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生呢......没谈过恋爱,不过她攻势太猛了,我想装作看不出来都难,但我一个实习生,都没进社会,她会不会只是追着玩玩啊。”
烟荔问:“你希望她是玩玩么?”
他答不出。
“susu姐太活泼了,我是ISFP,把握不住她。”
“你们舅侄都是驯兽出身的吗?老想着掌控啊把握的,”烟荔摇摇头,“等会聊,我去接个电话。”
她走到空旷处,盯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喂,妈。”
并不是温柳嫦,是辜屹言的母亲黎漾。
声线庄肃雍雅,颇具高门知识女性的傲与才气,“烟荔,无意打搅,二十号有空吗?年前回趟辜家我们一起吃个饭。”
烟荔答可以,黎漾说:“我和先生很关心你与屹言的婚姻状况,包括备受关注的某个私密性问题,你有怀孕的迹象么?”
她哽了一哽,惊诧女人问的直接,“没有。”
“好,相信你还记得自己跟他结婚前与我的约定,我希望你能做好安全措施,毕竟有了孩子的话,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我知道。”
黎漾最后提醒她一遍,“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尽快主动提出离婚,我会资助你脱离烟家。那么就将彼此的价值榨干至那一刻吧,晚安。”
“等等。”
她叫住女人,“我有件事想问你,您的先生——辜屹言的父亲,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我们联姻?辜屹言他事先知晓吗?”
黎漾转眸望着琴房内的三角式钢琴,黑漆锃亮,崭新如一。“我不清楚,”她说:“无非是那些弯弯绕绕的利益使我们纠缠在一起,跟在海里摸鱼同样,哪会有唯一和目标性。”
—
篝火将歇,夜空如墨染。
烟荔睡不惯帐篷,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出去吹海风。归功于海岛绝佳的空气质量,今夜群星闪耀,穹顶隐隐约约撕裂开一道口子,透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她坐在海边,天地怀抱,仰头望着密如碎钻的浩瀚星空。
海风吹起长发,如果有摄影师在后边拍照的话,辽远大海、广阔星河还有孤寂的女孩背影,将会组成多么壮观的构图,烟荔一个人想了很多事,最后,她躺倒在沙滩,星光如被。
女孩闭上了眼睛。
云在流动,风不停息。
她回忆了过去,也幻想了无数无数的未来,那些真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她穿上了婚纱却一个人白头,她签署了离婚协议却又回到镜宫,她再也没有勇气想象结局,蒙住眼睛。
直至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会是谁呢?
睁开眼看到的人会是谁呢。
绚烂的繁星沦为背景,他在群星闪耀时
比肩任何光。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凌乱,辜屹言插着兜弯腰,立在她的头顶前,视野里他倒着的脸、倒着的眉眼,并未因狂嚣的海风而狼狈,依旧不羁恣意,大概,他的少年时代都是这副模样吧。
心脏重重一跳,烟荔甚至忘记了眨眼,她看见了星空看见了他,缓慢苍老的时间里,他同样没有动,似乎唯有头顶变幻的天空在昭示时光不曾停顿。
烟荔立马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沙,辜屹言缓缓直起背,用一种难以理解她的眼神,“你喜欢露天睡觉?”
“数星星不可以呀,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出来干嘛!”
他慢悠悠答:“捡数星星的人。”
烟荔不陪他故弄玄虚,作势要回帐篷,他喊她留下,有几句话想说,烟荔面朝海洋坐地,无聊地将手插进沙子里,他坐在她身边,也大喇喇地敞着腿,手搁在膝盖,“其实没什么事。”
“你耍我呢!”
话虽如此,女孩却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浪潮袭来再褪去,袭来再褪去,他的眼眸便如同深邃的夜、沉静的海,拖腔带调地问:“今晚那么好的氛围你就不想做什么?”
