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好吧,”烟荔自己也不确定,毕竟来了日本后也没经常见面,“他在国内,我们平时也很少联系了,他这几天貌似会来鹿儿岛,刚好你在......可以聚聚呀。”
“不用了。”她说:“我没打算再见他了。”
烟荔心道秦祯你小子到底干什么亏心事惹得自己女朋友要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了,但毕竟她跟唐遥都是女生,在男人的话题上管你是不是发小,都一致对外,“他难不成出轨了??”
见唐遥不回答,烟荔气得,当即就要拨通电话狠狠怒骂假深情哥,“好啊!遥妹你放心,我虽然是他朋友,但绝对不包庇他,你吃了亏,我肯定要把他骂得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学什么不好学出轨.......”
“荔枝。”唐遥制止住她,平静道:“我生病了,跟他在一起再到结婚只会拖累他,毋庸置疑的是,秦祯从来没有变过心,我知道的,他对我是真的一心一意,也只想跟我结婚,跟我有以后。”
“但我没有时间了。”
烟荔不明白,“什么叫....没有时间了,什么病.......”话落,某个答案骤然从脑海划过。
“胃印戒细胞癌。”
她很淡然,仿佛这个名词早已默默咀嚼过千百回,终于熬成如今寡淡的声线。
烟荔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她手中的CT单,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唐遥说日本有着全世界最好的抗癌中心。
“我不准备回国了,就在这里接受化疗,如果真的无药可治,我希望最后的日子不要再看到他,我怕......我会舍不得走。”
我不想在深爱的人面前狼狈地离去。
哪怕走,也要留给他曾经最美的自己。
下午,露露被靳鹤接回国,烟荔表现得有些魂不守舍,辜屹言只当是她舍不得露露。
有这层原因,也因为唐遥。
他陪她出去散步,借此排解些跟露露告别的忧伤,“别难过,回国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她。”
烟荔点了点头,毫无铺垫地问:“辜屹言,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得了绝症,你会希望我知道么?”
男人怔了怔,旋即答:“生死是人世间最大的事,瞒不住的。在这个世界我们每个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如果既定的死亡将至,我希望我的最后一眼会是你,那么就没有遗憾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孤独的,没有人不希望爱的人能陪在身边。”
爱情应该坦荡,应该赤忱。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烟荔平了平唇线,佯装放松,“就我爱瞎想呗。其实我也是,如果生命到了最后一刻,我不想孤孤单单地走,起码爱自己的、自己爱的都应该在身边,最后一眼我要好好记住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凭着记忆继续爱他们。”
辜屹言笑了,“那我呢?我算是你爱的还是爱你的?”
她嗫喏:“唔......反正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应该都在。”
“好荣幸。”
他俯身,“我两个都是。”
烟荔没否认,别开视线。
“所以,那天说的不爱我是假的对不对?”
烟荔知道是哪天。
灿烂的霞光漫过全身,他牵着她的手,走在落日里,“你说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凭着记忆继续爱他们,烟荔,其实你爱人的样子不比我含糊,所以为什么要逃避爱人呢?”
我.......
她无法回答,仰起头望着男人的侧脸,下颌线有着淡淡的细腻的绒毛,金光为其镀上柔和的边缘。
他的话是真真正正烙到自己心里。
你爱人的样子不比我含糊。
烟荔握紧了他的手,轻声:“你....头低一下。”
什么?第一遍辜屹言没听清,下意识地弯腰听她说话。
烟荔稍稍垫了垫脚,快速地在男人右脸亲了一口。
湿漉且温暖。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女孩脸皮薄,已经跑出去三五步了,被他追上,攥着手腕强迫她扭头,烟荔不敢看他,仿佛情窦初开的初恋少女,耳根红红的,嘟囔:“我今天今天就亲一次!当作是你陪我照顾露露的奖励!”
“我知道。”他歪头吻在她左脸,“礼尚往来。”
—
烟荔比他先上楼,噌噌噌地奔回家,关门喝水一气呵成。
她摸了摸脸颊,发现他好像刚巧亲在自己的酒窝,更甜,忍不住咧嘴笑了笑,遂正经,趴在门边听屋外的动静。不多时,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烟荔听到辜屹言开锁的声音,莫名有点沮丧,但声音仅仅响了一会儿就停,而后他来敲她的门。
烟荔吓死了,装作从里屋赶来开门的样子,反正不是老早开始偷听。她气喘吁吁地挨着门框,明知故问:“你还有事吗?”
“没有也有。”他打哑谜。
烟荔:“没有就回家去。”
“不太想。”
“你....你不会还想要吧,我一天只亲一次。”
他作遗憾状:“啊——难得你那么可爱。”
烟荔脸热地转身。
下一秒,辜屹言进屋,她只觉背后巨大的阴影覆盖笼罩,随即是独属于他的雪松和柠檬叶的清香,冷感与欲感重叠。烟荔在反应不及的情况被他反剪双手,压在墙面深吻,如此一来她抵抗不得动弹不得,唇齿再度被熟悉撬开、入侵,水啧声滑腻进耳,烟荔虚虚地踮着脚尖,否则不太好接吻,他能单手控住她双手,另一只手留恋地游移。
后来,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渐渐发酸,他放开她,“我一天不止亲一次。”
禽/兽。
她骂。
“我是禽/兽你是公主,”辜屹言取来纸巾,盯着女人水润并且微微红肿的嘴唇,再往上,是潋滟的美目,“所以公主殿下,可以加个微信吗?”
