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
秦祯蛮有兴趣的,乐呵呵地发牌,然后是叫地主,辜屹言抢。他看了看牌,又瞅了瞅烟荔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行,让就让吧,他跟烟荔当农民,合作双赢。
前几轮走牌十分顺利,除了烟荔偶尔会拿大牌压他,秦祯姑且当她手里的好牌出不完,没关系,能赢就行。
到至关重要的一轮,秦祯手里一副对子一张散的,烟荔还有三张,辜屹言还有两张。是对子还是全散?秦祯摸不准,他悬着心打出副对子。
烟荔不出牌,辜屹言也不出,存心折磨他似的耗时间,其实烟荔出不出无所谓,地主别有就行。
啧,果真是豪赌啊。
秦祯心惊胆战地等着,暗暗祈祷辜屹言说不要,他看见烟荔咂了咂嘴,特别自然地往辜屹言的方向凑,整个人慢慢倒在男人手臂,光明正大地看起牌,辜屹言还主动往她那边稍稍侧了一下牌面。
秦祯:震撼我妈一整年!!“烟荔!虽然我们是队友,但我还是要谴责你这种公然作弊的不良风气!”
“什么队友?”她迷茫,抬头看着辜屹言,“秦祯你不是地主吗?我跟辜屹言才是一伙的呀。”
第16章 Wag tail
Chapter 16
敢情快玩完了你一直都站老子对立那边?
秦祯无语凝噎:“你!辜屹言才是地主好不好,他把我叫的地主给抢了,还有,就算你觉得你俩是一伙的,农民之间就可以互相透牌吗!就你那明晃晃的偷看,谁发现不了?......所以他是啥牌?”
烟荔乖巧答:“一对五,比你小。”
“漂亮!”秦祯得意地甩出最后的散牌,又变了张嘴脸,褒奖她,“下次早点偷看,反正他会给你侧牌。”
团队战他是个摆设,干脆玩个人战——飞行棋,只管自己走到终点就行。秦祯掷骰子的手气背,人都出了两架飞机了,他的飞机还在起点吃灰,好不容易掷到一个六,他如获珍宝,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独子上。
他的独子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总算快接近终点,后面屁股紧跟着烟荔的红飞机,再后面是辜屹言的蓝的,辜屹言扔骰子扔到五,秦祯数了数,刚好落在烟荔的位置,他比谁都激动,扯着嗓子:“快吃快吃!一炮轰她回老家!!”
辜屹言不急,散漫地望向烟荔,桃花眼微弯,“吃你么?”
“别吃我~”她不要再求爷爷告奶奶地掷出个六,不要再走一遍,毕竟有求于人,话语里也不知不觉沾染些撒娇意味,“别吃我好不好。”
他很受用,改走另一个棋,秦祯学到了,于是若干轮后,辜屹言的飞机将要停在自己的飞机头上送他回老家,秦祯捏着喉咙,“辜...辜哥哥,也别吃.......”
娇没撒完,辜屹言干净利落地食指一弹,他棋没了,独子就这么殉了,男人还装聋:“你说什么?”
呵呵。
秦祯在心里怒笑,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狗。
再十几分钟开饭,辜屹言和秦祯去帮忙拿碗筷,很快秦祯先回来,流里流气地插着兜,“荔枝,你妈看见辜屹言跟瞧见自己亲生儿子似的,老围着他拍马屁,你们丈母娘和女婿的关系调节得不错嘛。”
烟荔扫他一眼,没接茬。
“你猜你老公会不会被整烦?”男人笑嘻嘻。
烟荔把飞行棋整理好放进橱柜。
“我哪知道。”
“昨天酒会的事他给你摆平了,那帮人出去不会乱嚼你舌根,都晓得你是辜家的人。”
女孩扭头:“辜屹言跟那些人说我结婚对象是他了?”
