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寒不气反笑:“那我舅舅做了什么,你这么感激他?”
“他给我们捐了学校。”
“我也可以。”卫寒的表情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
这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这么严肃的事情被他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简宜更加觉得她和卫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和你坦白吧,我只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为了让卫寒死心,简宜撒了谎。
果然下一秒,卫寒眉头皱得极深,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看到他唇上霎时没了血色,他勾了勾唇,却不像是在笑。
“没想到说你有恋老癖,还真的说对了。”
“所以,你别浪费时间了。”
卫寒笑着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行,你放心,一下车我立刻就回江城,一刻都不会逗留。”
说完,卫寒就把那袋烤红薯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上了车。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带着发泄情绪的意味,这关门声太响,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简宜在身后说:“你别弄坏了师傅的车。”
司机在一旁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其实,严格来说,这辆车也不是他的了。
昨天深夜他突然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有人想包车去瑶城的境县,给的报酬很高,几乎是平时五倍,问他要不要接。
境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他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差不多得有六七百公里。如果是在小村落里边的,哪怕不堵车,开车最少也要八个小时。
那个地方太偏僻,路不好找,加上村里的路窄,容易磕磕碰碰,容易把车刮花,所以哪怕对方给了很高的报酬,他还是心存顾虑。
他只是开口说了他的担忧,想着要是能把钱再往上加一点点就好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对方直接给他打来电话。
“你卡号多少,车我买了,现在能接单了吗?”
他做这行差不多十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包车前先把车买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
简宜吃完泡面回到车上,从口袋里拿了颗薄荷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她以前有阵子有低血糖,所以经常随身带着糖果,后来就养成了习惯,不过这会吃糖纯粹是为了提神。
她又拿了一颗出来,递给坐在前面的莫倩薇。
“要吃吗?”
“我正想问你要呢,刚才的泡面味道太大了,我现在满嘴都是牛肉面的味道。”
莫倩薇接过,看向卫寒,那意思是怎么不给他一颗。
简宜侧身看了卫寒一眼。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已经戴上了耳机,靠在椅背休息,眼睛阖上,唇角紧抿,他半个身子微微侧向窗外的方向,像是连看都不想看她。
那就对了。
简宜很满意。
就是辛苦他待会还得坐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回去。
简宜算了算时间,希望他能赶得上回家过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接下来的路程,司机又停了一次车,避免疲劳驾驶,车停在服务区休息了一阵才出发。
大概卫寒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后半程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频频看向腕表,极其不耐烦。
简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他问司机:“还要多久?”
“快的话,也还要一个小时。”
“……行。”
他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简宜已经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这是什么破地方。
……
简宜是被莫倩薇喊醒的。
“简宜,我们到了,你醒醒。”
简宜揉了揉眼睛,问她:“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莫倩薇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了,我爸妈还在等我吃晚饭呢,喊他们先吃,非是不听。”
车停在村口的位置,离莫倩薇的家还有一段距离。
简宜叮嘱了句:“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啦。”莫倩薇提着行李箱和她挥手。
下车时,腿又酸又麻,简宜一边捶腿一边看向坐在旁边的卫寒。
卫寒身高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厘米,长时间窝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估计更不舒服。
想了想,她好意提醒:“你要不要下车走一走,或者先去镇上的旅馆休息一下,这么晚了,司机开车也不安全。”
“谢谢,不用你操心。”卫寒看也没看她,语气礼貌又生疏。
只是,下一秒,司机走到车窗前,弯腰问他:“对了,小伙子,你买给这个小姑娘的东西要不要拿下来噢,那些东西还挺沉的,她一个人拿回去也不方便——”
卫寒的神色霎时变得不自然:“不是买给她的,谁说是买给她的了?”
说着,卫寒推开门下车,准备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只是,刚站定,卫寒的视线一滞。
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他瞬时敛住了所有表情,眼神变得锐利,如同雪夜里的猎豹看到了外来的入侵者。
他好像明白了刚才在服务区简宜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狠心的话,并且不留任何余地。
因为,她害怕被误会,害怕被傅屿岸误会,所以急着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原来简宜早就和他舅舅约好了一起过年,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就这一会,傅屿岸已经走了过来,见到他,亦是一愣,但只有短短一秒,他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他只对卫寒笑了笑,当做是打了招呼,接着便走到简宜面前,像长辈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询问:“坐了一天的车,累坏了吧。”
随后从司机手里接过简宜的行李箱:“你把她的行李给我就好。”
那语气亲昵又自然。
卫寒攥紧了右手。
简宜对傅屿岸突然出现在这,也是满脸疑惑。
往常他都是在年后才过来的,怎么今年来得这么早。
“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傅屿岸笑得温文尔雅,“我还特意嘱咐阿姨别告诉你,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刚才我在陪阿姨看电视,她说你快到了,所以我提前在这里等你。”
“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寒在这,简宜面对傅屿岸竟更加不自在,她把行李箱拿了过来。
“行李箱我还是自己拿吧,里面没多少东西,不重。”
傅屿岸笑着松开了手:“好。”
走之前,简宜回头看了卫寒一眼,他还站在刚才的位置,夜色太黑,她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想了想,她还是挥了挥手,对他说了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卫寒没说话,打开车门,重新上了车。
大概是因为昨夜下过雨,路上崎岖又泥泞,简宜提着行李箱走得很费劲,更别提左手还拿着好几袋年货,经过巷口,傅屿岸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箱接了过来。
“路上有点暗,你帮忙打个灯。”
“好。”
“对了,你和小寒怎么样了?”
“没有怎么样。”
“那他今天怎么——”傅屿岸停顿了片刻,故意没把话说完整。
“他说想过来旅游的,中途被我劝退了。”
“也是,”傅屿岸弯了弯嘴角,“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去哪都被人伺候,在这里自然呆不惯。”
“是吧。”
简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回到家。
这一路上奔波劳累的,简宜觉得现在一沾上床就能立刻睡着。
把东西放进房间,她打算吃点东西就去洗澡睡觉。
忽然,邻居家的狗狂吠,栓着的铁链哐哐地响。
妈妈在厨房喊她:“小宜,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晓峰家遭贼了?”
简宜捧着泡面走到门口一看,差点被呛到。
只见卫寒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地上还放着好几个礼品袋,她大致看了一眼,有人参、虫草和燕窝,还有两袋不明物品,路上积水太多,他估计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双白色的球鞋湿哒哒的,鞋面全是黑色的泥点子,看上去惨不忍睹。
简宜倒吸了一口凉气:“卫寒?你跟过来做什么?”
卫寒低着头,像是有点委屈。
他说:“我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