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她突然明白,原来他也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痛苦。
他们从来都是共生在一起的,向上是一同向上,坠落会一同坠落,欢喜便一同欢喜,忧愁也一同忧愁,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论是身体或者心理,唯有彼此能带来足以治愈生命的救赎。
意识到这一点,甜喜忽然不再怕了,把身上的雨水胡闹似的蹭在贺召的衣摆上,委屈地唤了一声:“哥哥……”
学不会的地方可以求助。
她明白贺召不会舍得让她难过,这一声足够换取他的所有温柔。
贺召闻声果然用怀抱把她搂紧了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地帮她回忆已经学过的内容。
这次灯亮着。
她固执地望着他眸光晦暗的双眼,认真地记下他的表情和他演示的所有知识点,然后在他再一次亲吻她嘴角的时候没出息地掉了两滴泪。
学习真是太苦了。
她这么想着,最后只能靠着他的肩头软声撒娇:“我还是学不会。”
贺召故意逗她:“宝宝这么聪明都学不会,那我再教一次?”
甜喜摇头:“不学了今天不学了,好困。”
用于复习的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贺召先去洗了半个小时澡,把自己的衣服换了,然后去帮她也找来干净衣服。
他没那么伟大的精神控制力可以帮她做太多事情,衣服只能放在旁边让她自己处理。
她确实很困,胡乱换掉衣服后一头栽倒,被子没来得及盖好,半露着白皙修长的手臂和曲线优美的颈背。
虽然夏夜不至于冷,但他这屋里温度调得偏低。等他躺上床休息时,她果然循着温暖凑过来,钻进了他怀里。
他关掉灯,借黑暗亲亲她的额头:“累了吗?”
她闭着眼睛半天才回答:“嗯。”
“睡吧。”
她半睁开眼皮:“可是哥哥。”
“怎么了?”
“你洗澡要好久。”
“……”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困。”
“……”
“下次可以教我怎么让你也困困吗?”
贺召又开始觉得呼吸不畅了,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可以。”
甜喜这才乖乖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个房间,她睡得没有平时那么安稳,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比昨晚的睡眠质量还要差一些,不停地翻身,不停地从浅眠中醒来。
贺召跟着一次次地醒,一次次地细心照顾她,一晚上过去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距离甜喜的闹钟响铃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贺召煮好了粥过来找她,才发现她还在床上赖着没起。
贺召心里顿时挤满了负罪感。
冠冕堂皇地说不想影响她学习,结果还是透支了她的精力,让她连觉都睡不好。
来到床边坐下,拉开她的被子低声叫她:“阿甜,该起床了。”
甜喜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不太舒服的哼声,眼皮像是粘住了根本睁不开:“好困……”
贺召俯身凑近了些:“乖宝宝快起来,不然上学要迟到了,午休的时候再睡。”
甜喜拧起眉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委屈得不行:“我真的好困……我好难受。”
贺召察觉她反应不太对,赶紧把她从被子里扒出来,摸了摸她的脸和额头:“不舒服吗?”
“嗯。”
声音不仅哑,还有鼻音。
“是不是感冒了?”
“我不知道。”
“等着,我去拿体温计。”贺召说着又出去了。
甜喜缓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好像淋雨后遗症,她感觉每一块骨头都很沉重,吸了吸不太通气的鼻子,立马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看了眼时间的确不早了,没有继续等贺召,而是先回自己屋去洗漱,又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然后在门口被贺召成功拦住,测了一□□温。
“没发烧,先吃点药吧。今天要不要请假?”
“不要。下了课还得去排练。”
“都感冒了还去排练什么。”
“我不想拖别人后腿,”甜喜很固执,“反正又不严重,没事的。”
贺召拗不过她,伺候着她吃了饭,又喂着她吃了药,亲手帮她梳好头发,换好鞋子,然后送她去上学。
一上午贺召都在公司提心吊胆。
她本来体质就不好,想到昨晚忘情时没有照顾好她,贺召简直坐立难安。
廖满满来找他汇报伟诚网络那事的进展,正好碰见他又要翘班走人,忍不住吐槽:“我说你这老板怎么当的,动不动就跑路,公司是你开的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贺召沉着脸,正在休息室换衣服,解掉的衬衫随手挂在衣架上,套上一件休闲宽松的T恤。甜喜搬回家住之后,他去学校的频率大大增加,为了不穿得那么正式地去接她给她带来困扰,特意在公司准备了几套日常一些的衣服。
他没空多耽搁时间,有什么话直截了当地说:“阿甜感冒了,我担心她。伟诚那边怎么样?”
