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走过来,发现冰箱里满满当当,水果蔬菜零食饮料一应俱全,他亲昵地说:“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拿一罐就行,咱俩一人一半。”
辛圣一瞥了一眼这边,没说话,戚缘随手拿了两罐山楂汁,塞给商榷一罐:“又不是喝不起。”
商榷霎时感觉焚琴煮鹤,他不是想喝饮料,他是想跟她喝同一罐。
戚缘喝了两口果汁,问:“我给你打下手?”
“算了吧,你还是出去等着吃吧。”辛圣一说,“这里油烟重,对皮肤不好,出去吧。”
“那我可出去了啊,不是我不给你帮忙,是你不让我帮忙的,可不能怪我没良心。”
“是是是,你快出去吧。”
按说这几句对话也没啥毛病,但叫商榷听来却是浑身难受,首先辛圣一会做饭,而且做得相当不赖,其次他知道戚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最后,戚缘居然默许了这个人进她家。
要知道他们哪怕约定要结婚,晚上戚缘也从未邀请过商榷进她的公寓。
四菜一汤很快做好,辛圣一脱下围裙挂到一边,三个人坐下来吃饭,他很自然地用公筷夹了蜜汁鸡腿到戚缘碗里:“不是爱吃这个吗?多吃点,你好像瘦了。”
戚缘抱怨:“可不是吗?私教说我线条不够柔美,肌肉过多,我看起来很胖吗?他居然要我减重。”
辛圣一筷子一顿:“为什么要减?你原本就很好看了。”
商榷只给戚缘安排了私教,并不知道她的健身内容,不由得皱眉:“私教让你减肥了?”
没等戚缘回答,辛圣一就说:“谁给你安排的?这不是存心害你吗?筷子腿一点都不好看,你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戚缘意味深长地看了商榷一眼,商榷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得给老婆换个私教,一节私教课收五位数,结果却让他老婆减重?!
“辛先生今天怎么会来?是知道我跟小缘要回来吗?”
辛圣一看了看商榷,双标的非常明显,跟戚缘说话他就温温柔柔,对上商榷便冷静平淡:“小缘走的时候把家里钥匙给我了,我负责帮她看家,桌上的花需要每天换水。”
“看样子辛先生的确是个很妥善的人,不仅房子打扫的一尘不染,连食物都准备的很充足,是偶尔会留下来过夜吗?”
辛圣一不跳这个坑,而是对戚缘说:“我猜你可能有哪一天会突然回来,又不提前跟我说,怕你回来了肚子饿没东西吃,所以定期会放一些零食饮料,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商榷完败。
戚缘觉得,虽然大家相处的好像很融洽很友好,但这两人对话时似乎有电流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炸开,剑拔弩张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操刀决斗了,啊,她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带商榷去祭拜我妈,大概待个两三天吧。”
辛圣一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这样啊。”
他随即对戚缘露出柔和的笑:“那明天早上我开车来接你吧,顺便带你去买花。”
“好。”
这两人瞬间就把行程定好了,商榷挫败不已,他试图找补一些,就问:“辛先生是在洛城定居了吗?没想过要去大一点的城市吗?我在首都还算有几分人脉,兴许能帮得上忙。”
辛圣一道:“我这个人能力有限,恐怕要辜负商先生的美意了。而且,小缘的家在这里,我得帮她看着。”
“那辛先生现在是在哪高就?”
