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摩挲她的手掌:“我想你主动一次。”
路宁抿着唇,并不动,她好像确实没有主动过,尽管她在想这没什么,但却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于是僵持下来。
周承琛似乎有些失望,语调显出几分自嘲:“那就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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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宁坐上车,有些无奈地搓了搓脸。
把旁边一个巴掌大的小熊玩偶攥进手里,当做是周承琛,狠狠敲了他两拳。
微信响了,是周承琛,发过来一张照片,是昨晚小橘往他怀里钻的照片。
[Z]:它挺喜欢我的。
路宁实在看不出来,显然小橘是吓到了,大概客厅让它没有安全感,才会找温暖的角落钻。
不过这么近距离接触,他好像也没有事,至少刚刚看他的时候,是正常的。
隔着屏幕,她终于胆子大起来。
[路迢迢]:它不喜欢你。
她非常肯定地反驳他,但周承琛并没有辩解。
[Z]:嗯,那就多见几次。
仿佛在点她:感情培养一下就有了。
以及又找了一个可以见面的理由。
路宁把脑袋磕在方向盘上,怎么感觉一直往他的坑里跳。
明明那句“试试”是她主动说的,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憋闷。
她脑子里乱乱的,理不清头绪,她觉得问题都出在他身上,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过于心软了。
现在怎么办?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于是沉默了会儿,决定先不想这些了。
徐诗夏今天去公司了,这会儿摸鱼时间,想起昨天许默带路宁走的时候的样子,还是不太放心,于是问她没事吧!
“不是我说,你那个周总,真的过于强势了。”
路宁说了句没事,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太过于封闭自己了,怕家里人觉得愧疚,在周家遇到的一切很少倾诉,跟两个要好的闺蜜也很少说什么,那两家跟周家都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而且一个比一个脾气燥,真闹出来什么,也不好收场。
最后想来想去,如今倒只有徐诗夏是跟她关系最好,又没有任何牵扯的人了。
“改天见面再跟你细说。”路宁转而问她,“你呢,新公司还好吗,室友找到没?”
徐诗夏心情还不错:“还可以,而且昨天就联系了一个室友,不是我们公司的,但就在楼下,以后有事也可以互相照应。”
路宁笑了笑:“那就好。”
“好什么呀,每次都操心别人,你也多考虑一下自己。”徐诗夏从小个性就强,独立得早,什么事儿都自己拿主意,在哪儿都很适应。
她太了解路宁了,看似淡定从容,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被教养得太好没什么城府的好孩子,偏又天生心软温善。
当年她极度心痛路宁跟纪肖燃分手嫁给一个大她七岁又在商场沉浮的老男人,就是因为她这种性格,八成被吃得死死的。
这小傻子自己什么都能将就,别人的事却事无巨细都关心。
“知道啦。”她脾气还是很好地应着。
徐诗夏无声叹了口气。
路宁回了家,抱着小橘亲了亲,路宁今天没有把它圈在卧室,让它自由活动,它大概把家里都熟悉了一遍,竟然适应良好,今天第二天就不怎么害怕了。
路宁还陪着它玩了会儿逗猫棒。
她决定也不想那么多了。
不过之后的几天,周承琛倒是很安静,除了偶尔发消息给她,也没再去骚扰她。
他这几天老实住在西山的别墅,许默说前几天其实挺忙,老板推了不少工作,这几天实在推不了,抽不开身。
今天一大早,周夫人那边又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很久没回家吃过饭了,有空回来坐坐。
周家小辈下周的订婚礼也来邀请她。
知道周承琛不会去,但如果她去了,周承琛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概率会去。
她一个都不想回,但不想配合也得配合,临近年底,就算没最近他的反常,路宁都会配合他把这个年过了。
只是没想到,贺老太太的保姆也来问她,最近有没有空,约她见见面。
当年老爷子结过三次婚,二婚的太太姓贺,俩人分手还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却在周家叔伯辈里颇有威望,都很敬着她。
这一代孙辈跟她搭不上话,唯独周承琛她小时候带过,因此很有感情,连带着对路宁也不错。
或许是她跟周家没什么牵扯,路宁对她的感情也不太一样,心下还是敬重的,于是满口应下。
她处理完这些消息,清掉脑子中的杂念,然后被大罗催着开车去了一趟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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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琛接到贺老太太的电话,叫了声:“奶奶。”
他跟贺老太太并没有关系,只是小时候被她照看过几年,这么多年倒是一直很亲近,对老太太反倒没这么好脾气。
“和路宁约了时间,周末一起在家里吃饭。”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精神头却还不错,“跟宁宁闹矛盾了?”
