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素插嘴:“未必吧,或许是跟前女友呢。”
李菡悄悄瞟他,“这样啊......也对,咱们这代年轻人谁还没三五个前任了。”于是下一轮,马素素替闺蜜圆梦,“我从来没有过前任。”
两人满怀希望地看着辜屹言,坦然折下一根手指。
文竹继续发疯:“啊啊啊啊荔枝你还有前任!?他睡了你还抛弃你?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游戏结束,李菡喜提失败,按照规则她要喝两杯伏特加,杯子容量不大,不会醉。她踟蹰须臾,“我可以,找人替我喝吗?我不会喝酒。”
文竹做了个早有预料的表情,见她含羞带怯地望向辜屹言,“哥哥,可以帮我喝吗?”那声哥哥叫得真酥,酥得人掉鸡皮疙瘩,烟荔眼皮跳了跳,突兀地挪开视线。
他用“抱歉,我也不会喝酒”的理由拒绝,寡淡却不失礼,烟荔她们离开房间,辜屹言跟在最后,她回头的时候又看见李菡追上来,说了几句话,辜屹言嘴巴动了两下,离得远,烟荔没听清。
yuki说估计要联系方式呢。
烟荔在房间没待多久,便去小树林散心。她一个人走着路,边踢石子,谈不上多高兴也谈不上多难过,就是好像头顶顶着片乌云,哗啦啦地下暴雨,女孩一脚将石子踹飞几米远,继续朝小树林深处走。
她经过一片草地,隐隐听到有人谈话,是一男一女,烟荔记得那个女生,找susu当僚机帮她追市场部的Gary,大概那个男生就是吧。
女孩貌似在表白,烟荔觉得自己还是不便打扰,准备绕路,结果这俩直接就亲上了,亲得那叫一个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当时的场面下烟荔进退两难,后撤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根断裂的树枝,“啪嚓”一响,尤其清脆,她心说完了。
下一刻,被人拽进邻近的大树后,她被辜屹言按在怀里,示意别说话。
偷听偷看别人那啥那啥,哪怕非自愿,都是件尴尬至极的事,烟荔埋在他怀里,像小鼹鼠钻洞,紧张得不敢抬头,过了许久,才扯扯他衣服,“好了吗?”
“没好。”
草地空无一人,小情侣早走了。
他堂而皇之地抱着她,直到烟荔觉出端倪,再亲下去那俩人都要休克了吧。
“心机。”
她挣开他,气呼呼地快步往回走。
辜屹言闲哉哉地跟着,也是,腿长的优势就发挥在这儿,烟荔走累了,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你魅力挺大。
能为什么,他投来一眼,分明在偷笑,“彼此彼此。”
又走一段路,辜屹言说:“我跟她讲我结婚了,你呢?”问的是她对搭讪自己的男人如何回复。
烟荔木木地开口:“别追爷,爷只是个传说。”
“是么?”他像早下好了套,若有所思,“那你高中还玩早恋?”
“早恋个头!我有恋吗?就是高三的时候脑子塞了浆糊,觉得男男女女成双搭对的好有意思,青春期么少女心泛滥,好奇懵懂还叛逆,所以高考结束刺儿头跟我表白,我脑壳发昏地就答应了,根本不是谈恋爱!顶多...试试吧。”
“那你不试别人试他?”
烟荔跺脚:“哪里还有别人!我高三你让我谈个高四呀,等等,你不会跟我一个高中吧?”
男人挑了挑眉,“自己想。”
不可能啊,除非他整容,否则这样的皮囊她即便脸盲也没道理记不住。
烟荔快速搜寻记忆,印象中似乎是有个人能跟他对上号,但......
气场、性格都截然不同。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淡淡地说,“姐姐遇见过的男生那么多,忘记几个无关紧要的也正常。”
烟荔被他pua住了,瓷了两秒,还真就薛定谔的愧疚。“.........慢着,你叫我什么?”
曾听人讲,姐弟恋的一大乐趣在于——
男方叫你姐姐的时候。
另外,还有一句名言——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
辜屹言是从来从来没叫过。
以往,烟荔对此嗤之以鼻,但后来她发现
还得看人。
“你再叫一遍。”
他不叫。
烟荔真觉得有点上瘾,他叫姐姐怎么就那么撩、那么蛊,仿佛正负两极磁铁天生被吸引,她忍不住挨近他,“快点快点~”
“等你想起来我再叫。”
辜屹言还不惯她了。
烟荔下定决心,旅行回去绝对翻遍高中纪念册。
晚上雨停,空气清爽,文竹她们想去外面吃饭,然后再去海岸边吹吹风,烟荔跟她们吃完玩完,逛完街买完特产,回到民宿十一点多,大抵生理期将至,她累得虚脱,困到眼皮都撑不开,全凭意志和第六感摸索到二楼。
接着敲门。
门打开,她放下东西直扑大床。
辜屹言没多惊讶,顺手关门。
女孩享受了会儿明显自己没睡过的被子和床,半眯缝着眼瞧身旁站的男人。
是辜屹言呀。
那没走错。
我天天跟他睡。
她困到记忆错乱,习惯性地认为仍在镜宫。
辜屹言给她脱了鞋、掖好被子,自己去洗漱,然后上床关灯睡觉。
二日,烟荔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还没认识到昨晚同床共枕的人是谁,文竹睡觉好像没那么大,也不会抱她,女孩捞过手机接听,声音发干:“喂?”
“荔枝!”是文竹,“你人哪儿去了!我跟yuki两个人昨天回房就睡了,以为你也在,但今早起来发现你人不在睡衣没穿,压根通宵没回来,你去哪儿过夜了?”
烟荔一下子清醒了,猛地扭头看见枕边的辜屹言。
“我.......”
