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在高层,陶婷摁下门铃,用手半遮住脸,等门一开立刻钻了进去。
徐临越被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逗笑,问:“你演什么?《黑客帝国》啊?”
陶婷摘下墨镜,有些生气了:“你叫我上来干嘛?”
“坐。”徐临越看了眼吧台。
陶婷拉开高脚凳坐下,看着眼前设备齐全的开放式厨房,她震惊道:“你房间里居然还有厨房?”
“总部的人安排的,我也觉得太铺张浪费了。”徐临越端着一个盘子过来,放到陶婷面前说,“尝尝看。”
陶婷拿起半块用锡纸包装好的三明治,里面的配料还是熟悉的那几样,她抬眸看向徐临越,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喝咖啡吗?”徐临越问。
陶婷惊了:“你房间里还有咖啡机啊?!”
“没有。”徐临越举起手里的咖啡胶囊,“但是有这个。”
“好吧。”陶婷笑了笑,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她咬下一口三明治,边咀嚼边点了点头。
徐临越问她:“怎么样?还是那个味道吗?”
陶婷更加用力地点头。
徐临越牵唇笑起来,把咖啡液倒在牛奶上。
陶婷仔细观察着手里的三明治,疑惑道:“也就这些东西啊,怎么还是你做的更好吃呢?”
“那当然,我研究改良了好几年呢。”徐临越把咖啡杯递给陶婷,说,“白人饭难吃,做中餐又太耗时间,这东西我从大学吃到工作,都厌了,你不说,我自己都快忘了。”
陶婷吃着三明治,没有嘴回话,只能比个大拇指。
“你慢慢吃。”徐临越回了房间。
陶婷拿着三明治从高脚凳上起身,环顾了一圈传说中的总统套房。
客厅里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阳光倾洒在地板上,室内通透而敞亮,看得人心情也舒畅了。
陶婷咬了口三明治,转身的一刻却整个人僵住。
主卧的房门没关,徐临越站在衣柜前,捏着T恤下摆抬起手,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腰腹。
陶婷屏着呼吸偏过脑袋,睫毛扑扇,快步回到吧台边上。
徐临越换好衣服出来,看见陶婷捧着咖啡杯在发呆。
“吃完了?”
“嗯。”陶婷放下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徐临越拿起房卡和手机,“走吧。”
在这里,一出了门陶婷就只能一键开启跟随模式,徐临越在售票处买好车票,找到对应的站台,又教她上车前要怎么打卡,陶婷统统跟着照做,完全没动脑子。
坐在轻轨上,她偏头对徐临越说:“这边亚洲人还挺多的。”
“现在多,以前还挺难得看见的。”
陶婷问他:“那你当时怎么会想到来德国上学?”
“还能为什么。”徐临越嘴角挂着浅笑,“喜欢车呗。”
陶婷总有一种感觉,当初的Leon和现在的徐临越是两个人,他们有重合交叠的部分,却不完全一样。
她低下头,说:“我还以为你回总部了会东山再起。”
徐临越笑了笑:“生活又不是爽剧。”
没几站就到了展馆附近,陶婷和徐临越步行过去,远远看到那栋气派又庞大的建筑,她惊讶道:“前面都是吗?”
“嗯,最近有很多车展。”
“不愧是汽车王国。”陶婷感叹道。
进场的时候徐临越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眼手机,陶婷恍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的。
徐临越一回头,发现陶婷还站在原地走神,伸出手喊:“想什么呢?过来。”
陶婷回过神,朝他走过去。
其实也有不一样的,她自顾自地弯唇笑了笑。
这场车展用时间线的形式记录了诺伯特的发展史和每一款车型。
陶婷驻足在围栏前,里面陈列着创始人诺伯特于百年前研制的第一款私人轿车。
她问徐临越:“这是真迹吗?”
