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只花灯路过,翁星看了那只熊好几眼,是某个很有名品牌的联名款,周围排队射击的人几乎都是冲着那只熊去的,但是无一人成功。
收回目光,眼里还有点不易察觉的不舍。
陈星烈低眸看了她一眼,只问了句:“想要?”
她眼神不坚定,有些口是心非:“也不是很想要。”
没再问,陈星烈直接去找气/枪店老板。
二十三个气球拴住的小熊,他打了六十六枪。
那枪准心是歪的,出的子弹很随机,空枪概率很大,可他没说一句话。
翁星站在旁边看他,漆黑碎发,一件深灰色卫衣,高瘦挺拔,手持黑色长柄气/枪专注射击的模样很拽很帅,周围很多小姑娘偷看,看了他又看她。
翁星站在旁边,耳朵红了一阵又一阵,最后他赢下了那只粉红熊,单手抱着塞进她怀里,手垫她下巴上,低笑了声,“喜欢么?女朋友。”
散漫,带点痞,声线撩人。
在千灯同放的庙会尽头,翁星脸比花灯映照的光还红,她埋他手臂衣服里,害羞得不敢看路人眼睛。
老板在那边心痛自己的最吸引人奖就这么被人赢走,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搁了气/枪,陈星烈心情特别好,把钱包里现金直接都给店老板了。老板笑着祝他们长久,周围人也都羡慕地看着他们。
带着一人一熊回家,送她到家门口,又只有小黄出来迎接。
翁星抱着熊往自家跑,还不忘频频回头看他,旗袍店外,男生187身高夺目,卫衣运动裤,球鞋崭新,利落锋利轮廓,在路灯下投下一道剪影。
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很帅。
单手插兜,他一直看她进了家门。
那晚翁星抱着熊睡觉,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想起这事,翁星心里闷得更厉害,开了小夜灯起身,她把床上所有他送的玩偶都塞进衣柜里。
床上一下子空了很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那晚睡得很浅,时不时醒,重复几次才天亮,整理好东西去到学校,天空有些阴沉,校园里栀子花开了,弥散着淡淡的香气。
穿着制服短裙,抱着昨晚未复习完的卷子和课本,翁星从前门进教室。
早读还没开始,但教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女生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耳语,都在八卦些什么。
唯独平时讨论八卦讨论得异常热烈的何晶晶和林雨真他们焉了声,在座位上收拾文具一声也不吭。
有些奇怪,翁星也没多问,抱着书走进座位。
低头整理卷子,换了铅笔作图,电路图画到一半,就听见孙曦的声音,“对啊,今天解除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苗兰兰捂着嘴,吃惊模样,“陈星烈今天早上宣布解除和白枳的婚约啦?”
铅笔芯嚓地断了一截,翁星手背蹭到图上,蹭了一手铅笔灰。
盯着面前卷面上的一个字久久回不来神。
讨论还在继续。
“我天,是真的吗?就这么破裂了?商业联姻这么不可靠吗。”
“是啊,榆海各大日报头条都写满报道了,照庭也同意,白嵩明都发话了说很遗憾,但是是双方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
“股价也不管了?”
“估计得掉一会儿,但肯定掉不了多久,毕竟榆海市内这两家企业还是占垄断地位。”
“重点是,陈星烈他不用娶白枳了,以后追他的人估计绕一圈足球场了吧,之前绕半圈。”
“是啊之前的肯定都只能玩玩,这会儿谁做他女朋友说不定能走到最后。”
眼睫轻颤,翁星看着卷面上的铅字觉得好像有些模糊。
原来昨天问她那句愿不愿意公开,只是试探,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还是太胆怯,不够坚定。
今天一早就对外宣布这件事,翁星觉得一切都荒谬得可笑,还隐隐约约感觉,这是他的报复。
就像昨天他说的那句“别想比我好过。”
“星星,这下你应该开心啦,不用担心他以后娶未婚妻的事了,你们毕业公开是不是就要订婚呀?”孙曦抱着根玉米啃,微笑着,眼底有光。
喉咙发涩,手指攥紧碳素笔笔盖,翁星维持住平静,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已经分手了。”
“与我无关。”
愣了下,孙曦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玉米也不啃了,半晌才弱弱地问;“你没事吧星星?”
司唯嫣盯着翁星侧脸看了会,递她一瓶牛奶,弯唇笑笑,“应该就是不合适吧,分了也好。”
沈晚晚过来交作业,表情略无辜,“星星,你怎么了呀?”