是啊,世界唯余我们的心跳。
得做些什么。
她越来越执着于在未尽的一年时间里能和他留下什么,足够热烈,足够深刻地镌刻进脑海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忘记,这与她之前的理念大相径庭。
烟荔不清楚驱使这种想法冒头的情愫是什么,或许每个人都下意识希望留存住所有浪漫幸福的瞬间。
她和辜屹言在海边接吻,耳畔缠绵的水声与海浪混杂,背后无言的帐篷瞩目。
他攥住她的手,放在左胸的位置,远处海面灯塔零星的光在摇晃,爱,便如同那永不游移的灯塔光。
左胸的心房在蓬勃跳动,年轻的血液不断流转在身体各处,他让烟荔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此时此刻热烈地爱着她的痕迹。
一颗心,全给了她。
每分每秒的跳动,为生命,也为你。
—
清晨,烟荔罕见地醒早。
虽说仍旧迷迷糊糊,被文竹和yuki拽去民宿里面吃早饭,辜屹言也在,来得比她们早,笑着打招呼,烟荔没看见,拖出凳子坐,撑着头,挤海绵似的挤出时间补觉。李菡和马素素也刚好下楼,看见辜屹言在,两人神情微妙,入了座,直勾勾地盯着他脸。
烟荔半梦半醒地撕面包吃,听见李菡跟马素素嘀咕,“鼻子不翘啊,还好吧,怎么会活儿不行呢?”压根没收着音量,整桌都能听到。
文竹和yuki尬得冒汗,正欲带着烟荔快撤,辜屹言冲她们微笑:“我么?”
“对不起对不起!”李菡不知道自己聊天声音过大了,连忙道歉,“这是…这是烟荔姐姐告诉我们的一个民间办法,我想来验证一下,她说你活不好。”
第26章 Wag tail
Chapter 26
在李菡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供出来后, 烟荔彻底醒了,瞌睡全无,胆虚地盯着辜屹言波澜不惊, 逐渐放慢的咀嚼动作, 那小片黄油面包他起码嚼了五六遍,“是烟荔说的?”
李菡以为他要找烟荔麻烦,又急忙否认,结果越描越黑,文竹和yuki她们亦是这样认为。本就是网络流传的消遣性谣言, 背地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 谁知道俩缺心眼的直接在正主面前贴脸放大,再瞧辜屹言目前的态度,烟荔大概率会被请去一通说教。
只有烟荔自己清楚, 如果只是说教就好了。
他朝女孩投来一眼, 目光平平,但在烟荔看来,绝对别有深意, “我应该还挺行的。”
早餐吃得令人汗流浃背。
文竹她们光速扫清白粥稀饭, 带着烟荔先逃回房间, 过不多久, 有人敲门。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辜总,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袁杰, ”yuki道:“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请荔枝过去喝茶聊人生。”
打开门, 出现了第三种可能, 是李菡。
女孩脸涨得通红,又热, 窘迫地进屋,对她们说:“我刚刚跟他道歉了,在人家面前谈论这个实在是冒犯,太尴尬了,我都不敢看他,现在想想还是......不追了吧。”她踌躇片刻,“其实我也骗了你们,那天玩好游戏我出去找他,问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他拒绝我了,并且拒绝我的理由是......他结婚了,我不该再多想。”
比起她的放弃,另一个惊天大瓜明显更有吸引力。文竹和yuki同时破音:“辜屹言结婚了!!??”
李菡点头:“啊?他不会骗我的吧。”
“等等等等,不一定是假的,我们来抽丝剥茧地捋捋。”yuki化身侦探,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荀姐说辜总办公室几乎每个月都藏着那种很花里胡哨的零食,他基本没吃过,而且出现的时间往往在公司一月一度的下午茶会前后,辜总从不参加甚至不喜甜口、咖啡只喝无糖的事咱们公司人尽皆知,那么问题来了,藏的零食他给谁吃?”
“另外鸢助描述,她曾经看见辜总休息室的沙发上遗落了一支女性口红,rosa moon的迷途春蝶款,这款口红偏小众,一般而言三四五十岁的女人不会用,何况辜总面见女性宾客绝不会将她们往自己的私人休息室带,可见这个女生跟他关系匪浅,要么是姐姐妹妹,要么就是老婆!”
