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怎么敢劳烦江公子替我开车门?真是罪过。”
“别贫了,快上去吧。”他凉凉扫她。
她这才温软地笑了笑,钻了上去。
中午他们是在附近一家中餐厅吃的。不是什么有名的馆子,不过味道一绝。
江景行点餐也很有水平,点的大都味道不差,还有她最喜欢的醉虾、杭菊鸡丝和西湖醋鱼。更难得的是,味道竟然还挺正宗的。
迟疑了一下,她看向对面人。
“以前听京南提起过,你喜欢吃杭帮菜,西餐最喜欢鹅肝。”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他解释说。还有一些是聚会时看到的,看她当时夹得最多,他就记住了。倒也不是刻意去记,他记性一直很好,稍微留意就记住了。
温蓝说:“你记性那么好,看一眼就记住了吧?”
江景行笑:“你一点也不感动?”
温蓝翻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
他也不在意,继续给她添菜。
“你自己也吃啊。”温蓝说,有点不好意思。
他自己盘子里还是空着呢,尽顾着给她夹菜了。
和他吃过几次饭,他在餐桌上似乎很照顾别人,给别人布菜添茶,自己却吃得很少。
这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都是别人照顾他呢。
“干嘛又这样看着我?”江景行失笑。
“没什么。”温蓝摇摇头,低头认真吃菜。
“要不要喝点酒?”江景行提议。
她抬头:“大中午的喝酒?”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他笑了笑说,“要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伺候你上床睡觉。”
温蓝的脸不受控制地升温。
什么叫“伺候她上床睡觉”啊?
这人真是。
走哪儿撩哪儿啊。
“还是不了,我不怎么会喝的。”
“没关系,就喝一点。”他给周丛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周丛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白干。
“92年的,你尝尝。”他接过,给她倒上。
眼看他越倒越满,她忙起身去捂杯口:“差不多得了,真的要醉的!”
“没事的,这酒不会醉。”他给自己也倒了大半杯。
温蓝看一眼他杯子里的,比自己杯子里的要多三分之一,也就不推辞了,不然显得太做作。
她酒量算不上太好,但也不是那种一杯就倒的。
她浅浅啜了一口,感觉这酒的味道还不错,很顺滑,不是那种辣嗓子的。
她又喝了两口,感觉越来越有味道,挺上头的,无意看一下酒瓶底下那一长串外文,还有特殊的标志,默默把目光移开了。
怪不得觉得好喝,她这几口可是喝掉了几万块。
“你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江景行问她。
温蓝想了想:“就是大一的时候啊,来这边上学,算起来也有很多年了。”
“以前没有来过吗?”
她摇摇头:“大一那会儿,是第一次来,还不小心坐错站了。”
他都笑了,挑眉望她,给她添菜:“这么迷糊?”
他笑得她挺不好意思的,低头又喝一口。
“差不多得了,别喝太多。”他欲言又止,到底是按住她杯子,不让她喝了。
温蓝不解地看他一眼,一开始不是很明白。可过了会儿,才觉得这酒的后劲有点大。
他骗她!是不会醉,但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全身发热。
后来是江景行搀着她走的。
倒也算不上东倒西歪,只是,她有种脚底虚浮的感觉,脑子是清醒的,但就是有些“飘”的感觉,整个人不由自主挂到了他身上。
上了车,她靠在座椅里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温蓝朝外面望去,发现地方有些陌生:“……这是我家吗?”
“是啊,我们家。”她还发蒙呢,人就被他搀了下去。
上楼后温蓝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她住的地方啊?
“……这是你家!”
“我家不就是你家?”他笑,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自若地去按电梯。
第14章 宿夜
电梯到了, 江景行把她搀扶出来,用指纹解锁了房门。
这房子她之前来过一次,黑白灰的色调, 挺冷清的, 不过, 今天桌上、茶几上都摆了新鲜的花束,看上去多了几分别样的生机和鲜活。
地上摆着全新的女士拖鞋。
她四处看了一下,扶着沙发靠下。
他房子太多,她实在分不清,依稀记得之前来这儿喝过茶。
“喝点水。”江景行将倒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她捧起杯子喝了口。
“还不舒服吗?”他微微俯身靠近她,一只手自然越过她, 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 让她有种被禁锢和怀抱的感觉。
温蓝怔了一下, 看向他。
他也在看她, 不是平时那种或温和或高深莫测的神情,而是一种她说不上来的专注, 让她联想到猎人捕猎之前的神态。
离得太近了, 她能看到他纤细幽长的眼睫毛, 鸦羽似的, 还有窄而薄的眼皮,形状完美,高高的鼻子,薄而优美的唇,以及身上那种淡淡的雪松一样的气息, 混着一点点烟草味。
那双漆黑的眼睛, 极深极暗, 叫人窥不清、看不透, 莫名地危险。
她的酒好像醒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曾经关于他那些模糊的记忆忽然就清晰起来。她大二那会儿,还是一个学生时,他已经是颇有社会地位的成功商人了,还是他们学校校友基金会的成员。
有一次,她和傅京南一道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偶遇了他。
他当时侧对着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似乎是在工作,神情很专注。有阳光从窗外洒进,虚虚地笼在他半边肩膀上,身上的白衬衣干净整洁,说不出的斯文清隽,感觉是像冰川白雪一样的男人。
再联想到后来他抱自己像抱一个小玩偶似的轻松,才明白自己对他的认知有多么离谱。
那次,半小时已经有四个女生跟他搭讪了。
她当时还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呢,喜欢帅哥也喜欢美女,所以还有点羡慕:“这桃花运也太好了。”
“老四看不上这种货色的。”傅京南没带她过去坐,只是给她点了杯咖啡,揉揉她的小脑袋,半开玩笑,“换了你,他可能会有点兴趣。”
温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兴开这种玩笑啊。
“觉得我开玩笑?”傅京南是那种传统的美男子,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笑起来清朗而豁达,一身正气,玩世不恭的时候也不惹人厌烦,反而有种随性的不羁,“那你去试试。”
“什么意思?”
“你过去,让他请你喝杯咖啡,我看看他什么反应。”
“神经病啊你,我跟他又不熟。”只见过两面,拜托!人家会觉得她有毛病吧?
“美女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他摆出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这人假正经得很,你要是能让他请你喝咖啡,月底我带你去北海道滑雪。”
“真的假的啊?我们拉钩钩。”
“幼不幼稚啊你……”
温蓝觉得时机成熟,过去在他对面落座:“我觉得你好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可能是觉得这搭讪方式太老套,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
好在她脸皮够厚,面不改色地捧着脸说:“这个哥哥,肯定在哪儿见过,长得这么好看,不可能想不起来。”目光瞥到他放在桌上的一本外文书,突然灵光一闪,“你也在看这本书啊?Pensées,这我也很喜欢。”
听到她用蹩脚的法语磕磕绊绊念出来,他没有忍住,终于笑出来,矫正了一下她的发音:“Pensées。”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哼一声,干脆不装了,就那么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没带钱,可以请我喝一杯咖啡吗?”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漆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有那么会儿,温蓝心虚不已,感觉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招来侍者:“一杯美式,谢谢。”
“我要拿铁!”
他一怔,似乎没想到她还要在这种事情上较真,遂改口:“一杯拿铁。”
……
“在想什么?”江景行发现了她的走神,笑了一下。
他抬手替她将滑落肩头的发丝拨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