“高就谈不上,只是个普通老师罢了。”
男人们的战场,戚缘根本不掺和,她只顾着埋头吃饭,吃吃吃,蜜汁鸡腿是她最爱的一道菜,全世界只有辛圣一能做出跟妈妈相似的味道,离开洛城后她就再也没吃过。
商榷跟辛圣一两人看似相谈甚欢、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表明只有他跟戚缘才是关系最亲密的,商榷像个毛头小伙一般争风吃醋,戚缘丝毫不管,她吃完饭饭碗一放,“我吃好了,你们俩慢用。”
辛圣一微笑道:“我也吃好了,商先生慢用。”
说着他收碗去洗,只拿自己的跟戚缘的,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十分抱歉地跟商榷说:“我们家都是习惯自己的碗自己洗,商先生洗过碗吗?会洗吗?如果不会的话,我就再等等。”
商榷露出一个微笑:“多谢辛先生的好意,洗碗我还是会的。”
“那就好。”
这一番下来,商榷哪里还吃得下?这菜是辛圣一买的饭是辛圣一做的就连碗都是辛圣一洗的,他感觉自己完完全全被比了下去,然后坐在客厅盘腿看电视的戚缘就被不停响起的手机吵到,点开一看,商榷正在疯狂给她转账。
她朝他看过去,商榷正好也在看她,朝她露出笑容。
戚缘也笑了。
她一笑,商榷顿觉受到鼓舞,又要开始继续转,每一趣÷阁都是五万二,然后戚缘举起手,正在商榷以为她要跟自己撒娇或是表示爱意的时候,戚缘说:“转账留言写一下赠与。”
商榷:……
虽然气,但他还是听话的加了赠与两个字接着转。
辛圣一洗过碗消完毒擦干放好后,商榷才气呼呼拿着自己的碗去洗,但他从未洗过,未免有些手忙脚乱。洗洁精挤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戚缘家的厨房是透明门,他对着水槽不知从何下手,却又不肯求助,不愿在辛圣一面前丢人,好在放水冲掉慢慢也就干净起来,于是商榷如法炮制,又这样洗了筷子。
洗碗机他不会用,洗碗机自带的消毒功能自然也不会,湿淋淋的碗又不能这样放到一边,看旁边碗架上辛圣一洗过的碗筷,再看看自己的,商榷四处扫视一圈,抽了两张厨房纸擦起来。
而客厅里,辛圣一坐到了戚缘身边,她在看电视,而他看她。
戚缘没说话,辛圣一也没说话,他缓缓伸出手,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握住了戚缘的。
第11章
正在看电视的戚缘慢慢把视线转移到了辛圣一身上,他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做,更没有背着人家老公握戚缘的手,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停眨动的眼睛、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却诉说着辛圣一内心的波动。
“小缘,你在看什么呢?”
好不容易洗完碗的商榷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迅速进入戒备状态,抽了张纸巾擦手,而辛圣一也下意识松开戚缘,他不是心虚,他是不想给小缘带来麻烦。
本来就是他先来的,本来就应该是他守在她身边,这个人又凭什么?
商榷在戚缘左边坐下,随着她的视线往电视里看,发现是一部从未听过的古装剧,就问:“好看吗?”
戚缘懒洋洋地回答:“就那样吧。”
商榷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她左手撑在沙发上,右手却借着沙发上抱枕的遮掩,轻轻摸索到辛圣一左手所在的位置,然后握住了。
明显感觉到辛圣一浑身僵硬,呼吸似乎也微微急促,眼神直视前方没有往这边看,商榷还以为是被他跟戚缘的亲昵刺激到了,愈发低头,亲了亲戚缘的头发,完全不知道抱枕下面,戚缘挑逗般用指尖勾了勾辛圣一的掌心,缓缓画着圈圈。
辛圣一贪恋这样的触感,他不由自主地失神,掌心的手细腻无比,让他想起许多过去,每一幕都仿佛发生在昨日。
雷雨交加的狂风天,他曾拉着她的手在雨中狂奔,两人都没有带伞,只好到路边一家关门的早餐店屋檐下避雨,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雨帘后头有一对少年少女在笨拙青涩地接吻。
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他偷偷去牵她的手,她也这样在他掌心画着圈圈。无论何时何地,他看到她就要痴迷,什么理想尊严都可以不要,只想留在这里等她回来。
戚缘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商榷说话,商榷原本以为能收到辛圣一羡慕嫉妒的目光,结果对方却像木头人一般直视前方,就是不看他跟戚缘,心里感到奇怪,“辛先生这是不舒服吗?”
“他呀,老毛病了。”戚缘慢悠悠地回答,“容易害羞,习惯就好。”
商榷笑起来:“辛先生不是老师吗?这么容易脸红,在讲台上要怎么办呢?”
辛圣一抿着薄唇:“这就不牢商先生操心了。”
他能感觉到戚缘的漫不经心,她一点都不怕被发现,这让辛圣一心里的嫉妒、不甘,通通化为喜悦,就算小缘跟这个人结婚了也不能证明什么不是吗?如果小缘爱他,就不会在婚后才带他回来,更不会当着这个人的面来握自己的手。
“行了,饭也吃过了,今天周五,你放假了?”
