心,傅明灼长大这么大,我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时间、自由、梦想,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诉说我有多伟大,而是想告诉你,我在傅明灼身上花下了难以计数的沉没成本,这意味着我绝不可能前功尽弃看着我一手养大的小孩有任何一丝闪失受任何一丝委屈。我要她过得无忧无虑,平安顺遂,她未来的夫婿,我只同意人中龙凤。而你……”傅行此停顿一下,语气里的冷漠足以与七月的太阳抗衡,“免谈。”
倪名决前16年生命,天之骄子,顺风顺水,活在所有人的称赞中,接下去的两年,他停止进步,放弃自我,为众人所惋惜。但是他依然有出众的外貌、优渥的家世,比起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他仍然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他活了18年,从来没有一个人用那般鄙夷的眼神看过他,用刻薄的语言将他全盘否定。
他承认自己被激怒,自尊心受挫,心乱如麻地回到家,想了很久,尝试着捡起书本。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他看不进书了,他跟学习已经形同陌路。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他一直尝试着重新捡起学习,可他屡战屡败,那些字拆开来每一个他都看得懂,合在一起,他什么也不明白,像在看天书。
这种打击对他是很致命的,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不想学,但凡他想学,他依然还是那个无往不胜的倪名决。
可他错了,灵气是不会等人的,它会离去。
这段日子灰得暗无天日,他发觉自己弄丢了自己,而且似乎找不回来了。
他没有勇气去找傅明灼。
然后是袁一概的生日,见到了连日不见的傅明灼,他一颗惴惴不安、失去自信的心,终于在那几个小时里面,一点点、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这样乐观开朗、每次考试都考第一、越长越漂亮的傅明灼,值得他力所能及内最优秀的自己,而不是一个破碎的、倒在泥地里不愿站起来的悲观主义者。
我想为了你,试着重新变成优秀的人。
当然,傅行此找他的这一段,他没有告诉傅明灼。这是两个男人之间不谋而合的默契。
傅明灼听完,半信半疑:“那你怎么不来参加补习班?”
“补习班针对班里大部分人的进度,不适合我。”倪名决说,“我需要有自己专门的规划。”
傅明灼还是不太相信他:“那我还看到你还抽着烟去网吧了呢。”
倪名决言简意赅:“我电脑连开了半个月宕机了,抽烟为了醒神。”
“……”傅明灼开启自言自语模式。
“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我怎么听得清楚?”
傅明灼还是嘀嘀咕咕。
倪名决知道她的疑虑是什么,干脆自己主动说:“读初中的时候,我自学过高中的课程,理科科目差不多都自学了个七八成吧,而且就算我上课不主动听,但老师讲的内容还是会跑一些进我耳朵,所以这两个月,我只需要把以前学过的内容捡起来,就基本追上你们的进度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事实哪有这么容易,这两个月他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学习机器,每一天都是筋疲力竭,榨干时间,恨不得一分钟撕成两分钟来用。
决定振作以后,他仍然很少找傅明灼。因为找傅明灼就意味着最大的分心,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风花雪月上。
变回优秀的人,不是考进年级前百,不是第一考场,他必须要重新回到曾属于他的云端,因为他的骄傲就遗失在那里。
傅明灼:“……”怪不得高一最开始的两次月考他能那般兴风作浪,合着初中的时候他就学过了。
“还有问题吗?”倪名决抬手,把另一只手也搭到桌子上。
一个几乎没有身体接触的环抱姿势,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臂弯中。
傅明灼也发觉这姿势暧昧得过分,她扭扭身子:“没有了。”
倪名决没放人,收紧了手臂。
傅明灼生怕林朝袁一概搞突袭,做贼心虚地看一眼门的方向:“我要回去了,你干什么嘛!”