她支支吾吾,“我在......我昨晚找了个外面的酒店。”
是吗?
文竹狐疑:“错觉吗,我咋觉得你的声音离我很近啊,好像就在墙后边。”
第24章 Wag tail
Chapter 24
破墙板纸糊的吗!隔音这么差!
兴许是作为当事者心虚, 烟荔喉头一哽,手心立马冒出冷汗,默默拉高了被子盖过脑袋, 她听见辜屹言在旁边笑, 有什么好笑的,这样起码还多一层隔挡。
她在编理由,结果文竹说:“骗你的,不吱声不会真被唬住了吧哈哈,隔壁是辜总房间你怎么可能会在呢。好了好了, 快点从酒店回来吧, 安全就行。”
烟荔答嗯,心有余悸地挂电话。
她飞快从床上爬起来,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辜屹言不急不缓地去吧台烧水冲咖啡, 眼神促狭,烟荔收拾好东西,夺门而出的前刻忽然想到什么, 问他:“我看上去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吗?”
“不像, ”他诚实道, “容光焕发, 大概跟我睡一起太舒服了。”
烟荔没空指正, 她胡乱地抓了抓头发, 尽可能营造出自己是风尘仆仆赶回的模样,然后离开他的房间, 小走几步, 敲敲门。
文竹开门见到女孩神色匆匆、大口喘气的样子,“哇, 那酒店挺远呀,其实不用那么急,慢慢回来好了。”
她吸气,不自然地咧嘴:“怕你们担心嘛,我昨晚又去了小街一趟,逛着逛着太累了,实在走不动,就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晚。”
文竹信了,接着兴致勃勃地告诉女孩,民宿后面有个私人温泉,窑洞似的不露天,哪怕下雨也能泡,她跟yuki计划去瞧瞧。
烟荔担心生理期将至的问题,所以没去,待在房间里玩ipad游戏,边玩边简单做了个测评给薛昭发过去,她正在思考某个故事节点的安排,有人打电话。
是钟雪漪。
经过酒会的事,两人已无往来,但烟荔还保存着她通讯录号码,因为忘了删。
“荔枝。”
几月不见,钟雪漪的声线略沙,仿佛被烟烫过般。
烟荔无动于衷地开口:“什么事。”
“上次的事,我对不起你,令你蒙受风言风语的骚扰,是我捕风捉影、主观臆断,听信了段存则的话,最后才去污蔑你。”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大树,一旦扎了根便很难轻易拔除,即便你没有听到段存则的口嗨,对我的不满也迟早会爆发,段存则有他自己的过错,你也是,倒不用全部推锅给他。”
对面静了静,“好......我向你道歉,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男朋友不要我,因为毕业后出来工作赚的那些钱基本花到了他身上,我如今只能挤在出租屋里......荔枝,我们做了两三年的好朋友,求求你原谅我,我们重归于好吧。”
两头都万籁无声,钟雪漪搓了搓干燥起皮的脸,“你老公不是已经将事情摆平了吗?说实话,根本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影响了,我们让这件事翻篇吧,你忘记我也忘记,你还是那个唯一会来医院看望我的好姐妹。”
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烟荔觉得好心寒,“你还记得那个富家女怎么说我的吗?床品不行人品不行,私生活糜乱,不检点,雪漪,我的心不是石头打的,尤其这些字眼是从我最好的朋友嘴中蹦出来,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担负污名?表面上他们不会再嚼舌根了,可是你知道吗,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会被打上这种标签,摘不掉了。你让我忘记,抱歉,我忘不掉。”
“如果我的丈夫是个心胸狭隘、猜忌多疑的男人,你觉得你空口捏造的谣言所带来后果会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根本不会再产生任何影响’吗?我们会离婚,我会被称为不守贞洁的荡/妇,整个家族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最重要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你口中会是这样不堪。”
灰尘熏得眼睛疼,钟雪漪换了只手拿电话,窗外惨淡的日光照映在她侧脸,空洞失真。“我什么都没有了烟荔,我没了孩子没了邓启临,我为了讨好他花了那么多钱去做美容去做保养,甚至还咨询过隆胸......我只想让他喜欢我一个人,不要再去招惹花花草草,可是他永远都在贬低我,贬低我没有你漂亮,贬低我没有你身材好,我真的好不服气.......”
“你管他说什么!为什么要根据男人的喜好来打造你自己?他说喜欢胸大你去隆胸,他说喜欢网红脸你去整容,你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是附属他的洋娃娃,任他打扮。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她们都各有千秋,难道他见一个你就要照着整一个吗?你为什么不能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喜欢你的人从来不会只喜欢你的皮囊,你的性格、你的风骨、你的态度,以前你会帮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抓小偷,它们每个都比皮囊珍贵,是最独一无二。”
“你好好疗养吧,重新振作起来别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去爱一个对的人,你会有幸福结尾的,那个时候,我会来参加你的婚宴。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嘟嘟的忙音响起,钟雪漪迟钝地搁下电话。她脸颊湿润,无声地淌着眼泪,现在才发现。女人慢慢地躺倒在沙发,望着天花板,中间在旋转扭曲,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深渊恶魔,剥夺走自己仅剩的灵魂。
“对不起......可我还是,好恨你......”泪水止不尽地流,“恨我自己,恨启临,恨所有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每个人都要抛弃我,我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为什么都要辜负我。”
她想起在医院打胎那天烟荔飒气的穿搭,问她让你吃亏的人在哪儿,我狠狠剁他,那样明艳,像骄傲的太阳花,钟雪漪忍不住微笑。
她想起自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烟荔隔三差五送来鲜炖鸡汤。
是她选错了路,选错了人。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