廖满满倚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那个法人是李建的同学,拿了李建一笔钱,知道要担责也不反水,倒是挺诚信。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他妈肝癌晚期,花钱打水漂不说,这事到头来说不定能把他压死。”
贺召动作一顿:“不是说李建愿意退钱吗?”
“对,说是这么说,可是能退多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退也不一定。李建那小子在国外泡着美金长大的,法外狂徒,智商缺斤,脑子短路,能做出这种光明正大骗钱的事,顺带还把他老子坑了一把,明摆的脑残,就怕他权衡不了轻重缓急。”
被骗的钱不多,如果让贺召赔也不是拿不出来,但这事儿膈应,他们不能在客户那边没交代。
贺召问:“黄姚呢?他们俩一根绳上的蚂蚱,去年搞餐饮加盟卷走别人那么多血汗钱,拿不出一点来填这次的坑?”
“黄姚这孙子我还真得跟你好好说说,”廖满满突然站起来,叉着腰,“你知道他昨天去云州理工大找过阿甜吗?”
贺召愣住:“什么?”
“上次跟他一块来公司闹事的那个傻逼也是理工大的学生,黄姚经常去理工大玩,昨天不知道是正好碰上还是故意堵人,反正跟阿甜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那地儿还正好人少,没监控。不过看他好好地走了,阿甜应该没揍他。”
甜喜也是宁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这种事肯定不会主动说。
按道理来讲,黄姚比李建要有点脑子,至少不会坑爹,掺和进这种事里第一个不想惊动的必然是他爸黄总。这关头去找甜喜应该不至于继续犯蠢,可是贺召管不了那么多了。
黄姚前科太多,这种危险人物不管因为什么而靠近甜喜贺召都无法不提前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更何况把甜喜卷进这种纷争中本身就是自作聪明的错误。
“现有的材料准备好,让法务部走程序吧,”贺召沉声说,“缩短时间,别给他们留机会,有种就让他们老子直接来找我。”
廖满满犹豫:“可是李建那同学……”
“愿意配合再说,不愿意的话我也没义务同情他。一码归一码,骗走的钱必须吐出来。”
“行。”
下午一点多,甜喜正趴在社团活动室的桌子上补觉。
主唱小姐姐过来叫她:“甜甜,有个帅哥在外面找你。很帅哦!”
她无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浑身无力地挪着步子走出去。
外头太阳正烈,晒在身上让她感觉好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她迎着晃眼的光,看到楼梯拐角的树荫下确实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
“……是你找我吗?”
她主动出声,那人立马激动地转过身来,有点憨地朝她笑了笑:“甜甜!嗨,是我。”
甜喜想起昨晚贺召说叶言秋在电话里对她表白了,顿时有点头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言秋支吾着:“也没……没什么事,就是上午上课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药盒,还有一个保温杯,“这是我给你买的药,还有……你多喝热水。”
“……我只是普通感冒,不用这么多药。现在是夏天,我也不太需要保温杯。”
“啊,”叶言秋对待喜欢的女生实在笨拙,“你说的也是,那,那要不你少拿几盒?”
甜喜有点心烦。
倒不是因为讨厌叶言秋,只是单纯身体不舒服,外加她不喜欢处理这种麻烦事。
不知道贺召昨晚听到表白的时候替她回答了什么,想了想,她还是走下台阶,和叶言秋一起站在了大树的阴影之下。
“你昨晚在玩大冒险吗?”她问。
叶言秋顿时害羞:“不,不是……你都听到了?我还以为我打错号码了呢。”
甜喜的脑袋现在就是浆糊,思考不了太多,为了不让他误会干脆直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昨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没发生过吧。”
叶言秋明显怔住,手指渐渐抓紧了背包,语气难掩失落:“原来是这样,那,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
“那个!……”叶言秋似乎不死心,“我能问问,他是我们班的吗?”
“不是。”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甜喜一时沉默,没法用三言两语来形容,脑袋已经转到卡住了。
“要是不方便说也没……”
“他是我哥哥。”
第36章 发烧
叶言秋彻底傻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