“我生日礼物呢?为什么只给林朝,不给我。”
他的手臂继续收紧。
傅明灼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蹭”地就跳起来了:“没有!生日礼物我想给谁就给谁,林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不是,你管不着。”
倪名决充耳不闻,手臂一收,傅明灼被迫重新坐下,而且因为他收的力道,她半个人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我想要你送我生日礼物,你要是真的没有准备,我就自己讨了啊。”倪名决的手臂完全收紧了,他低下头,“友情提醒,今天我18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敲……设置了一个两点存稿箱自动发表结果设置到明天去了,半夜起来上厕所看一眼手机我说怎么一条新章评论都没有= =
第78章
其实从很早之前, 傅明灼就开始思考给倪名决送什么成年礼物了。
冥思苦想之际, 她灵光一现, 想到点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回忆来。
傅行此明令禁止傅明灼早恋, 但傅明灼从大人的聊天里面不难得出, 哥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点灯。
傅行此18岁那年, 她四岁, 她记得那天傅行此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大堆礼物, 每一个礼物上标着数字,从奶嘴到玩具小车到模型到游戏机,琳琅满目, 其中贴着17标签的那一份礼物, 是一部少儿不宜的dvd, 傅行此如临大敌地藏了起来。
当然,那个时候,傅明灼还什么都不懂, 她对dvd封面上衣着暴露的叔叔阿姨丝毫不感兴趣, 她看上了其中几个玩具,看哥哥很宝贝那些礼物的样子, 她先给哥哥露了一手数数,打算把哥哥哄开心了再夺人所爱:“1, 2,3,……15, 16。”
加上哥哥藏起来的碟片,一共只有17份礼物,但哥哥明明18岁了,她可是把哥哥的年纪记得很牢的。
傅明灼不死心,以为自己输错了,扒拉着小手又数了一遍,“1,2,3……”
还是只有17份生日礼物。
“别数了,就是只有17个。”傅行此看懂了她的疑惑,解答道,还很敷衍地夸奖她,“灼灼真聪明,能数这么多数了。”
夸着他就打算把礼物收走。
傅明灼不干了,抱住两个最喜欢的玩具不肯撒手:“宝宝的,宝宝的。”
两件玩具而已,换了平时傅行此肯定二话不说就给她了,但那回,傅行此一反常态,不管她如何撒泼打滚,啼哭嚎叫,傅行此坚决不肯让给她,残暴地从她手里把礼物抢回去了。
多年后,傅明灼再回想到此事,很轻易就想明白了,那17份礼物必定是姐姐送哥哥的,姐姐为他补齐了他们遇见之前所有的生日礼物。
好主意。
不对,18岁的生日礼物,怎么可能只有17份生日礼物呢?18岁的那份,必定是最重磅的。
既然是最重磅的,又不是实物,傅明灼大致能猜到姐姐送给哥哥的第十八份生日礼物是什么,肯定是以姐姐自己为载体的。
傅明灼不得不打消了效法的念头,她的零花钱支付不起那么多生日礼物,而且最重磅的那个……她怎么给嘛!
尤其到后来暑假的时候,倪名决既不来参加补课,也不怎么找她聊天,一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架势,她更是什么都不想送他了。
直到前几天开学又碰面了,她才有一点点气消了,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象征性送他点什么。
昨天傍晚,傅明灼还不知道倪名决即将逆袭,回家路上她去新华书店给倪名决买了一套五三,准备最后一次提醒他要好好学习。
现在这礼物不是很送的出手了。
不,是相当送不出手了。
而此时此刻,问她讨礼物的倪名决,离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眼睛都没法聚焦了,近到他的呼吸都拂在她脸上了。
他这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说的又是什么话?
他还在凑近。
两人的鼻尖都触到一起了。
傅明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中警铃大作,这种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五三拿不拿得出手,捂住倪名决的脸不让他继续靠近,狗急跳墙地喊道:“我准备了,我给你准备礼物了!”
傅明灼从生日聚会回到家,也不算太晚,晚上七点多,傅行此难得早早就在家。
他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她,他招招手唤她:“过来。”
每个人的成绩和排名都会通过家校通发送到家长手机上。
傅明灼惴惴不安。换了以前她不会因为成绩担忧,但哥哥前不久还跟她说要她上了高三收心好好学习,而她一上高三就马失前蹄,第一不保。
她听话地走近,老老实实低下头,一副任骂的可怜模样。
“这次想要什么奖励?”傅行此问。
傅明灼快速抬眼看傅行此一眼,想从他的表情辨认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辨认不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马上道歉:“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下一次还考第一。”
傅行此把她拉过来坐到自己旁边,哭笑不得:“考第二名也很厉害,也有奖励。成绩顺其自然就好了,考不考第一都不要紧。”
傅明灼拒绝了:“我不想要奖励,考了第一名我再拿奖励。”她站起来,双手一抬,让滑落下来的书包背带重新回到肩上,“哥哥,我上去写作业了。”
“等会。”傅行此拦住她,“这么自觉,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点,考个第二就这么屈辱啊?你以前又不是没考过。”
傅明灼读小学的时候,总是会坚持一些很奇葩的答题思路,令人啼笑皆非的那种,不能说她错了,但是就是跟标准答案不一样,所以读小学的时候傅明灼常常因此失分,到初中的时候,思维开始跟正常人靠拢了,开始渐渐垄断学校学校前一两名的位置,到了高中,才彻底变成第一名的常青树。
傅明灼撇嘴。
傅行此暗自好笑,重新把她拉回来:“那你跟我说说第一名那位,ta比你高几分?”
“一分。”傅明灼说。
“就一分啊?是你们班谁,学委吗?”傅行此看到家校通的信息上面,傅明灼的班级排名也是2。
傅明灼摇头:“不是,第二名变成第三名了。”
高三七班的第一名第二名很稳,第一傅明灼,第二学习委员,基本上没怎么变过,“那是谁逆袭了?”
傅明灼叹一口气:“是倪名决。”
傅行此微微一愣,眉宇轻轻抬了抬,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生日过后,傅明灼和倪名决算是彻底和解了,恢复了往常的相处关系。
父女俩为了争夺第一名反目成仇的谣言不攻自破。
林朝和袁一概更不用多说,那天他们从厕所回到包厢的时候,倪名决一脸戏谑,傅明灼则一脸心虚,眼神闪烁,仔细看的话耳朵还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