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盈盈忙着涮肉,头也不抬:“问。”
“就是,如果……有个人亲了你,然后你也亲了他,但是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廖盈盈动作顿住,接着猛地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叶敛青那个混蛋!我听廖满满说你们俩昨晚不是分手了吗?他是不是还来骚扰你!想白占你便宜!”
甜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他……”
“不是他?”廖盈盈很快反应过来,语气一转,“行啊你,昨天刚分手今天就找到新目标了,有姐姐当年的风范。谁家的小子?长得起码得比叶敛青再帅点吧。”
甜喜轻咬下唇,脑海中浮现出了贺召的模样,脸色微红:“好像……是帅一点。”
廖盈盈瞧她这娇羞的样子,既替她感到欣慰又替贺召感到可惜。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不能强迫她做选择,就算她爱上再多人,只要不爱贺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廖盈盈拿起筷子来继续涮肉:“改天咱们当面聚一聚,我来给你把把关。”
甜喜乖乖点点头,心想你们都见过十几年了,不知道这关把的结果怎么样。
第21章 甜喜(表白章)
晚饭吃了一个半小时。贺召没忙完, 说要稍等一会儿才能过来接甜喜。
廖盈盈肩负着带妹的重任,领着她到处溜达。再来到四楼的街舞机构时台上已经没人了,邵颜和邵子凝也已经离开。她们坐在空空荡荡的观众区, 周围只有零星的几个过路人作伴。
刚才甜喜问了廖盈盈很多感情方面的问题,问完之后对自己的情况却不肯透露,到最后廖盈盈也不知道那个让她娇羞的男人是谁。
本着自己人还是得多帮衬的原则,廖盈盈试探着开导甜喜:“阿甜,你觉不觉得……你哥人挺好的。”
甜喜一边吸果汁一边点头表示认可。
“他虽然名义上是你哥,但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其实有时候你也可以……不把他当哥哥。”
“不当哥哥当什么?”
“当……就当普通男人, 你们可以有一些正常的交流啊,交往啊,交……什么的,反正你懂得。”
甜喜一脸呆萌:“不太懂。”
廖盈盈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贺召的时候这么不开窍, 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贺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依着贺召的性格, 根本不舍得在这种事情上给她任何压力。
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 廖盈盈换了个角度说:“之前他们都传贺召跟邵三小姐的绯闻, 连廖满满都怀疑过是不是真的,我却完全不信, 你知道为什么吗?”
甜喜像个听课的好奇宝宝:“为什么?”
“因为贺召太早当家了,他看透了人心, 也吃够了苦, 如果有人对他表达爱,他只会觉得可笑, 爱又不能当饭吃,他不需要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甜喜很懵:“可是哥哥也不能一辈子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吧……”
“傻呀!不是还有你跟他在一起吗, 怎么能算一个人。你是他最宝贝的妹妹,有你在他身边,他自然就会心满意足了。懂吗?”
甜喜似懂非懂,胡乱点了点头。
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贺召终于姗姗来迟。
他走到甜喜面前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廖盈盈的影子:“廖总呢?”
甜喜说:“盈盈姐走了,她说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刚才要不是去接满爷,我还想过来当面问问她呢,她把我们全都拉黑了,闹哪门子的脾气?”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提。”
贺召叹气:“不管了,我们先走吧,回头我再单独找她。”
甜喜乖乖被他拉着手站起来。
吃得有点撑,还喝了一大杯果汁,肚子鼓鼓的,脑袋晕晕直犯困,走了两步嫌累,直往他胳膊上靠。走到地下停车场,贺召几乎是半搂半抱着她。把她送上车,体贴地帮她系上安全带,她都快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迟钝地忽闪,香香软软的脸蛋一看就很好亲。
如果是以前,有人跟贺召说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亲甜喜,那他是死也不会信的。可是这一天就是这么离奇地来临了,他毫不犹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了觉得好不真实,又亲了亲另一边。
甜喜眼皮沉重:“好困……”
贺召怕她后脑勺硌得不舒服,把她的高马尾解开,头发捋顺着散在脑后:“乖。可以睡一会儿,别睡沉了,回去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甜喜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路上她半梦半醒,睡得并不安稳,睁开酸涩的眼睛望着窗外,远处的天还没有完全变黑,昏暗之中涌着橙红色的墨,路灯连绵向天的尽头,一颗坠着一颗,就像一条蜿蜒的星河。
晚风清凉,车里没开空调,风从车窗吹进来,吹得车里的音乐声平添了一种氛围感。
她转头看向开车的贺召,望着他坚毅的侧颜莫名又想起了廖盈盈说的话。
其实他们认识这几年,身边的人经常会打趣他们,但她一直没有感觉,又或者说她没有多想,她对感情的认知本身就是很模糊的。
直到邵颜这个名字出现,她第一次有了将要失去贺召的危机感。而叶敛青的到来,又好像在不断地指引她什么。她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关系的复杂,明明比普通的兄妹更亲密,比作为爱人却又不贴合。
她很迷茫,偏偏贺召从来没在这件事上对她明确地表达过。
或许当局者迷,其他人早就什么都看透了吧。仔细想想,温跃单是喝醉之后就不止一次占便宜叫她“阿甜妹妹”,然后转头叫贺召“妹夫”。廖满满更是直接把叶敛青称呼为贺召的“情敌”。
小方曾问过贺召:“你这心里边除了甜妹能不能装点别的?”
