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已经让她快要丢盔卸甲。
初樱心想,她完了。
她真的完了,各个层面,都完了。
正当以为她今晚上就要交代在这儿时,陆寄淮也已经吻了她一阵了,但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把脸埋在初樱脖子里。
初樱迷蒙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他说这话时,语气还有些幽怨,带着些叹息。
她还处于茫然中,便感觉自己脖子里一阵濡湿。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初樱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什么,伸手摸了一把陆寄淮的脸,再看看自己指尖的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寄淮幽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初樱实在没忍住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推开陆寄淮,从床头抽了纸出来去擦他的脸。
她正要笑话他,却感觉身下有些不对劲,顿时身体也一僵,想起来什么,一下从床上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陆寄淮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床单上的血迹,哑然失笑,他随手又擦了擦鼻子,又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腿从房间出来。
他出来时,楼下客厅里陆擎还面色冷郁地坐在沙发那儿,陆棠和温宜心已经不见踪影。
陆寄淮深廓冷硬的脸瞬间淡了下来,下来后 ,他找了佣人吩咐了几句。
陆擎看了儿子一眼 ,“你好自为之,反正你与初樱的婚,陆家不认。”
陆寄淮用更冷的目光扫他一眼,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接了佣人找来的东西就往楼上走。
“陆寄淮!”陆擎被儿子这么忽视恼羞成怒,再一想到温宜心对自己的态度,一下站了起来,“陆家不是你一个人的陆家,你难道甘愿真和这么一个女人结婚,从此失去支持,成为权力的边缘者,沦为不上不下的人吗?!你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吗?!”
这个圈子想要站稳,没有人是可以做“孤王”的,联姻是和人利益结合的最好方式。
姓陆的,也不止他们。
“管好你自己。”陆寄淮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上了楼。
身后传来东西被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初樱在卫生间里清理了一下自己,脸很红,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来大姨妈。
“笃笃笃——”卫生间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陆寄淮的声音,“樱樱,我进来了?”
“你别!别!”初樱立刻惊呼一声,赶紧拎起裤子起来。
都说男女关系最熟悉的阶段就是可以坦然接受对方在卫生间里的一切。
那反正她现在是不能和陆寄淮坦然的。
就算名义上他们是夫妻也不行!
初樱抵在门口,不许陆寄淮进来,只警惕地探出半张脸。
陆寄淮看她紧张得和竖起毛的小猫似的,刚才见到陆擎后冷峻的脸上立刻化开笑,也不说话,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过去,“不要这个?”
初樱视线一扫,便看到了卫生棉还有新的T恤,甚至还有一条新的内裤。
见初樱的目光落在那条内裤上,陆寄淮立刻解释:“是温女士没穿过的新的。”
初樱松了口气,接了过来,为了消除尴尬,就顺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叫你妈温女士?”
陆寄淮也不走,就靠在门口低头看她,笑,“她嫌我叫她妈把她喊老了。”
初樱想到温女士那张保养得当的娇艳脸庞,再看看陆寄淮这个刚过二十六周岁的儿子,很能理解她的心思。
“那我换衣服了。”她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关门并上锁。
等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初樱神清气爽,转眼一看,陆寄淮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红糖姜水。
初樱看了一眼,心里便淌过一阵暖意,拿起来是温热的,她轻轻坐在床边喝,一边看床上的陆寄淮。
这么一闹,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本就最近身体不好,这会儿正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仿佛感觉到她在身侧,又懒洋洋睁眼,朝她抻长了手。
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想到他刚才又流鼻血,初樱心里也自责了一下,放下空杯子,掀开被子上床,嘴里还说着,“你可别胡来了!”
陆寄淮似有些困顿了,抱住初樱就不说话了,闭上眼睛,手按在她小腹处。
他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地温暖着她有些不适的小腹,像是习惯了这样一样。
可他哪有这种习惯啊……
初樱任由他抱着,很快就听到他的呼吸声绵长,显然已经睡着了。
但是她已经过了最困的那个点,现在完全没有睡意,她等了会儿,确定陆寄淮已经睡着后,摩挲着把手从他衣服领子里慢吞吞伸进去。
伸进去一点,她就偷偷抬眼看一下陆寄淮。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他们贴得近,她依然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以此来判断他有没有被自己弄醒。
因为常年锻炼,他的肌肉饱满,胸肌轮廓光是摸着就很诱人。
初樱有点脸红,但强自镇定,继续往下摸,腹肌块块清晰,更好摸了,她屏住呼吸摒除杂念往下寻找着,忽然手就停下来,指腹摩挲着皮肤上那点瘢痕。
那是一个早就愈合了的伤口,正和夏晚星说得对上了,他这里,确实被人捅过。
初樱眼眶忽然就有些热,鼻子也有些酸涩,情绪直接冲上脑,她的手不自觉摩挲着那地方,想象着那时候他被捅时的危机,也想象着这人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傻不傻啊!
青大离他们学校虽然不远,但是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跟在她后面干什么?
想保护她吗?那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站在她身边保护她?
