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花月知道后首先要往何棣头上算,但他与何棣的关系摆在明面,难免也会受些波及。
冯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及时止损,尽力将局面挽回在可控范围之内。
何棣还不放弃,略微思索,他再次追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冯凛:“你死缠烂打,粘人太紧,人家躲你躲不及,无奈寻我帮忙,我随手做做好事罢了。”
何棣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自然不信:“你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冯凛终于耐心到底,他蹙起眉头,开口下达逐客讯号:“滚吧,我这没有你要的消息,要找就凭本事自己去找。”
“我……”
冯凛只作最后的提醒:“拳头记得对准外人,今天看在小姨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何棣欲言又止半响,最终还是放弃。
他垂下头,不爽地攥紧拳头,到最后只能无计可施地闷闷小声应道:“知道了。”
……
跨年夜前一天,夏洋东召集大家来维多港口集结登船。
他奢侈手笔重金包下“光谱号”,这艘豪华游轮吨位可达两万以上,能载300宾客同乘,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海上华丽行宫。
也不知是夏老板的审美,还是外包出去的活动策划,游轮布景可谓霓虹复古,纸醉金迷,处处透着精致的老钱风格调。
当然,这很符合众位登船者的身份与派头。
花月认真遵守与冯凛的约定,一个月的限期之内,在他有携带女伴出席活动的需求时,她都会尽力配合同行。
故而今日,她依旧出席。
上次在超跑俱乐部的活动上,花月曾无意之中听到夏洋东与旁人谈及到封铎,并且,夏老板明确有邀请封铎同来参加跨年派对的打算。
所以此番来前,花月特意留心查看了夏老板发给大家的邀请函。
函帖背页上,有应邀者的全部名单。
她一行一行仔细比对过去,确认没有封铎名字的那一刻,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不受控制的失望更多。
但她很清楚一点,今日绝不是两人碰面的好时机。
眼下她是别人的女伴,两人的桃色绯闻正闹得沸沸扬扬,在所有相识冯凛的那群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呢?
大概是,底裤已经快被他扒烂的玩意吧。
花月自嘲一笑,眼底一片不见温度的冷清。
冯凛敏锐,很快注意到她的情绪,他微低下头,关怀口吻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花月矢口否认。
冯凛声轻:“讲实话。”
他总是如此,语气明明无波无澜,却又带着那么分明的压迫与慑人。
花月抬眸看向他,不客气地启齿道:“我只是在想,你脸上的伤是被谁打的。”
冯凛沉默片刻,终是不再言语。
众人汇聚在甲板上,夏老板站临于二层栏杆处,他面带喜色,手持话筒大声对下宣布,游轮跨年派对三天两夜的活动正式开始,并且神神秘秘提醒众位宾客,海浪云卷,惊喜无处不在。
惊喜?
花月琢磨着夏老板的用词,再看看手里刚刚被服务生发放的那张活动卡片。
上面已经把这几天全部的活动安排罗列得十分清楚了。
甲板假面舞会、换装游戏、跨年夜海上烟花、美食盛宴等等。
实话讲,新鲜度还是差些,但夏老板一个八零后来负责活动统筹,安排成如此贴合年轻人玩乐习惯的氛围,已经很显用心了。
不过眼下,众人的心思大概都不在活动形式上。
今夜到场的每位男士都没有落单,含蓄点的带一个美艳波胸的女伴,而放浪形骸些的,则直接带着两三位一起来签到处报道。
就连之前冯凛提到过的夫妻恩爱的林总和沈总,今晚也是有新人在侧,不过人家早想好说辞,美其名曰只是秘书。
秘书,D罩杯穿低胸的秘书。
物以类聚,花月简直想笑。
对冯凛而言,自己或许与那些女人并无什么区差。
晚宴在临近十点钟结束,有些精英男士将迫切写在脸上,拥搂着自己女伴着急回到二三层的独立船舱。
人陆陆续续散得差不多,甲板上慢慢恢复成最初的清净。
这时候花月终于可以听清楚,驻守甲板的乐队成员们正在投入弹唱的究竟是什么乐曲。
竟然是平克弗洛伊德的《Lost for Words.》
相对来说,它太小众了。
这是一首唱尽沧桑与孤独的勇者之歌,与今日靡靡荒唐的迷醉氛围多不协合。
花月于心感慨,此夜注定再无第二人能欣赏它曲调悠扬的高级美。
冯凛在这时走近她,贴身与她挨靠得很近,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拥抱进怀里。
花月不适应,不自在,全身瞬间僵住,每一寸肌肤都在戒备与防范。
直至后颈上的敏感部位,被他呼出的灼热气息拂撩到,花月终于无法忍受地强挣着躲开,同时严词启齿道:“你说过会依从我的意愿,难道这话不作数了吗?”