捏笔的手指用力,翁星抬头看她,圆脸,眼睛大,有一点突,剪着刘海显得天真可爱的脸,配着那淡淡的雀斑,本该是讨人喜欢的。
可翁星此刻只觉得厌恶,轻咬唇角,冷冷道:“沈晚晚,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别出现在我眼前。”
清晰一声,教室里的讨论声停息,变得安静,注意力全在这边。
无声息的对峙。
“你怎么了呀?星星。”沈晚晚还在故作善良天真地笑。
“你自己清楚。”一枚假的订婚戒指,欺骗她。
无数次在她耳边提白枳和陈星烈多相配。
她也知道,她曾在放学后跟着自己看到过她和陈星烈牵手。不过那一次她不确定,所以排除了她。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就是故意的,戳她心窝。
“你让我感到恶心,沈晚晚。”冰冷充斥厌恶情绪的一声。
—咔,教室后门开了。
陈星烈拉开凳子,单脚踩横栏,懒洋洋地靠着墙壁,眼底淡漠,没什么情绪。
也没看一眼前排的争锋场面。
沈晚晚眼眶渐渐红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哭诉一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星星。”
她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夹着低低的抽泣声。
指尖微微颤抖,松了笔盖,垂下眼眸,软了力气,翁星趴桌上,一手搭着颈窝,缓了很久。
宋墨白到座位上看见她的模样,拿起她桌上的保温杯去帮她接了一杯开水。
有些坏情绪滋生,翁星抬头看着宋墨白温和清隽的脸,低低开口:“宋墨白,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三模成绩出来,最后一次选位置。
翁星选到了司唯嫣旁边,她没选择宋墨白。
却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放学时,宋墨白借口带她去了图书角,红漆木书架,空气中有书本印刷纸的气息,窗台上一盆吊兰吐露新蕊。
这些天积攒的情绪都克制住,翁星没缠过他,他态度更散淡冷漠,有报复有恨意,但谁都没表露。
他周测拿回班上第一名的成绩,把宋墨白远远甩在后面。
每日大部分时间不在教室,他很忙,对谁都一贯的冷漠。
就算她需要去收他的作业,他也永远没拿正眼瞧过她一眼,作业放课桌上,漆眸冷淡,态度恶劣:“换人。”
伸出的手又收回,翁星怀抱着一大叠练习册又从教室最后一排走到前面,她拜托司唯嫣去帮她拿。
几次这样的情况下来,班里人都知道陈星烈厌恶她,渐渐又开始自以为的小团体排挤。
强压住心中情绪,翁星不去理睬他们,那些时间,只和司唯嫣一起学习吃饭上下学。
这次被宋墨白约出来,她还有点迷茫。
阳光斜斜的,教学楼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翁星靠着身后书架,微微硌着背,她平静地看着宋墨白,“有要紧的事吗?”
宋墨白从书包里拿出了两张表,是高校专项计划书,是top的其中一所,他递给她一张:“星星,我填了第二所,你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上。”
“和我一起填吧,一起去首都读书。”
门斜斜的敞开,翁星拿着那张复印文件纸,想起年初和陈星烈的约定。
那两所大学的位置里北京很远。
选择了这里,意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他。
“我考虑一下。”翁星揉着额头,声音细弱。
宋墨白低头看着她,女孩脸上略发白,似乎很疲倦,他有些担忧,“你最近复习状态不是很好。”
“就这么关心我吗?”额角突突地跳,翁星情绪略有些失控。
她想起那次体育馆陈星烈的话,他一直在意她对宋墨白太好了,因为她喜欢他。
可翁星真的不清楚,她只是当他是朋友,他家里很困难,他人很好,杨素兰拜托她的事,她竭力去完成。
或许是她的错。
“你是喜欢我吗?宋墨白。”平静一声,柔和嗓音,如同细细的柳枝拂过河面。
怔了下,宋墨白看着面前姑娘的脸,温柔明净的长相,偏眼睑下有一尾痣,又显得冷清寡情。
喜欢她吗。
喜欢。
从初三中考时在明德中学见到这个姑娘还不知道她名字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了。
红色橡胶跑道上,骄阳燥热,绿树枝叶随风摇曳,光影斑驳,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从他身边跑过,有茉莉香。
后面考试结束遇上下雨,他被困在校门口,又遇见她,她随手给了他一把伞,然后冒着雨钻回和她同来的男生伞下,说说笑笑,很快走远。
他看着那个背影很久很久,直到在雨中消失不见。
那把粉色有白桃图案的伞他一直妥帖地珍藏。
念了三年,记了她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