初樱想到这些,鼻子酸涩得厉害。
她不理解陆寄淮,却又有点理解他,或许是她讨厌他讨厌得太过明显,所以他才这样。
“你再往下摸下去,我就是流鼻血流死也要做了。”
低沉暗哑的男声忽然在她耳旁响起,带着调笑的意味。
初樱不想让陆寄淮发现自己湿热的眼眶,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直接把脸埋进他胸口,抱住了他的腰。
只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笑,接着初樱就感觉自己也被搂紧了。
后来怎么睡着的,初樱也不记得了,只觉得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来时,陆公馆里只剩下佣人了。
吃早饭时,初樱拿起手机时看到夏晚星发来的微信,这才想起来她说的话,对陆寄淮说道:“你是不是用了点手段封杀夏晚星?”
“夏晚星?谁?”陆寄淮眉头露出疑惑。
初樱就把黑料这事说了一下。
陆寄淮冷笑一声,“具体涉及谁我不清楚,我交给沈诚之去查了,既然夏晚星被针对,那她就不是清白的,那些你和姓程的吃饭被偷拍的照片就是她上传的,不用理她。”
初樱一听这个,没有再为夏晚星说话,就是觉得接下来要和她一起拍电影有点心烦。
“不用理她,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陆寄淮偏头亲了亲初樱额头,但说起别人时,声音十分冷酷。
初樱看着陆寄淮,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有一种被大佬保护的感觉。
怎么说,确实有点爽,她抿唇笑,给陆寄淮夹了一只煎蛋,“谢谢你啊……”她顿了顿,在后面很轻地加了一句,“老公。”
陆寄淮动作一顿,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直冲脑门,他偏头深深看她一眼,“你再叫一声,我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初樱往他嘴里塞了一大片面包,堵住了他的嘴。
吃过早饭,陆寄淮将她送到了芭蕾工作室。
临走前,初樱转头忽然对陆寄淮道:“你今晚会回麓山别墅吧?”
陆寄淮脸上的荡漾神色和他冷峻的轮廓全然不符,他挑了挑眉,笑,“今天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家里!”
“……”初樱无语地白他一眼,然后提醒他,“之前在阿尔卑斯山说好了回来后一起看相册,我今晚就想看,你别忘了啊!”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不着调的话,直接下车,关门,在外面摆了摆手就往楼上走。
因为《情人》官博引出的黑料事件,现在只要是在网上冲浪的就没人不知道十八线女明星和陆承集团掌权人结婚了这事。
自从昨天初樱和江爽爽约好今天会来工作室后,江爽爽就一直等着一线吃瓜,见到初樱来,眼睛都在发光,直接迎了过去。
“樱樱!你这隐婚太厉害了!”
初樱脸上露出些尴尬,显然不想多提这事,含糊其辞说了些冠冕堂皇的比如不想让婚姻影响自己的话后就立刻说道:“我落下了几天课,我先去换衣服,拉拉筋。”
江爽爽只好忍住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等初樱换好衣服,去了练功房,发现陈婧书今天也在,见到她,陈婧书便冲她温婉一笑,主动走了过来,“恭喜你和寄淮结婚。”
她的声音温柔,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小辈。
“谢谢。”初樱如今对外只能这么说。
她想起来车祸死的另一个人是陆寄淮的哥哥陆宴成,心里猜测了一下他和陈婧书的关系,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我一直误会你和陆寄淮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陈婧书显然很惊讶,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是他嫂子呢,他的哥哥陆宴成,是我男朋友。”
提起陆宴成,她的脸上虽然露出平和的微笑,但眼底显然有些伤感,但很快,她便掩去了,又对初樱笑着说道,“寄淮他一直都喜欢你,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不止是我,他和别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有什么。”
“他一直喜欢我?”
想起来那些事,陈婧书也觉得有些好笑,“是啊,高一时我就知道他很喜欢你了,你别看他生得冷峻冷硬不好惹的高岭之花的样子,实际上在喜欢你这件事上,他就像个胆小鬼。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呢?”
这是困扰了陈婧书很久的一个问题。
初樱没办法和陈婧书说他们的初遇,很多事情后来也脱离了她的掌控,或许是她自我催眠去排斥陆寄淮,去讨厌他。
想了想,她发现自己能很坦然地说出来了:“或许,是自卑吧。”
陈婧书立刻懂了初樱,脸上露出回忆的温情,“当初我和阿宴谈恋爱时,也有些自卑呢,不过……”她顿了顿,那双眼温柔又有力量,像是历经许多事后的坚定沉淀,“不要因为自卑而错过一个很爱你的人,不过还好你们结婚了,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初樱听到陈婧书后面一句话,有些心虚,便想着转移一下话题,想着陈婧书和陆寄淮熟悉,便问道:“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
问这话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亮。
陈婧书看到了,她挽唇笑着说:“我记得寄淮喜欢吃牛肉,不喜欢吃香菜,芹菜,韭菜这些有味道的,对了,他吃咖喱会过敏。”
说到最后一句,她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
初樱自然想起来读书那会儿,从高中到大学,陆寄淮来见她时,总三五不时会吃上一次咖喱这事。
她也笑了,“他不跟我说吃咖喱会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