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为衡惨叫一声:“是我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黛立即松手:“苏老师,怎么是你?”
苏为衡揉着手腕,幸亏秦黛没下狠手,不然他手腕都得报废。
“我是看你有点儿魂不守舍的,就跟出来问问,怎么了?”
秦黛下意识摇头否认。
合作这么久,苏为衡好歹对她有所了解,见秦黛这样,也直说:“不想和我说?怎么说我也比你几岁,是为之前《春思》选角的事?前段时间就看你不对劲,休息了一段时间回来,好了很多,但有时候又发呆,你在想什么?这种状态到时候《春思》联排可对你不利。”
秦黛唇角微微抿着,思虑片刻,还是和苏为衡交了底。
不过也只说了周从芳说起的她的短板,以及在津南,她试图通过体验去练习。
苏为衡听后,倒是对此很赞同:“其实是可以试试通过谈几段恋爱,来提高感情戏表现力,给你吃颗定心丸,我也这么过来的,现身说法,有用。”
“真的?”
“真的。”苏为衡道,“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陷太深,别爱上不该爱的人。”
他话音一转:“当然,被渣男伤一次心,分一次手,是最有用的。”
秦黛心说,我也分过一次呢,好像没什么用。
“为衡?”走廊走来几人。
苏为衡转身,一愣:“荀冬雨?”
来的正是荀冬雨,也是苏为衡之前口中说过的,大学期间就被星探发掘后出道的那个同学。
荀冬雨笑着,十分热络:“好久不见啊为衡,你身边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苏为衡应付一笑:“团里同事。”
荀冬雨却主动伸出手来:“您好,我是荀冬雨。”
秦黛不好不给面子,况且是苏老师的朋友,于是伸出手去,短暂回握:“您好,我是秦黛。”
“秦小姐也是舞团演员吧,是舞蹈学院的吗?说不定我们是校友。”
秦黛无意和这位大明星套近乎,而且荀冬雨看她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她看了一眼苏为衡,正要说什么,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荀冬雨不知看到了谁,眼睛一亮,殷勤地喊了声:“谢二公子。”
秦黛循声望过去,在那群人的最前面,毫无预兆的,看见了谢斯白。
走廊天花板的灯并不明亮,落下的光投在他身上,明暗交错。与那天在甜品店遇见时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或许是为谈工作,他今天穿戴略正式,绅士而得体的西装三件套,外套的扣子散开,能看见内里同色的马甲包裹着劲瘦的腰。暗色印花的领带,在喉结下方系得一丝不苟。
他真是很适合穿成这样,衬得整个人斯文又禁欲。
但秦黛知道,凸起的喉结尖,微微滚动时有多性感。
她目光停留一瞬,便刻意移开。
借此机会,苏为衡拉了一把她手腕,回了他们的包厢。
秦黛没有回头。
而身后,应爽一句嗨还没说出口,就见人影都不留地走掉了。
偏头,看见谢斯白也盯着离开的那道窈窕身影,低声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诚心询问:“怎么见你就跑,你们在津南到底发生啥了?”
谢斯白:“你怎么管这么宽?”
应爽:“……”
不说就不说呗,这么凶干什么。
另一边,秦黛回了包厢,就有些不在状态。苏为衡以为她是因为见到荀冬雨,低声嘱咐:“荀冬雨要是找你,甭搭理那人。”
“怎么了?”