辛圣一答道:“上午只有两节课,上完了就过来了,下午还有课,我收拾一下就走。”
说着,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戚缘的手,戚缘最后还掐了把他的手背,弄得辛圣一面红耳热,仓皇站起来,把商榷洗完碗弄得颇有几分狼藉的厨房拖干净,走到门边换鞋,问:“小缘,钥匙要还给你吗?”
“你留着吧,以后还得多麻烦你。”
她斜倚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看着他,笑意盈盈,透露着只有辛圣一才懂的眼神,他不免更加耳热,声音变得轻微:“那……我走了。”
“晚上见。”
辛圣一一走,商榷就不乐意了,他扑到戚缘身上,把她困在身下,两手撑在她身侧:“从实招来,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有你家钥匙?”
虎视眈眈的,大有一种不说实话就收拾你的威胁意味,不过色厉内荏,戚缘一点都不怕。
她笑着伸手勾住商榷的脖子:“不是跟你说过,不喜欢别人压着我?”
他悻悻然地把她抱起来,两人调换身位,换成戚缘在上面:“说实话。”
戚缘捏他的耳朵,又揉耳垂,撸狗一般态度轻慢:“假设你有一个小青梅,从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为了你,考上名牌大学都不去,偏偏留在市内一所不起眼的大学,长得漂亮又痴情,对你一往情深……你说,你忍心辜负她吗?”
她扒拉手指细数辛圣一的优点:“听话、温顺、勤快、会做菜、爱干净……除了工资低点儿,没别的缺点,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做支撑,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商榷脸都黑了,不过很快戚缘给予了他肯定:“你不用跟他比,你也有你的很多优点啊。”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他强?”
“嗯……”戚缘摸着下巴认真思考,商榷越等脸越黑,气得挠她痒痒,“让你说你又说不出来,我不听话,我不温顺,我不勤快,我也不会做菜对吧?那你还嫁我?”
戚缘怕痒,她一被挠就会忍不住开启攻击模式,差点一拳把她第一任老公打到沙发下面,好在收住了,“你跟他帅的不是一个风格,虽然你不会做菜,但你请得起大厨,还是你厉害。”
商榷完全没有被安抚到!
他搂着戚缘的腰:“不能把钥匙拿回来吗?”
一想到她家的钥匙在别的男人手里攥着,他满心不舒服。
戚缘拽拽他的耳朵:“你是想让我再回家的时候面对一屋灰尘吗?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跟圣一就算分手也是好朋友,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商榷悻悻,“那我不高兴怎么办?”
“那你也可以留下来帮我看门,我就把钥匙从他那拿来给你。”
商榷:……
他气得要命,没别的办法,只好吻老婆来出气,可惜吃过午饭只漱口没有刷牙,戚缘不让亲,他只得咬她手指头,闷闷地要求:“你心里得有数,现在你是我的老婆了,不能再跟别的男人走太近。”
戚缘沉吟片刻:“这得看你表现。”
“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
“现在看不出来,谁能保证你不是为了骗婚装的呢?我得验过货才知道。”
商榷忍不住说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样口没遮拦……”
戚缘挑了下眉,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摁,俯身咬他薄唇:“女孩子家家怎么就不能口没遮拦?等等你就会知道,我没遮拦的地方多了去了。”
有个武力值超高的老婆是种什么体验?那大概就是,永远别想翻身做主了。
晚上辛圣一打电话来说临时调课,因为他明天上午要陪戚缘去祭拜亡母,所以晚上要连看三节自习,没法过来给她做晚饭,就给她买了以前学校门口她很爱吃的那家炒饭,现在人已经到楼下了,让她下去拿。
商榷说:“我去吧。”
“哪儿能啊。”戚缘已经在玄关处换好了鞋,“我这么使唤商董,被人看见算是大逆不道了,你等着吧,马上就回来。”
商榷想跟她去,但戚缘已经把门给带上了,他只好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停着一辆车,辛圣一正从车里往外拿打包好的晚饭。
他抬头往三楼看,明明自己才是正宫,商榷却下意识往边上避开了对方的视线,随即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好像在心虚——他为什么心虚?就算要心虚,也不该是他心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