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对上段淮叙那双平和却又带趣的眼,忽然止语。
不管有没有误会也好,他们刚刚……确实是不太纯洁。
“所以。”段淮叙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仔细折叠起来,也捏过她的手轻轻擦拭着,说:“你一开始问我的那个问题,现在知道答案了。”
苏恩幼无言。
她当然是知道。
她问他有多久没有和她亲密了。
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冷落,但其实都不是。
他的反应,比人预想的还要热情。甚至轻而易举就带上了成年人之间的冲动。他也许是怕,自己冲动起来有可能会吓到她,但也确实是吓到了,起码苏恩幼今天就感受到了很多曾经没体会过的。
苏恩幼略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所以,我买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段淮叙说:“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西装。”
她说:“你是商务人士,不得需要那些?”
他低笑。
是很需要,段淮叙的衣帽间装饰基本都是那些,各类西装、领结,基本上都是不会重样的,也是工作上所需。最近他在处理一项跨国事宜,所以一直没怎么落过家,以为恩幼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没想过,她也会想他。
这个发现,其实多少有些令段淮叙心中很是高兴。
“嗯,说句实话,我很喜欢。”
苏恩幼也很少给人准备礼物,曾经大学时和安嘉熙在一起时也有送过,但少年人的礼物很好准备了,球鞋、摩托车、明星球衣什么的,她也有去平台花大价钱挖过宝。
但当时也就是由价格定性,因为对于少年来说贵就对了,没有说像这样以自己眼光去好好挑选过的。
另一方面,送他们这种成熟男人礼物要送到人心坎,很难。苏恩幼也是为保守起见,生怕送便宜了会闹笑话,送差了又叫人失望。
段淮叙这句喜欢,无疑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真的吗?”
“嗯,看得出是你认真挑的,手艺做工也都很好。”段淮叙看着她眼睛,说:“总之,这是我们恩幼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会一直珍惜的。”
苏恩幼望着他,也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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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叙下楼时正穿睡袍,刚从浴室出来换上的,本来下楼也是要给苏恩幼拿换的睡衣,她今晚洗不了澡,只能说先换身暖和的衣服躺着睡一觉。
一下去,正看到在客厅坐着的几人。
拿着湿毛巾的动作微顿,之后,段淮叙也是淡然轻垂眼眸,跟他们打招呼:“大嫂。”
娄仪是来送温补的中药的,她们家老太太那边知道恩幼生病,一方面是牵挂苏恩幼身体,另一方面也是想卖个面子给三房这边,所以让她亲自来看看。
对于家人,其实段淮叙不管明面还是内里永远都是很淡薄的态度的。
可以客套,也可以客气,但唯独不会从心。
所以,娄仪也很少和他有什么私底下的接触,只是偶尔家人聚会时也会跟家人开几句他的玩笑,但确实头一回见他这么私人的时候,一时有点惊讶,但看段淮叙态度淡淡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言,只说:“药我送来了,恩幼没事吧?”
他道:“恩幼没有什么事,一点低烧,现在刚吃过药,等明天去挂个水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
“嗯,没事就好,这是我婆婆要我送来的中药,也是滋补的,你平时可以煎制给恩幼喝。”
“嗯,谢了大嫂。”
段淮叙目不斜视,自顾自拿着毛巾去清洗以后,又去厨房拿了一些蜂蜜,苏恩幼刚刚说嘴里苦,他准备冲一点甜水给她清清口。
看着男人在厨房专心忙碌的样子,娄仪也知对方是不大想招待她的。
对于家人,其实段淮叙多少是有些疏离心。
娄仪也懂,早年,段家的权还掌在他们两位哥哥手里时,段淮叙只是个不讨喜的小弟弟。
他和他的母亲是后来者,大家都不怎么喜欢。
毕竟,那在大家眼里就是多一个人来争老爷子家产的,他们怎么愿意。
段淮叙年轻时除了母亲,基本上没感受过多少家庭方面的关怀,后来和二房,安嘉熙他父亲闹出过一些不愉快,也是一段过往了。
当时可没人知道时来运转,有一天段淮叙会成家中这独当一面的人,不仅年龄增长,身上气质也变温润不少。
年过三十,男人身上韵味只会比年轻时更加明显。
做什么事不只是温和,也有身处高位的松弛,衬着他的皮囊,能惹不少人喜欢。
就连待在厨房帮人做事,那也是一幅值得人欣赏的画面。