“他这些年仗着明星身份,”苏为衡直说,“睡了不少女生,离那人远点。”
秦黛点点头,也没有再在这里久留。
她和苏为衡告别,从包厢出来,一抬眼,远远的,看见走廊对面方向,也有人推门出来。
高且瘦的身影,那人迈步往前。
从第一面在机场时,秦黛便觉得谢斯白这人,走路姿势极为赏心悦目,并不只是身材长相的缘故,而是他浑身浸透的气质。仪态和身姿,飒爽又从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上。
电梯在走廊中间,秦黛也只能往前走去。
她期盼着谢斯白是去卫生间,这样就可以在电梯之前便拐过去,不会碰面。
但他没有。
秦黛左转,到等电梯的地方。男人也在她身后进来,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四下无人,却听得到附近包厢门缝里溢出的高谈阔论。
秦黛伸手去按电梯。电子屏幕上数字跳动,显示轿厢正停在一楼,一个小小的上行箭头出现,秦黛盯着那个箭头,听见走廊传来的服务员聊天声。
又过几秒,交谈声消失,所有的空间,似乎陷入短暂岑寂。
片刻,“叮”一声,电梯到达。
打破了短暂的无声。
轿厢门缓慢打开,秦黛正要挪动脚步,手腕被人拉住,瞬息之间的事情,她竟然就被人拉着,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啪”一声,楼梯口的门应声关闭。
声控灯被召唤醒来,倏然亮了。
秦黛挣了挣那只桎梏着她手腕的手,谢斯白松开。
秦黛抿唇,抬眼看他,或许是觉得这距离太近,下意识往旁边挪动半步。谢斯白却追上来,似乎是以为她要走,直接扣住了她的腰。
“跑什么?”谢斯白问她。
衣料很薄,秦黛清晰感觉到谢斯白掌心的温度。
她皱眉:“你松手。”
谢斯白并未听从,那只手沿着她脊椎骨上移,鱼际肌若有似乎地滑过秦黛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她感觉到一阵痒意,脚后跟靠后,几乎紧紧贴着墙壁。
谢斯白微微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秦黛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像平静的、无边际的海面。
“秦黛,拿我练习,你是不是——”他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也该付点人工费?”
秦黛一顿,知道是那天在店里,他的确听到她和向昭然说的话了。
但好像也,无从辩驳。
这是事实。
谢斯白此时兴师问罪,是持之有故。
交谈的声音远不足以维持声控灯的开关,楼梯间的光亮猝不及防地再次熄灭。
秦黛抿了下唇角,声音很低:“……你想要多少钱?”
谢斯白笑了下:“我不要钱,要人,给么?”
秦黛一顿,话全部堵在嗓子眼。
谢斯白抬手,掌心落在她后颈,指尖微动,有意无意地轻抚。
他说:“用完我就丢,秦黛,你很过分。”
第18章 琥珀拾芥IV 拜拜哥哥
昏暗无人的楼道, 秦黛心骤然停顿。
再三审慎斟酌,总觉得谢斯白的语气里暗藏的,除了兴师问罪, 还有几分被人丢弃后的委屈。
连那句“你很过分”,听在耳中, 都让人不自觉认真反思自我,是不是真的哪里做错了。
秦黛嘴巴微动:“对不起。”
谢斯白不依不饶:“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还要怎么样呢。
后颈相相触的地方一寸寸发烫,温度上升, 秦黛难耐地动了动脖子, 想要躲开谢斯白那只手。
但对方却像个等待许久的猎人, 此刻猎物到手,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跑掉。
他的拇指蹭到她耳后, 轻轻地碰了下耳垂。谢斯白漫不经心地和她讲条件:“那晚……”
秦黛抬睫,轻颤着, 似蝴蝶扇动的翅膀。
谢斯白说:“你又哭又咬的, 洗完澡就晾我在一边自己睡觉。”他下结论,像个谈判官, “这不公平吧。”
“你要怎样?”
“我要怎么样, 你不知道吗?”
秦黛听见他的低笑,像春夜让人沉醉的风。
她闭了闭眼,用力推开谢斯白。
“利用你练习,是我不对, 我向你道歉。”秦黛吸了口气, 认真道,“我原本以为,那晚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但是谢斯白,既然那时候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事后来计较公不公平,也没有意义。”
“如果我非要计较呢?”
谢斯白松了手,眉眼平和,这句话说出口时,语调也是十足的轻,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秦黛抬眼,很奇怪,在这样压根瞧不真切对方眼神情态的环境下,哪怕他并未横眉冷眼,那句反问也更像声温柔呢喃但她竟然能感觉到谢斯白此刻身上散发的冷淡。
她心里却在想,以他的条件,应该也不缺做……做那种事的人。
“谢二公子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
她拿刚才荀冬雨对他的称呼,摆明了是要和谢斯白就此划清界限的态度。
谢斯白退开半步距离,语气不高不低,也没有再看她,多少句话在心上琢磨过,最后包装出的却只是简单的反问:“你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