“不然呢?你还藏着掖着,等他们给你乱点鸳鸯谱啊。”秦祯说:“每逢聚会就来八卦一句,你老公是谁呀~我不信你不会烦。”
“无所谓,反正迟早会知道。”
秦祯又跟她提钟雪漪,不过在说之前添了一嘴有关钟雪漪的男朋友邓启临,“这厮被辜屹言收拾了,和钟雪漪提完分手后连夜夹着尾巴跑路。”
烟荔问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估计从哪儿听来邓启临之前对你图谋不轨吧,好像有什么录音?反正他花天酒地还瞒着女朋友同时泡四五个妹子的事被曝光了,有图有真相,你...前闺蜜哭得死去活来,用什么流过产来挽留他,结果人脚底抹油开溜,才不管你。”
烟荔并不同情她,只是有些怀念——
曾经那个见义勇为拿回自己被偷走的钱包的飒爽女孩,她太单纯,太爱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爱他胜过爱自己。
吃完饭,秦祯意满离,烟从山叫辜屹言一起出去散步消消食,烟荔不去,她在家里四处转了转,基本陈设都与过去一般无二,除了琴房被改造成小儿子的游戏房,很正常,她弟弟不喜欢学钢琴,那大家伙摆着也是落灰。
温柳嫦很宠他,烟从山更甚,毕竟老来得子,他时常规劝烟荔,作为姐姐也要多疼爱弟弟,尽管他们中间相差十多年。烟荔仍然不给她弟好脸色瞧,大概从他出生的第二年开始。烟从山觉得是自己年轻时不在家,对烟荔欠缺了父爱,现在又对小儿子百般呵护,令大女儿不平衡,所以想通过物质等千方百计地弥补她,烟荔却并不需要。他的女儿爱恨分明,敬爱自己这位父亲,因此才会答应他跟辜家联姻,烟荔告诉他,公司重大的财政事务不要让母亲插手,她非常提防温柳嫦,不知道为什么。
温柳嫦给儿子做了点心,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烟荔,烟荔懒得跟她虚情假意地搭腔,正欲径直略过,温柳嫦叫住女儿,“荔荔,你还是没办法释怀吗?”
她停住脚步。
“我承认都是妈妈的错,我...小时候没能给你关怀,甚至还......”妇人声泪俱下,“但你看在我是你的生身母亲份上,看在你爸爸还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的份上,替妈妈一直把秘密隐瞒下去吧。”
烟荔阖了阖眼,觉得这个家真是悲哀。
“不然你认为自己为什么现在还能好好待在烟家?”她道,“你让我释怀?我怎么释怀?那天我跟秦祯都在,你胆子还那么大,在外人面前都丢尽尊严,你不光对不起我、对不起起我爸,你也对不起秦祯,让他也替你保守这个肮脏的事实!”
“烟荔!”
女人声音骤然拔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和辜屹言已经组成了新的家庭,烟家的事不需要你指摘了,你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和辜氏联姻对我们家来说百利无害,双方的产业都需要彼此的帮持,你呢要有大局观,别再耍小性子惹丈夫不高兴,男人是一家的主,你万事都要顺着他。”
烟荔最讨厌她的说道,毫无营养,“顺个屁。”
等辜屹言回来,烟荔让他开车回家,她当然不会选择留下来过夜,指不定温柳嫦又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荼毒她还荼毒辜屹言。
明天就是圣诞节,今晚是平安夜,辜屹言回到镜宫就先去开视频会议,烟荔也有事,她要跟远在日本的朋友通微信视频。
薛昭大三那年去往日本留学,她是个极富头脑和行动力的优秀女孩,跟几个合伙人并资决定在日本发展游戏工作室。大四那年烟荔也投资,瞒着所有人跟她一起创业,但是后来因为结婚没法去日本,早期只能提供些文案想法和游戏世界架构,这方面她很擅长,渐渐的她们的手游有了雏形。
视频里薛昭丹凤眼、灰紫色头发,抱着K家的鸡翅桶大啃特啃,“荔枝!你答应我穿的衣服呢?”
烟荔之前跟她打赌输了,代价是平安夜那晚穿着驯鹿cos服陪聊,因为薛昭是个色皮兼资深烟荔颜粉,除了日常舔屏肌肉猛男还喜欢给一众美女姐姐摇旗呐喊,天天在网上口嗨叫别人老婆。烟荔下意识瞟了眼书房,然后默默过去关上卧室的门,为难:“你寄的衣服也太......”
又可爱又性感,简称......
纯欲?
“求你啦求你啦,让孩子吃口饭吧。”薛昭央求,“每天搞工作室的事情,我都戒色好几天,再素下去都要出家成尼姑了。关注的美女姐姐全跑去带货,俩最爱的帅哥猛男擦边被封,你知道这几天我都是怎么过的嘛!”
好吧。“等我一下。”
待人重新出现在镜头前,薛昭满足了,灵魂升华了,边陶醉地咬鸡腿,眼睛冒着粉红泡泡,“艹......我给你的这件圣诞战袍真没选错,宝宝你辣翻了。”
烟荔的头上戴着鹿角,很娇憨,而她的神色明显还不太适应。女孩胸部以上的大片莹白都暴露在空气中,脖颈的红缎铃铛项圈则更加衬得肌肤胜雪,毛茸茸的兔毛裙边短到大腿根。烟荔总觉得胸的地方有点勒,“是不是买小了......”