娄仪不禁想到前段时间来找自己说亲的钱家,那是她娘家那边的熟人了,家里也是体制内,钱芮是在戏曲班子里做昆曲老师的,对方很欣赏段淮叙,想他们撮合一直说了几年。
可段淮叙一直不怎么搭理这一些事,要不是接了和苏家那门老一辈就定下的婚事,只怕他永远也不会结婚的。
对方最近也是来找,说还是放不下。
她不禁想,这好歹是有个苏恩幼能压得住。
这要是没有恩幼,可得多少人惦记着他。
“那中药我就交给王姨了,也就是念着恩幼这事才跑一趟,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嗯,辛苦大嫂。”
两人说着话,外面秘书也过来找段淮叙。
他曾经说过,商业要事加急的话可直接来他家中住宅直接给他,所以秘书有时会亲自来一趟,轻车熟路,还是将文件交给段淮叙。
段淮叙停下说手里动作,靠到料理台边也接过秘书过来给的文件,仔细看着,拿笔准备签字。
空闲之余也说:“心意收到了,不留大嫂多休息。”
娄仪知道,这是在赶人了。
她并不多留,只说:“再会。”
待人走后,秘书看着眼前穿着私服发梢甚至还带湿,很是犯倦松弛的男人,说:“段总,其实,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
“安少爷今天找到了公司,说想要见你一面。”
笔停,他抬眼,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秘书:“您的意思是……”
段淮叙简单签了字,把文件还他:“说我忙,没有空。”
他转过身,接着做自己该认真做的事。
对方道:“可是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了。”
段淮叙却说:“知道就知道吧。”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第35章
春分, 京中多雨。
苏恩幼偶尔去先前段家太太也去过的那家医院时,总会看后院里院墙边的那几株山茶花。种植得肆意旺盛,美轮美奂,却又不知到底是谁那么有审美, 这么会赏花。
孟老中医就在此分堂帮她会诊, 苏恩幼是乘禄叔的车过去的, 到了地方,简单见过, 也调理过后了。
老中医孟鹤遂则说:“腰伤, 属伤筋、痹证, 中药内治主讲活血化瘀、行气止痛。过往的伤妨碍不大,但也需要日常来调理,活血止痛汤, 当归、红花、川芎、乳香、陈皮, 可有活血止痛功效。但回去后也要注意, 这高处摔倒不是易事, 往后工作上要劳累的也需要放放。”
苏恩幼说:“谢谢孟老。”
孟鹤遂只表示:“我早已退休了, 这次也是有人请才会出门脉诊。否则,几年都没有出山过了。”
苏恩幼才知道, 原来这孟老中医还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
能替人看病,那也是难中之难。
可是, 她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面,能请得动对方。是段淮叙么?今日一早,禄叔什么话也没说就载她过来, 也没说什么, 到了地方苏恩幼才知是看腰伤的。
这事,只有先前在汤泉时段淮叙和她提过, 她都忘了,没想对方还记在心上。
出去时,段雅真还在外等她,问:“怎么样了?”
她说:“还好。”
段雅真也问:“可是你这腰伤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
苏恩幼也回想。其实都还好,就是有一次没有注意从戏台上跌了下来。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意外,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次她是因为跟安嘉熙在生气。
演出前一天晚上,她看到对方和女生在一起,说话样子亲昵。他作为段家少爷身份,在校园很是吸引人,开一辆跑车,能拉来不少视线。
苏恩幼承认,她认真过,也气结过。
当时也就唯一一次分神,跌了下来。不仅腰部摔伤,脚踝骨也软组织挫伤。
那一次,算是她的噩梦。
那种疼痛她到现在都不愿想起,去医院路上都在哭,说想见爸爸妈妈,后来迷迷糊糊里,只知道有人来看她,她并不知道是谁。可能是院内老师,也可能是同学,她昏睡着,全无意识。
醒来时,再看到的就是安嘉熙。
安嘉熙红了眼眶,寸步不离守在她病床边,也是那一刻,她动了真情。
虽然一开始是安嘉熙追她,他喜欢她的明媚,可是,最后动心的也是她。
苏恩幼说:“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说这些,但我永远无法向你描述醒来后偌大一个城市,病房里只有他的那种感觉。我喜欢的东西,永远没有人支持,我一个人在学校,偶尔也寂寞无助,可是那一刻在这里,起码,仅仅说当时,我是真的想和他远走高飞。”
段雅真微微出神。
也想到那年中秋佳节,安嘉熙应该在哪。
他分明记得,他们家那位年龄只比他略大的二哥,当时那个晚上还在朋友圈发他在国外夜场的照片,安嘉熙喜欢DJ打碟,经常各个国家飞。虽然那天之后他也去了,可是……
那个晚上,他应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