贺召当时的回答是:“塞满了,不好意思,装不下了。”
难道真的是她太迟钝?
倘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贺召对她的偏爱似乎并不克制,反而一直都很张扬。
“哥哥。”
“嗯?”
“你喜欢我吗?”
“……”
贺召沉默了一秒,不知道在纠结什么,轻咳两声:“等会儿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会儿,你怕我听到了否定答案会生气?我才不会。”甜喜嘟囔着,“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又不是……”
“喜欢。”
贺召蹦出两个字来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多的一句也没有了。
目光始终专注地望着前方,如雾般缭绕的夕阳照进来,替他掩饰着耳朵上沾染的绯红。
甜喜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好像要在他脸上看出花儿来似的,追问道:“喜欢多久?”
贺召不知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又咳两声,别扭地说:“……别打扰我开车。”
“哦。”甜喜只好转过头去继续吹风。
车停在南风河北街,天色终于彻底变暗。
这里是水果店所在的位置,店早就被贺召从廖家手里买下来了,虽然不再营业,但留着好歹也是个念想。
贺召好像能看懂甜喜心里的疑惑,帮她打开车门:“来拿点东西。”
“拿什么?你不是还有事要跟我谈吗。”
“嗯,待会儿谈。”
甜喜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只好跟着他过去。钥匙串哗啦哗啦地响,他打开卷帘门,里面的玻璃门竟然没关,窗开着,监控也在运转。
甜喜奇怪:“有人住在这里吗?”
“没有,我刚才回来过一趟。”贺召摁开客厅亮得惨白却度数不高的灯。
屋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太久没人住所以少了很多烟火气。甜喜跟着他上到二楼,这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装修比一楼精致太多,家具也都是又好又贵又漂亮的。
她最喜欢的玻璃门大柜子亮着柔和的微光,而柜子旁边的地毯上放着一个大箱子。
贺召主动走过去,席地而坐,叫她:“来。”
“这是什么?”她坐在他对面,箱子一打开才认出来,里面是她的东西。
15年她收到了无比贵重的成人礼物之后,心里总想为贺召做点什么。她没有钱,表达心意最直接的方法就只能是做手工。趁着学习疲累的休息空档,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手工,包含但不限于织围巾,串手链,做娃娃,叠千纸鹤。
可是一番努力过后,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这个手巧的天赋,做出来的成品实在难以入眼,自然也就没有送给过贺召。
最后眼看着贺召的生日越来越近,她没办法了,干脆咬咬牙,花钱买了一批半成品玫瑰花,卖家说只要按照教程这样那样,就可以得到卖家秀上的美好结果。
她整整努力了半个月,88朵的材料仅成了8朵。
小心系上蝴蝶结包装成束,她提前把花放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她记得那天贺召有应酬,回来很晚,也没有跟她一起吃饭。她听见动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一觉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跑下楼,没想到竟然看到贺召睡在沙发上,把她准备的礼物全都压成了片。
她当场就急了,叫他:“哥哥!”
贺召浑身都是酒气和烟味,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眼都没睁开,翻了个身:“……啊?”
她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快起来!”
贺召根本没睡醒,眼皮直打架:“……干嘛?”
她本想说礼物被他给压坏了,面对着他疲惫的样子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就像被迎面甩了一巴掌似的,她觉得自己很难堪,很难过。
昨天是他的生日,如果可以的话谁会选择出去奔波呢。没有拥有吃喝玩乐就能轻松过活的人生难道是他不想吗?
她好像很不懂事。
连个生日礼物都准备不好,面对他的辛苦又无计可施,吃他的,用他的,还要再闹什么脾气给他添乱,真的没良心。
贺召见她沉默,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又低沉:“到底怎么了?忘了我教过你的,心里想到什么别管那么多,先告诉我,不然我又猜不出来。”
她动了动发干的嘴唇,可惜想要准确表达还是非常的困难。一时冲动直接伸手抱住了他,把半张脸埋在他胸膛,支吾半天冒出一句:“昨天……没跟你说生日快乐。”
贺召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你要吓死我啊,还以为你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天说不也一样么。”
她摇摇头:“我以后会送给你很好很好的礼物。”
“嘁,”他失笑,“一睁眼就给我画大饼。”
她推开他,想让他看到自己认真又坚定的眼神:“真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他似乎不习惯面对这种温情的场合,“吃早饭了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