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辆SUV,后座位置很宽敞,见还剩下一个位置,江彤望向公司的同事,招了招手。
“还有一个位置,再来一个人呗。”
周岩正朝这边跑过来,但有人抢先一步弯腰上了车。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
简宜正在玩手机,忽然闻见一阵熟悉的高级香水味。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向坐在旁边的人,手机差点没拿稳。
太离谱了。
卫寒来凑什么热闹。
他来拼什么车?
本来宽敞的位置,现在变得有些逼仄,这人肩宽腿长,坐在这里曲着腿不难受吗?
觉得离谱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吴经理。
他走到窗边,俯身问道:“小卫总,你今天没开车过来吗?”
卫寒不耐烦地应了声:“嗯。”
吴经理挠了挠头,他记错了吗,他怎么记得今天小卫总开了辆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楼下的车库。
但既然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当众反驳让他难堪。
“小卫总,这这这——”吴经理打量了下这车,说得磕磕绊绊,“要不还是我送你吧,我今天刚好开车过来了。”
“不用麻烦了,”卫寒似乎很赶时间,看了眼腕表,对出租车司机说,“开车吧。”
吴经理对着车窗挥手:“好,那小卫总我们一会在餐厅见。”
车行驶在主干道,因为卫寒在,车里异常安静,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彤不敢说话,只低头玩手机,她正疯狂给简宜发消息,简宜一边回复她,一边又切换到摸鱼群。
这会摸鱼群也正疯狂刷屏——
周岩:【什么情况,太子爷今天不开他的法拉利488,找你们拼车去了?】
李文杰:【@简宜 @Tong 前方记者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Tong:【当事人表示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比你们还懵,不过刚才近距离看了眼,确实好帅,这张脸不进娱乐圈太可惜了,连香水味也很好闻,品味真不错】
简宜:【车里没人说话,尴尬死了,早知道刚才我就坐老孙的车好了。】
消息此起彼伏,一时车里只能听见微信提示的滴滴声。
简宜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忽然旁边传来某人低沉的声音。
“在说我坏话?”
简宜后背一凉,腰杆都坐得笔直,立刻摇头。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手指立刻往上滑了两页,简宜把手机凑到卫寒面前。
“我们在聊那个餐厅有什么好吃的呢,老孙第一次请我们吃这么贵的餐厅,大家都很惊讶,我们都说这是蹭了您的光。”
很狗腿的一番话,简宜说得自己都脸红。
旁边的江彤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我们领导平时可节俭了,听老员工说,平时能请一顿海底捞已经是顶配了。”
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打消卫寒的疑虑,他没再说话。
倒是副驾驶座上的詹炀笑着加入了话题。
“海底捞也还算正常吧,我之前实习连海底捞都没吃上。”
江彤反驳:“不是,你不懂,你敢相信我们十个人一共就吃了七百块,抠死了,肉还大部分都被他吃了。”
简宜回想起来,忍不住笑了出声,詹炀也瞪圆了眼。
简宜对他说:“所以你待会记得多吃点,让他肉疼,他难得大方一次。”
詹炀笑道:“好嘞,没问题,正好我最近过了减脂期。”
江彤好奇问道:“你还要减脂啊,你看起来已经很瘦了。”
简宜点头:“我也觉得。”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卫寒好像看了她一眼,唇线紧抿,气氛有些怪异。
詹炀见卫寒一直不说话,在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搭话。
卫寒刚来那天就有人告诉他这是卫总的独生子,刚从国外名校留学回来的,让他平时在办公室不要乱说话。
虽然他平时见到卫寒也发憷,但还是主动问他:“小卫总平时也经常健身吧?”
“嗯。”
他的语气很冷淡,詹炀和他聊了几句,找不到新的话题便转过头去。
简宜想,不能怪别人不和他说话的,因为一说话就要冷场了。
简宜不想自讨无趣,自然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后半程,大家都没有说话,简宜在翻相册找她去年在沪市拍的风景照,找到后给詹炀发了过去。
詹炀也在微信上回复她:【调完色后确实和电影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说起来,那沪市的电影展你想去吗?】
正聊着,已经到目的地了。
推开包厢的门,孙经理一行人已经等着了,见卫寒来,孙经理忙起身给卫寒拉开座椅。
简宜选了个离主位最远的位置,免得待会孙经理让她去倒酒。
餐桌上,没人聊工作,但孙经理一直在旁敲侧击,想要试探口风,但偏偏卫寒没给他面子,板着脸就是不松口。
简宜一直都知道卫寒不是什么圆滑的人,向来都是想甩脸色就甩脸色,想让谁难堪就让谁难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从不照顾别人的情绪,她曾经确实以为他变了,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不过任周遭怎么狂风骤雨,她和江彤这边仍旧岁月静好。
大口干饭,大口吃菜,偶尔喝点小酒,有种不顾明天死活的快乐。
詹炀就坐在她旁边,她这边的纸巾用完了,让他帮忙拿过来。
“你觉得哪道菜最好吃?”他递过来时,小声问她。
简宜一边用餐巾擦嘴,指着面前的片皮烤鸭千层酥,强烈推荐:“你尝过了吗,这个真的很好吃。”
詹炀夹了块,咀嚼了几下,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简宜心满意足,露出笑容,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碗里。
不过那种奇怪的错觉又来了,她总觉得对面有道目光朝她这看过来,可等她看过去,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中途,简心玥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走出包厢接听。
这通电话聊了将近十分钟,她从走廊尽头往回走,远远地,她就看到卫寒在包厢门口站着。
像是在抽烟。
她走过去时,他刚好转过头,犹豫了两秒,她还是主动和他客套,毕竟他现在是得罪不起的甲方。
她说:“小卫总,您怎么不进去?”
听见她的称呼,卫寒下颌线绷紧。
他开口,准确无误地喊出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简宜。”
太久没听见他这么叫她,简宜心里莫名一颤,一下忘了说话。
又听见他说:“不准和他去那个什么电影展。”
简宜皱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卫寒嘴角微勾,笑得疏离:“不要误会,只是你现在和我舅舅在一起,本来就应该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而不是主动问对方要微信,聊得那么开心,吃饭时还凑得那么近,毫无边界感。”
卫寒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就算她和傅屿岸还没有分手,他也不该这么指责他。
“我为什么加詹炀的微信,你不清楚吗?”简宜加重了语气,“我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贵公司的业务,尽快交出让您满意的方案。”
卫寒笑了:“有什么想了解的不能问我?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这家公司?”
“你不是很忙吗?发消息半天都不回。”
“我又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忙,你就不能挑我不忙的时间问?”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简宜的话哽在喉咙。
“行,那希望您能明示您一周哪几天是上班时间,我好在您空闲的时间里联系您。”
卫寒还没说话,片刻后,简宜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你不是说不记得我了吗?”
卫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两声。
“昨天想起来了。”
“哦,”简宜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突然想起我这个小人物来了?”
“你以前送的圣诞礼物,昨天刚好看到了。”他胡诌了个借口。
“圣诞礼物?我竟然还送过你圣诞礼物?”简宜有些不敢相信,神色茫然,“是什么?”
听见她的话,卫寒的脸色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一个毛毡玩具。”
简宜皱眉,摇了摇头。
“没印象,长什么样?”
卫寒的眼神冷得像块冰。
她竟然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从中国到美国,又从美国回到中国,他一直随身带着她送的礼物,她竟然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