“当然不是,就是一比一仿制的模型。”
也许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来看展的人不多,整个展厅安静而空旷。
越往后走,色调和音乐才逐渐明亮轻快了起来。
从零九年开始,诺伯特的风格发生了一次较为明显的改变。
“摇滚猫”的横空出世让人看到了品牌的新生机,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二代引发的安全问题波及了整个系列,大约一三年的时候摇滚猫就全线停产了,此后诺伯特股市大跌,一度淡出大众视野。
在这个时期的展台前,徐临越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往前走。
陶婷快步追上他,在前面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诺伯特留了三分之一的展厅给“潜途”系列的新能源汽车,几乎是把每一款颜色都展示了出来。
“它救了诺伯特一命。”陶婷说。
饶是她,当年位处边缘的一个小实习生,看到眼前的场景都会心生感慨,陶婷不敢想象徐临越此刻会是什么样心情。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冒进,现在又都依赖他的想法而活,旁边的介绍语里却只字不提他的名字。
陶婷偏头望过去,徐临越面容平静,下垂的睫毛挡住眼睛,藏匿了更深的情绪。
“我们......”陶婷刚开口就被一声巨响打断,她吓得一抖,抬手蜷缩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徐临越搂进怀里。
“没事吧?”
陶婷摇摇头,喘着气问:“出什么事了?”
徐临越凝眉往窗外看去,门口有大片人群狂奔而来,高举旗帜或标语,嘴里喊着口号,乌泱泱似大军入侵。
“我去看看。”
陶婷抓住他胳膊,着急道:“你别走。”
徐临越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温声安慰:“没事的。”
陶婷仍然抓着他不放,声音都在发抖:“不会是恐怖组织吧?”
“嗯......”徐临越憋着笑故作严肃道,“看起来比较像环保组织。”
第45章
陶婷瞬间松开手:“你说什么?”
“我过去看看。”徐临越拍拍她胳膊。
旁边有休息区, 陶婷找了张空着的沙发坐下。
有位外国小哥拿着一本小册子过来,似乎是想推销新车,陶婷朝他笑了一下, 摆摆手。
短暂的插曲后, 大家又开始各做各事, 似乎已经对门外的动静习以为常。
陶婷咬住下唇,为自己刚刚的大惊小怪而懊恼。
不远处徐临越正在和门口的工作人员交谈,时不时地点下头。
他怎么永远这么从容不迫,陶婷抱着手臂想, 什么时候能让徐临越在她面前丢次人就好了。
回来时徐临越手里端着两个纸杯,他不坐对面,偏偏要挨着陶婷和她挤在一张沙发上。
陶婷往旁边挪了挪,接过他递来的咖啡, 问:“真是环保组织啊?”
“嗯,全球气候变暖,很多环保主义者都觉得车企是罪魁祸首。”徐临越说,“他们刚把门口的广告牌撞翻了, 就是来游行的。”
陶婷拍着胸口舒了口气:“我还以为枪响呢, 吓死了。”
“冷啊?”徐临越注意到她一直缩着肩膀。
屋里空调温度低, 陶婷穿着连衣裙, 整条手臂都裸露在外, 她捧着纸杯,说:“还行,喝了热的舒服多了。”
“早知道带件外套出来了。”
“没事。”
徐临越看向窗外说:“他们是奔着隔壁保时捷去的,这个馆倒是还能进出, 但听说有人在车道上拉横幅,外面整个都堵住了, 一时半会可能出不去,得等警察来。”
“那就在这坐会儿吧。”陶婷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速溶咖啡。
展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他们并排坐在白色沙发上,身后是诺伯特的过往,面前是诺伯特的希望。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陶婷轻声开口。
“什么?”
陶婷偏头看向徐临越,问:“你是怎么出车祸的?”
徐临越翻眼往天花板上看:“不告诉你。”
他一副幼稚兮兮的样子,陶婷偏又怕他是用插科打诨的方式遮掩伤疤,赶忙说:“那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没别的意思。”
徐临越低头对上她的目光:“我知道,我就怕我说了你笑我。”
陶婷不解:“我为什么会笑你?”
徐临越的手指在杯身无意识地打着节拍,思考后回答她说:“差不多是本科毕业前吧,我自己改装了辆车,跟人在山上比速度,就出事了。”
陶婷用了十多秒的时间才把他话里形容的事件和徐临越本人联系到一起。
“不是你,你玩赛车啊?还是野的?《速度与激情》啊?”
徐临越勾了勾嘴角:“我们身边可没有美女哈,纯男人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