第42章 Wag tail
Chapter 42
如他所愿, 微信加到了。
烟荔看着手机屏幕里熟悉的微信昵称、微信头像,他什么都没改,重新失而复得般, 静静地躺回自己的列表。
这种感觉无疑是新奇的, 仿佛彼此都迈出了第一步,尽管烟荔美其名曰,作为邻居添加联系方式无可厚非,方便交流琐事,比如停电停水之类。
而辜屹言也很忙, 加完微信后两个人的聊天界面仅仅只有条系统默认打招呼的验证消息, 再无其他,他倒不是个喜欢早中晚轰炸早安、晚安的人。
烟荔也不是。
哪怕想他,想见他, 想找他, 都不会用文字腻腻歪歪地复刻,她擅长欲擒故纵,说好听些是从不自贬身价, 对你有心的男人从不需要主动找, 他自己就会来找你。
两个人工作都忙, 往往午休扒饭或下班, 辜屹言会发微信问她吃了什么, 然后忽悠女孩晚上去他家吃饭, 烟荔是懒得自己做饭的,主要还是不大会, 日子久了, 去他家吃饭也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不过从那天强吻后,她跟辜屹言便没有再做过类似亲密的举动, 反正烟荔蹭完饭就开溜,搞得他家跟公共食堂似的,人也沉得住气。
总之,关系依旧不太明朗,像是缺一次力。
周末烟荔在家休息,接到宁映的电话,不知她从哪儿搞来的,估计是上回晚宴跟烟荔聊得投缘,托人要到的,她一说名字烟荔就记起来——传言辜家属意的二次联姻人选。
但烟荔并不小肚鸡肠,因着这层关系便要给人穿小鞋什么的,她犯不上做也不稀罕,更不会酸溜溜地假意贺喜、宣示主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不会在宁映面前主动提及跟辜屹言的关系,但如果她问,自己肯定会实话实说。
宁映约她下午一起去吃日料。
烟荔欣然同意,女生们约好时间约好地儿,还有两小时,烟荔洗了个澡换上件香槟色的碎闪包臀裙,御到不行,曲线涩到不行,倒不是故意这么穿去吸睛,人日常风格就那样,斩男又斩女。
以前在朔原,文竹是真心喜欢烟荔这款,当然她钢铁直女一个,纯粹是女生与女生之间的欣赏。自从T岛回来得知烟荔有过男朋友,天天捶胸顿足,痛斥到底是哪个男的天杀的好福气,能搂着烟荔这种脸蛋、身材全部点满S+的女朋友睡觉,细狗绝对hold不住。
烟荔想,辜屹言不是细狗。
女人坐在床边玩手机,准备无聊得干等俩小时,她点进微信,划啊划,鬼使神差地停在辜屹言的头像旁,然后点进去。
烟荔:[问你个事。]
过了两分钟他回稍等,五分钟后散会。
烟荔就等了五分钟,准时准点他发消息问什么事。
女孩打字:[认识宁映吗?]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删除,改成你知道重婚罪吗?
对方缓缓打出个问号。
烟荔一拍脑门,心道我好蠢,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合适,几秒后辜屹言回复:[想问宁映?]
烟荔回了个抹茶旦旦送花的表情。
他不打字了直接拨视频,给烟荔吓得手抖,坏毛病还真是从始至终都没改,就爱跟她打视频。烟荔接起,特意提前瞅了瞅胸口,欲盖弥彰地向上拉了一拉,他问:“下午出去么?”
女孩含糊地应,“跟朋友去吃日料。”
“早点回家,别多喝酒。”他嘱咐:“跟宁家联姻是父母的意思,我没有同意,何况从法律层面我们依旧是夫妻,如果你觉得困扰,我抽出时间回国解决,本来是打算这几天回去一趟。”
烟荔能想象到按照黎漾的性格会如何施压,“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其实我下午是跟宁映去吃日料,我们在大阪见过,是她告诉我跟你联姻的事。”
辜屹言没有深入了解过宁映,以为她叫烟荔去吃饭事出有因,存着对其不利的念头,语气微冷:“她知道你是我妻子么?”
“不知道。”
烟荔诚实答,但再怎么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被认可的难过,“原来你爸妈喜欢乖一点的......等等,听你的话里话外.....你不会以为宁映找我去吃饭是要给我颜色瞧瞧吧,没有没有,她挺善良的,而且也是被家族所逼。”
辜屹言闻言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是我过度揣测。”
视频结束前,辜屹言要去了日料店的地址。
“吃完我开车接你。”
他说。
大阪之后,宁映同样没有回国,剩下的日子她当作旅游,吃吃喝喝,又快月初了才想起回国。宁映问了烟荔许多有关日本当地的风俗,还有山海一问,两个人话匣子就没断过,宁映喝了些酒,微醺,看得出她酒量不太好。
“荔枝,我真不想回去,”女孩打了个酒嗝,“回去又要被我爸爸逼着学我不感兴趣的东西,从小到大我都很听他的话,他让我考第一让我学乐器,就没有忤逆过的时候,可是.....时间长了我也好累啊,他为我规划好了一切,我却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没有一点点选择自由的权利。”
“就连结婚——那可是一辈子的幸福他都要为我作主,我不想嫁进辜家,不想嫁给一个我压根不喜欢也压根不喜欢我的人,而且,我听人说,辜家的儿子迟迟没离婚,明摆着就是对前妻旧情难忘,我干嘛去横插一脚。”
烟荔不清楚该如何安慰,毕竟她也被辜家、烟家的破烂事搞得头疼。
宁映醉道:“所以,我决定,这次回国老娘要硬气一回!我偏不联姻!谁逼我我就发疯,我就哭我就闹,唉!想想那个辜家小子也是可怜虫,估计也被爸妈逼得紧呢,我们都是可怜虫呜呜呜呜!其实他挺帅的,不知道之前娶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