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显示,是傅屿岸打过来的。
简宜有些疑惑,她算着时差,他那边应该还是凌晨。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电话一接通,傅屿岸问她:“在忙什么?”
“在给舍友选衣服呢。”
“选衣服?”
“对啊,”简宜站在阳台,望向里面正忙得团团转的孟雅琳,“她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大家在给她出谋划策,现在还没选好。”
傅屿岸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
“他男朋友昨天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呢,”简宜看了眼时间,“不说了,他男朋友还在楼下等她,我要进去帮忙了。”
在她挂电话前,傅屿岸突然喊她的名字:“简宜。”
“嗯?”
“忘了告诉你,你男朋友也在楼下。”
简宜脚步顿住,转身望向宿舍楼下的空地,傅屿岸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大衣,站在树下对她笑
她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刚到,”傅屿岸想起刚才她说的话,“你先忙,我的车就在学校侧门。”
等孟雅琳换好衣服去约会,简宜也出了门。
他的车就停在学校侧门,这附近没有公交站,平时很少有学生经过。
见她过来,傅屿岸也往前走了几步,眸中笑意渐深。
简宜想起那天孟雅琳和她男朋友抱在一起的画面,她走过去时,也伸手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试探性的动作,她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大概是太意外了,她能感觉到傅屿岸身体忽然僵硬了一瞬,低头看了她一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随后收紧了手臂,抱得更深。
他的声音比怀抱更温暖。
“我现在相信了。”
“相信什么?”简宜不解。
“相信你这几天,确实在想我。”
简宜点头:“当然。”
“我也很想你,”傅屿岸哑声说道,“想到今天能见到你,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在期待了,但没想到现在这一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好一百倍、一千倍……”
他签完合同,一刻没停歇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来,直到飞机在江城落地,那种心慌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这几天有见过卫寒吗?”
“有,”简宜没隐瞒,“他落了手表在我家里,我拿去还给他了。”
傅屿岸有些不高兴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她摇头,“把手表还给他我就回来了。”
傅屿岸低头看她的眼睛,似乎想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
大概觉得自己现在太过多疑,他自嘲地笑了笑,从车厢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礼品袋。
她看了眼包装,问他:“是裙子?”
傅屿岸点头:“嗯,路过橱窗时恰巧看到了,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想来应该是很贵的衣服,简宜没有伸手去接。
傅屿岸俯身,再次抱住了她。
“简宜,你要给我对你好的机会,好到足以让你忘掉你的上一段恋爱。”
——
卫寒周末回了一趟家。
他近期让人把学校附近的公寓重新装修了一遍,所有多余的物品全都清理掉了,所有家具也换了,整个房子装修成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看不出一点以前的痕迹。
可他还是不想住在那里。
他近来常常失眠,有时一睁眼就是一整夜,有时还做噩梦,或许也不算是噩梦,只是梦里一片混沌,耳边像是总能听见烟花绽开的声音,每每听见这声音,他难受得快喘不过气,下一秒就醒了过来。
知道他要回来,傅钰萍提前让佣人准备好了菜。
餐桌上,傅钰萍再次聊起了同样的话题。
“之前你爸爸和你提过出国念书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卫寒想也没想就拒绝。
“不去。”
“为什么呢?”傅钰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抗拒。
卫寒没说话。
“是不是在学校里有舍不得的人?”
傅钰萍的确听邵逢提起过卫寒谈恋爱的事情,听说对方的家庭不太好,她说:“那她有没有心仪的大学,你们可以一起出国,钱的事情让她不用担心,你在国外要多照顾她一些,别辜负了别人。”
卫寒仍旧默不作声,却一下没了胃口。
聊起这个话题,傅钰萍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饶有兴致地问:“我听说屿岸最近也谈恋爱了,那个女孩还是你们学校的,你认不认识?”
卫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声音有些紧绷。
“不知道,不认识。”
“屿岸这人做事一向认真,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恋爱,说是要以事业为重,可我听郭助说他这次去出差,刚签完合同还没收尾就赶着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傅钰萍笑着说,“等改天我让他带回家里看看,你到时候也回家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真成了你小舅妈呢。”
手里的筷子应声落地,旁边的佣人立刻捡起来,换上新的。
可卫寒没有动筷,起身离开。
“我吃饱了。”
上楼,一回到房间,卫寒就点开了简宜的微信,他就这么盯着这个页面看了十分钟。
一气之下,他把给简宜的备注改了。
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对她抱有任何想法,可改了备注后,那根横亘在心里的刺反而扎得更深,搅得心脏处血肉模糊。
这段时间,他假装豁达,假装释怀,假装开心,可他知道他一点都不开心。
凌晨两点,卫寒从床上起来,把这个备注删掉了。
去他的小舅妈。
次日,朋友给他在本市最大的酒吧里办了一个特别体面的单身趴,说是为了庆祝他单身。
他这段时间很少去参加聚会,难得来一次,一群人在酒吧里闹疯了,十几万一瓶的罗曼尼·康帝拿来当水一样用,往别人身上浇。
卫寒也喝得半醉,浑身氤着酒气,一双桃花眼染上了醉意,突然不知道谁提起,说简宜好像已经有新男友了。
“我那天下课刚好碰见他们,她男朋友还挺帅的,开着辆卡宴,在校门口接她下课。”
这话一出,大家霎时安静了下来,神经都绷紧。
邵逢不信,反驳:“你怎么知道是她男朋友?”
另一人附和:“是啊,说不定就是普通朋友,怎么异性呆在一起就一定是男女朋友了?”
“你看,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那人本来顾忌着卫寒的面子,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现在被这么多人质疑,他的话不经大脑说了出来。
“什么啊,我没造谣,因为我出门那会刚好看到他们在亲——”
死一样的寂静,连音乐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全都看向卫寒,不敢作声。
反倒是卫寒嘴角弯了弯,笑得挺欢:“那真是谢天谢地了,看来待会我们得再找个地儿庆祝庆祝。”
周胖咧着嘴骂他没良心。
凌晨三点,街边路灯昏黄,卫寒酒气散了点。
和朋友告别后,卫寒关上车门,嘴边的笑意骤然冷了下来,神情陌生得像变了一个人。
轿车快驶出闹市,他敲了敲车窗,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从车上下来,卫寒在路灯下静静地点了一根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可现在他很想念尼古丁那股苦涩的味道。
寂静的夜里,浓烈的烟味钻进鼻腔,卫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第一个电话没接,他又打了第二个。
他不管现在是几点,是下午三点还是凌晨三点他都不在乎,在酒精的蛊惑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们接吻了。
光是听旁人描述,他都已经嫉妒得心悸。
卫寒的眼眶渐渐泛红,望向路灯的影子都有了重影。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电话终于接通。
“喂,请问你是?”简宜像是刚被吵醒,说话都有些含糊。
卫寒掐断烟,笑得很冷:“怎么,和我舅舅在一起了,连我的号码都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风声簌簌,她沉默了一阵。
“你的号码我删掉了,”简宜平淡地叙述事实,“所以没有来电显示。”
想要说的话停在嘴边,卫寒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倒,胃里开始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