“当然作数。”
冯凛深凝着她,眸底像有火苗在跳跃,他温和语气出声,“当初在澳洲,我们在学校汇演上初识,我记得当时你有同学在台上演唱平克弗洛伊德的歌曲,而你坐在台下,听得格外投入认真,目光满是欣赏。”
“之后,我听你高度赞扬Pink Flord赋予这首歌以生命力,印象很是深刻,所以,在夏总征集乐队曲目时,我稍提一句,只想叫你今晚能听到旧音。”
原来不是巧合。
花月说不清,此刻自己心头泛起的异样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抿住唇,并无回应。
冯凛笑得温柔,偏下头去低语问:“你喜欢吗?”
花月顿了顿,抬眸正面回视了冯凛的柔情目光。
她客观想,这世上大多数女人应该都抗拒不了这样的男人,身处高位,帅气多金,能力出众,能满足她们所有慕强的幻想。
但很遗憾,她注定不能与这群人结队同伍。
沉默片刻,花月反问他道:“那次学校汇演,你看到我,对我的第一形象是什么?”
冯凛如实:“干净,明媚,十分吸引人。”
她又问:“你对干净女孩的定义是什么,Virgin?”
Virgin.
处女.
她问得很直白。
封铎不置可否,用着好像十分了解她的口吻说:“我知道你洁身自好。”
这回,慵散放松的清脆笑声是由花月发出的。
回荡在甲板,裹挟于夜风。
她淡淡睨眸,看着冯凛那副自以为是且胜券在握的讨厌模样,有些残忍地如实告知给他真相。
“上次你有一个月没有找到我,知不知道,我看中了一个男人,并且和他睡了……数不清的次数,这样的我,在你眼里还干净吗?”
说完,她笑容明媚依旧。
像是个玩世不恭,美丽却又心肠坏的魔女。
连国王,都被她轻易毒杀掉。
第1章 第三十五轮月
冯凛的面色, 从一开始夹带温热的柔和,在闻言后,又一点点变得冷沉下去。
花月明灿的笑容映在他眼底,当下只剩刺目。
他无法忍耐, 愠恼着粗鲁用力, 抓上她的手腕将人不留情地抵压在甲板栏杆处, 她身后一片暗浪波粼, 滔滔不息, 像是怪物张开着深渊大口, 时刻等待着将人无声无息地吞没。
花月不怯,平静着与冯凛对视,并无求饶的打算。
冯凛嗓音喑哑:“你想用这种方式激恼我,报复我?”
花月另一只手撑向他胸口,感受到他薄薄的肌群在起伏,略顿之后,她猛地腕口用力,将人推开,重获自由。
“想多了冯总,我单纯为自己快活。”
她觉得冯凛一贯的高高在上讨厌, 可冯凛又何尝不是恨透了她的漫不经心,口吻轻飘。
他默了很久。
直至海风卷着海水的腥味, 吹得花月肩头轻微瑟缩时, 他才终于再开口。
“是你在北地游玩时, 遇到的那个赛车手?”
花月闻言一怔,很是诧异。
她和封铎的关系, 除了客栈的人,还有弋阳和虞小姐之外, 应当再无旁人能窥察。
就算冯凛手腕再硬,人脉再广,也到不了这种无所不知的程度。
花月匪夷所思,拧了拧眉,并不打算配合回答:“这属个人隐私了,关于这个问题,我有权保持沉默。”
冯凛盯着她,几次忍耐没有发作,尽力克制着叫自己声音保持平静。
“用不自爱的代价和我对抗,这么做,不觉得愚蠢吗?”
“还好吧。”花月睨着她那双漂亮动人的桃花眼,激人激到底,“爽到是真的。”
冯凛脸色彻底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