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妈妈陪读期间,一定讲了很多他的坏话。
杨珂不喜欢他,大学时就觉得他是个混混,差点没怼到商锐脸上。
“为什么会叫妈妈过去陪读?”商行舟低声,问,“她怎么了?”
“生病了。”涂初初话一出口就感觉说多了,赶紧模糊地找补,“你别问我了,你去问她。”
停了会儿,商行舟那头没声,只有他平稳的呼吸。
涂初初奇怪:“但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你俩遇见就遇见了,你别是还想追她吧?”
商行舟扯扯唇角,轻笑了声,没说话。
涂初初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情一言难尽:“你要不还是别祸害她了。”
商行舟:“怎么?”
涂初初:“你不知道,她当时喜欢你喜欢得有多辛苦。”
商行舟再问。
涂初初不肯再开口,使劲逃避话题:“我要睡了,明天考试呢,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祸害……
从温盏朋友的视角出发,跟他恋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吗?
商行舟垂眼,手指碰到外套口袋,触碰到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他拿出来。
流线形的,台灯暖橙的灯光落上去,跟一枚小宝贝似的,偷偷发光。
一只子弹壳。
他漫长地叹息。
很久,商行舟哑声:“你把温盏号码给我,我现在去加她。”
作者有话说:
盏盏:对方已拒绝并向你扔了一只狗
第49章 在哄
温盏睡一觉醒来, 口干舌燥。
西城空气很干,昨晚忘了开加湿器,她赤着脚跳下床倒水喝, 划开手机锁屏。
上午七点三十, 信息栏弹出新消息。
一条好友申请。
X。
简简单单的名字, 这么多年头像都没换过,还是那个拽里拽气的小学生照片,红领巾迎风飘扬。
眼睛里都写着:拽。
温盏手指在他头像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喝完水, 扣上水杯盖子。
点击“忽略”, 退出来。
打开朋友圈, 新的一天, 涂初初仍然是最早出现的:
「早安学医人!起来学习了吗!」
快期末了,她这研究生怎么读都读不完, 石一茗在底下回:“我这还没睡呢, 妹妹你就又醒了?”
温盏想问问涂初初, 是不是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商行舟。
想想, 这问题也很没意义。
她当时去斯坦福, 删了商行舟换了号码, 但并没有删除其他人。
新号码加上涂初初后,石一茗纪司宴他们也挨个儿来加了她, 她都没拒绝。
商行舟只是不适合恋爱,但他这群朋友人都不错。
温盏当时出国出得匆忙, 有个成绩证明没弄好,要委托国内的人去线下帮忙盖章, 涂初初没时间, 托纪司宴去弄, 他大夏天顶着四十度高温来回跑了好几趟,最后亲自给她寄过来。
商行舟想从谁那儿得到她的号码,是轻而易举的事。
温盏收起手机,换衣服出门。
清晨,大晴天,天空碧透的蓝。
昨晚后半夜下了会儿冰雹,天一亮就化了,地面结薄薄一层冰,温盏很小心地走过去。
在食堂里拿了粥和蛋,烫手,桌面上滚一滚,敲开。
迟千澈昨晚跟南半球的同事开跨国会议,开到凌晨四点才去睡,这会儿没醒。
两个人约了下午一起去爬城墙,但温盏粗略估计他十点之前都不会出现,一边剥鸡蛋壳,一边低着头长按语音给他留言:“要给你带点儿吃的吗?”
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男声,闷笑:“你怎么不给我带点儿吃的。”
温盏微顿,面前投下小小的阴影。
高大的男人迈开长腿跨过凳子,在她面前坐下。
黑色冲锋衣,没穿军装,身姿依旧相当板正,外套拉链抵住下颌,痞气里透野性。
温盏手一松,语音“嗖”地发了出去。
商行舟刚吃完早饭,回头看见她坐在这儿,就径直跟了过来。他手里没拿东西,看到她面前就一碗白粥俩鸡蛋,低笑:“就这点儿,你吃得饱吗?”
温盏看见他就想起盲盒,匆匆瞄他一眼,将手里刚剥开的鸡蛋三两下吃完,闷声:“要你管。”
商行舟:“?”
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他抵了下腮:“怎么就不要我管了,你等会儿去镇上,不要我开车了,打算走着去?”
温盏:“?”
忽然觉得这枚蛋非常噎。
“什么要你开车……谁说要你开车了?”
她的项目接近尾声,过几天就会跟迟千澈一起回京。
走之前,温盏想给身边几个人买一点纪念品,虽然西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东西……但吃的的确都很好吃。
要不是搬不动,她想把陶也他们那天在路边给她买的巨大无比的哈密瓜也带两个回去。
昨晚跟唐指导和负责人提了一嘴,那头很热情,说找个人顺路送他们去。
但迟千澈今天本来也要开车出去玩,于是跟他们说,不用了。
结果他夜里临时加会,早上完全起不来。
睡前就想着,还是叫个人先送温盏出去一趟。
“还能是谁说?唐指导。”商行舟眼瞳漆黑,定定盯着她,唇角微扬,“怎么,你很不想看见我?小同志?”
“……”温盏有些失语,“没。”
她就是纳闷,“你们这个小队,不是应该挺多事儿的?”
商行舟把玩她放在小碗里的另一枚蛋,指尖绕个圈,帮她敲开:“怎么?”
温盏不知道该不该说:“感觉你一直在给我当司机。”
话音落地,感觉对面男人的气场都变得危险起来。
三四月,北方刚开春,西城还没有走出严冬。
外面天寒地冻,窗玻璃上覆盖薄霜,但食堂里是温暖的,有小战士端着餐盘从她身后路过,忍不住多看商行舟一眼。
商队长怎么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了啊。
就这种充盈的、飘忽的暖气中。
商行舟盯着温盏,很久,轻哼一声,拽里拽气地耸眉:“我乐意。你有意见?去跟唐指导说。”
这种杂七杂八的事,确实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头上。
谁让他昨晚去见指导员,恰巧听见。
那当然得顺势接过来。
唐指导什么人啊,一眼扫过去,简直把他过往十年都看透了。
年轻人爱慕不舍都写在眼睛里,临走时,叹息着,拍他肩膀嘱咐:“行,以后我也不催你结婚的事儿了。你跟她算得上门当户对,只是她家里人都不太好对付。但如果是你,我也不怕你搞不定岳父,小商同志,再努努力。”
商行舟把蛋壳敲碎了,怕手不干净,没剥壳,给她放回碗里。
移开目光,身体朝后靠,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时间还早,要有意见,你去跟他说一声,换个人。”
温盏词穷:“……那算了。”
她实在是懒得有意见。
这地方,多跟人说两句话,她都觉得要缺氧。
把另外那一枚蛋也吃完,她将白粥喝得干干净净,背着包站在门口,等商行舟。
须臾,他去而又返,黑色越野漂移似的,招摇地停在面前。
温盏绕到司机那一侧,伸手去拉后排的车门。
“温盏。”男人没回头,用手指直接拧灭了猩红烟头,没什么情绪地轻笑,“你敢坐后面试试。”
“……”
烟灰在手指间掉落,他浑身上下透着不好惹的气息。
温盏一言不发,绕到副驾驶,拉开门坐下,扣安全带。
烟头扔进烟灰缸,商行舟降了一半窗户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