烟荔本能地摸了摸嘴唇。
文竹已经信了大半,眉毛深深地蹙紧,“零食可能有点牵强,但口红的事如果是真的话......辜总就肯定结婚了!我们玩游戏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他接过吻上过床还没前任!”她重重地拍手,“答案都写脸上了都!不是正在热恋还能干嘛!所以,你觉得他老婆在我们公司?”
烟荔决定不插话,因为越是辩解的多就越有嫌疑。
“应该在我们公司......我靠!我整个人都热起来了,谁啊谁啊会是谁啊,会不会我们还认得?会不会关系还不错?我靠好想跟他夫人一个部门!肯定超级漂亮性格超级温柔,太幸福啦!”
烟荔心道我不温柔。
文竹提起那支口红,“不过公司好像没有用迷途春蝶的女生。”
烟荔不能告诉她们口红的事是真的,那支迷途春蝶就是自己丢的,她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原来在他休息室。
两人还叽里呱啦地讨论,烟荔默默充当背景板。手机突然亮屏,显示收到微信消息,她点进去,看见辜屹言的聊天框冒出小红标:[图片]
是T岛某家的芋泥烧仙草,椰汁底,芋圆和红豆圆软糯绵软,草莓、芒果、葡萄干等小料品种丰富,旁边还放了份巧克力千层,搭配薄饼和淡奶油,挑动她的味蕾和嗜甜细胞。烟荔咽了咽口水,打字:“好低级的诱惑手段。”
他回不吃吗?就在隔壁房间。
“当我傻?跟支个篓萝底下撒些玉米,你在旁边攥个绳捉鸟有什么区别,我不会进你的陷阱的,别想报复我!”
他说好吧,那我吃了。
烟荔盯着这几个冰冷的文字,胃里空虚,她好久没吃小蛋糕了。
烧仙草的椰汁看上去就好香还有巧克力千层。
她自我斗争一会儿,起身:“我去趟楼下。”
yuki还在作排除法,文竹瞥见烟荔离开的背影,忽然怔了怔,仿佛回忆起什么般,“迷途春蝶是不是.......烟荔以前用过?”
—
她的小蛋糕和某个司马昭之心的捕鸟人已恭候多时。
芋泥烧仙草就放在明晃晃的桌面,分毫未动,他说会吃掉但其实早就拿捏住烟荔必定过来,等着她上钩,当然,她也没有让他失望。
女孩的眼里只装得下蛋糕,完全无视他,令辜屹言有些不爽,他站在烟荔背后,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吃相,很快,她变得无法适从。男人的影子黑且沉,犹如巨网覆盖住她,压迫感极重,仿佛蛋糕是她的战利品,而自己是他的盘中猎物。烟荔还来不及回头,辜屹言慢慢俯身,双臂撑在她肘侧,亲昵且强势地紧贴她脸,互相的皮肤肌理好似快要黏合,烟荔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像蹭主人手掌的小猫。
“我哪里活不好?”他问,嗓音半哑。
她就知道他会惦记,“李菡说要追你,我编出来骗她的。”
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愉悦,“你消灭情敌的方法挺独特。”
“她缠着我们.......谁说是我情敌!”
辜屹言并不深讨:“蛋糕好吃么?”
“还不赖。”
他轻轻啄了啄女孩嘴唇,笑:“是很甜。”
从下午到晚上睡觉,烟荔走路都轻飘飘的,她越发感觉最近自己的心脏好像出了大问题,老是扑通扑通地狂跳,还有大脑,像放映机一样,老是重复播放自己跟辜屹言相处的片段,比如他白天啄自己嘴巴的时候,真的好涩气。
她睡不着了,找旁边的文竹聊天,“问个问题,我有个朋友,她最近特别迷恋跟一个人的亲密接触,就像贴贴抱抱呀什么的,单纯喜欢黏在他身上,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