“你胖了。”
“你放屁!”
烟荔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好了,我愿赌服输,快点聊完我快点脱了。”她又瞥一眼门的方向,似乎担心某个人会突然进来,但其实,辜屹言进来前会敲门。
“再半个小时到十二点,你陪我过圣诞呗。”薛昭道,“刚好有些工作室的事务要跟你讨论,你之前不是说后年来日本嘛,再提前半年行不行?我缺个主笔,就留着位置给你呢。”
再提前半年?
不知缘何,烟荔猛地心悸,“主笔......不是不止一个吗?”
“对呀,但我还是信任你嘛,他们讨论过了预计我们的游戏提早半年投入市场,也有可能更快吧。荔枝!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终于能赚钱啦!你也终于可以来日本找我玩了,开不开心!”
她迟钝地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年年底。”
烟荔的睫毛快速翕动两秒,心不在焉地答好。
离圣诞节还有十分钟,窗外雨纷纷下。
烟荔用手揉搓着裙边的毛球,听视频里薛昭分屏在刷直播,不害臊地刷一个喊一句老公,“我去,现在评论区骚话好多啊,这人说驯鹿都有圣诞老人骑,我却没有,再附带张露骨照,下面跟评的全是骚\男。”
“钓鱼呗。”
“诶诶诶给你听个好的,”薛昭神秘兮兮地凑近镜头,点进软件调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录音,“超正的大叔低音炮,趴在你耳朵边叫你老婆,酥到爆!我有空没空都听,感觉听完自己被狠狠宠爱了~”
烟荔掉一地鸡皮疙瘩,“我不要,你一个人被宠爱吧。”
她手快,早放出来了,于是男人的那句气泡音蛮响,没有酥全是尬,叫得烟荔脚趾动工,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卧室的门遽然被推开,她吓出心脏病,“啪”地关掉视频。
“你在干什么。”辜屹言立在门外,表情极淡。
烟荔直愣愣地瞪着他,像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胸脯颤动得厉害,她一动,脖颈的铃铛就响,在本就安静的房间。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过来,慢慢解了手上的腕表,瞳仁漆黑,像匍匐在黑夜中蓄势待发的豺狼。“在跟谁视频?”
烟荔不能说。
她知道他大概误会了,但她不能说。
越遮掩他越阴戾。
夹带风雨欲来的前兆。
她找了个借口,“我要去喝水。”想就此经过他离开这个覆压感极重的环境,却被辜屹言轻而易举地抓住手腕,烟荔抬起头仰视他,他也恰巧低眸。
“他叫你什么。”
第17章 Wag tail
Chapter 17
后来烟荔回忆起那个圣诞夜, 依然觉得很疯狂。
雨也疯狂,人也疯狂。
女孩顾左右而言他,说自己在跟朋友打视频, 辜屹言反问什么朋友需要你穿成这样?烟荔觉得今晚是安生不了了, 索性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她有时候就是逆反,不愿意跟他好好讲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二话不说逼近,逼她退坐到床尾的边沿, 俯身, 双臂撑在她背后。天花板的玻璃灯罩投落出冷白的光,打在他的头顶,顺着发丝流泻, 她看见辜屹言眼里倒映的自己, 红衣炽烈,宛如熊熊火焰,她的手也往后撤, 不小心碰到他小指。
头顶的光又幽微些, 辜屹言的视线从她的鹿角移到铃铛移到裙边, “衣服很漂亮。”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带笑, 却谈不上多温柔。
她被迫敞露, 接纳他游刃有余的搜刮, 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伪君子,抬腿踢在他的小腹, 而他太熟悉烟荔的逆反和不顺从, 不为所动。她推他起来,推不动, 最后气喘吁吁地抱着男人的脖颈,咬牙:“你满意了?”
“不够。”
他说,素白的眼皮垂敛,褶皱深长,“等到你坦白为止。”
其实告诉他自己是跟在日本的朋友视频又会怎样,但烟荔那晚无端觉得如果说了辜屹言就一定会察觉,察觉她要去日本,察觉她会离开他。
她不想告诉他有关自己未来的一切,包括提前离婚,不知从何时起,烟荔恐惧面对那一天,她该以何种方式告别。
可是她有自己的梦想要去追逐,渴望挣脱母亲乃至烟家带来的束缚,她不想结婚,因为见证过婚姻的丑恶,使她害怕,使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