是周承琛授意的,他知道路宁对周家人都有些抗拒,对这位却有几分感情。
周承琛眉眼垂下来,工整的温莎结被他扯松一点,他侧头看车窗外,十二月末的衍城冰冷肃杀。
今天没再下雪,但天气依旧阴沉沉的。
天空是大片的灰色,雾蒙蒙的。
家里少了个人,明明她在家的时候也很安静,可他却突然觉得家里冷清到了极点。
他最近失眠,焦躁涌上来,好几次半夜惊醒,想直接去找她。
忍耐着,反复告诉自己,太急切容易弄巧成拙。
给了她几天独处的空间。
“没有,我们很好。”他固执地说。
贺老太太沉默了会儿,估计是没信,倏忽叹了口气:“阿琛,有些事该放下了,也不要成为你讨厌的人。以前你妈妈……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宁宁是个好孩子,你和她并不合适,如果实在沟壑太深,就放过彼此吧!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攥在手里。”
他无声说:不可能。
周承琛双目放空,有些迷离地看着虚空,其实很早的时候路宁就提过一次分手。
大概是去年的冬天,她的父母彻底从公司退出来,打算去国外旅居一阵散散心,把一切都交给了路绯。
路宁去送爸妈,大概是他们的自由短暂刺激了她。
她突发奇想买了张机票,飞去南城找她的朋友。
跟着她的保镖在机场找了她几圈,最后确认了航班才发现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周承琛在会议室,许默过来附耳交代,他阴沉着脸,问都是干什么吃的。
就算拦不住,至少也要跟住。
她第一次离开那么远的距离。
周承琛是搭专机过去的,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外,他从一辆劳斯莱斯上下来的时候,路宁接到消息,都没来得及拒绝,就得知他已经快要到了,抱着手臂,伶仃站在门口,像个霜打的茄子。
“我就是……出来玩,明天就回去了。”她看见他,闷声说。
他在生气,大概脸色也不善:“那你可以告诉我,而且也不应该甩开保镖。”
她睫毛扇动几下,欲言又止的几秒大概是在心里骂他,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下次不会了。”
他拉着她上车,直奔机场,飞机上有床,她睡着了,蜷缩着,心情不太好。
回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她赌气,不想回去,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这大概是她做过最严重的抵抗了,他陪着她坐,地库里灯渐次熄灭,车顶的灯也暗下来,只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路宁不说话,周承琛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先抵抗不住,投降,但还是有些委屈:“什么都要你说了算。”
“你有要求也可以提。”
“提了也不过是换个方式,最终还是你说了算。”
她不喜欢保镖跟着,他就要求不在明面上跟。
她不喜欢他插手店里的事,那他就换个人插手,而他控制那个人就好。
他还没说话,她自己想通了。
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她不能一面占着他的好,又指责他管得宽。
毕竟一开始也不是奔着两情相悦来的。
她垂下脑袋,示了好,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他把人拖过来按在怀里。
那天从车上下去的时候,已经凌晨,他用西装外套裹着她,她缩在他怀里,蜷成小小一团,恨不得把脑袋都塞到他胳膊里。
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那天宴会,许家的小女儿一直往你身边凑。”
他以为她吃醋,于是说了句:“我没理她。”
他跟女眷说不上什么话,顶多利益有牵扯,客套几句。更何况是年轻辈的小姑娘。
“我听说她很厉害,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创业开了一家新媒体公司,两年规模就很大了……”
他蹙眉,问她:“你想认识?”
倒也不是不能引荐,许家他还是认识些人的。
绕了半天,她却说:“感觉她们都很合适做你太太……”
那时他只当她被折腾狠了说气话,于是应了句:“你不喜欢,下次不在车上。”
她把脑袋蒙上,躲在被子里闷声说了句:“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