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昭然忙的不可开交,秦知珩也不见人影,中间秦锋找过来了一趟,亲自把一个很小巧的保温桶递给她,“阿珩手机没打通,刚好看到你了,感冒好点了吗?”
挂过水后好了不少,博昭然连忙接过,目光落在保温桶上时不由得心间涌过一片暖流,这源自于因为秦家重视秦知珩也肯定她这个人。
厅内喧哗吵闹,博昭然微微清了下喉咙,尽量提高声音说,“谢谢叔叔,阿珩昨天带我去过医院了,已经好多了!”
秦锋点点头,凑到她耳边,“这是阿珩妈妈做的,阿珩厨艺不好,高中那会差点把家都给点了,以后他给你做东西你别吃,他盐和糖都分不清,小心进医院。”
“叔叔还有点事,你记得保重身体,改天叔叔和阿珩去你外公家拜访。”
等到秦锋走远了夏橙才倒退两步走到她身边,“啧啧啧,苟富贵勿相忘,秦锋亲自来给你送梨汤。他家看来是相当重视你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好好干,到时候记得分我一口汤。”
“你少贫,赶紧去干活。”博昭然脸一红,白了夏橙两眼,然后拧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倒出小半杯。
饶是那天对沈菁仪的厨艺有了深刻的印象,她还是小小的惊艳了一把,清甜不腻,满口梨香,她满足的眯着眼睛,却被秦锋拍了个正着,发进家族群里。
【秦锋:看来阿珩煮的梨汤是真的很难喝。】
【沈菁仪:棒/jpg,明天继续给儿媳妇带,这小姑娘我喜欢。】
秦知珩忙的天昏地暗的,一直等到结束前才缓了口气看了眼手机,四个人的群里有三个人围着他的事聊的热火朝天,今天周二,秦知聿回的这么起劲还时不时的揶揄他,他直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上课玩手机?小心放学回家爸砸断你的狗腿,让你坐轮椅上学。】
他这一句话,直接转移风向,话题直直的往秦知聿那靠。
这场讲座一直到周三下午才算是完成,紧随而来的是竞赛前的一场三校联合交流,秦知珩和博昭然不在一个小组,两个人一南一北的开会,但是会议室三面墙都是玻璃的,遥遥一望就能对上视线。
为此秦知珩眼睁睁的看着盛江言坐在博昭然面前,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气的他牙疼,眼睛都刺啦啦的冒火,更气的是,那小白脸居然还隔空给他一个极其挑衅的眼神。
他快冒烟了。
会议约莫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秦知珩杀气满满的冲了进来,丝毫不压住自己的声调,特别高调的走到博昭然面前,“老婆。”
这会儿人还没散干净,他这一嗓子,许许多多的人都回头看,瞬间成为人群的焦点。
他却浑然不觉,“老婆,咱妈喊我们两个回家吃饭呢。”
秦知珩几乎是看着盛江言说出的这话。
临走的时候他满脸阴鸷的扫了盛江言一眼,那一眼含着许许多多的警告和震慑。
一直走到门外,博昭然才问,“吃什么饭?”
他说:“随口编的,看见那小白脸我就烦。”
博昭然是真的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明明两个人只是就这竞赛的问题展开了一下讨论,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天赋极高,提出的几个小点都是博昭然有些疏忽大意的地方,有种知音难遇的感觉,两个人一时兴起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不过她还是顾及秦知珩的心情,掩饰掉那一点点的不愉快,“醋精。”
醋精在连续几天后还是没忍住小小爆发了一下。
周末,秦知珩和江凛还有齐覃去打网球,三个人来回两两对
打,三个小时下来都出了一身汗,秦知珩喘着气到休息区,胸口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球拍击球的清脆声音还在不停回荡着。
他仰头灌水,满脸的汗,急促的呼吸牵动肌肉线条。
倏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盛江言一袭白色运动装,微卷的头发,自从走进场馆就引起几个女生的注意。齐覃注意到秦知珩的目光,他侧身躲掉江凛打过来的球,双手叉腰,一扬下巴。
“什么情况?”
秦知珩双手攥的咔咔响,咬牙切齿的,“他惦记我老婆。”
江凛还在状态外,隔着十来米的距离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耐的皱眉,又打了个球过去,只是这球依旧没被齐覃接到,反而直直的冲向场地外,不偏不倚的直接打在盛江言的小腿上。
江凛这一拍子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尽管横跨一整条纵线,落在人身上也多少会有些痛意。
盛江言停下脚步,看了眼发球的人,又把目光移在一旁的秦知珩身上,这会儿博昭然不在,他也不屑伪装多少温和,丝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一字一句道:“打一场?”
第33章 XIAYU
已经消耗掉大半体力的秦知珩闻言不由得目光变深几分。他松开手里的毛巾, 一步步迈下台阶,似笑非笑的表情,酝酿一场平静的怒火。
盛江言身高不算矮, 但是秦知珩还是高了他半个头,两个人只隔着一步, 秦知珩视线下睨, 精致的眉眼异常冷淡,轻轻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
“凭什么?”
被拒绝后盛江言也不恼,依旧是非常温和,“强者才有权利选择。”
秦知珩冷笑连连,舌尖稍顶一下下颚, 一滴汗睡着下巴落在地上,他扯下头上的发带,转身拿了拍子,“那就打一场。”
江凛和齐覃闻言主动让出场地, 秦知珩稍微活动了下手腕, 眼神冰冷。不过一个动作,一个球瞬间被击发出去,盛江言用尽了力气, 球拍从后甩到前面的时候带出一道极利的风声。
整个场子安静的彷佛只剩下球被来回拍击的声音,有微弱的落日余晖透进窗子里,影子被拖的极长。比起盛江言及其凶猛的打法,秦知珩反而一脸淡然,甚至都没怎么用过多的技巧, 轻飘飘的就回挡回去。
半个小时下来一点汗都不多出。
江凛看了眼盛江言那明显是靠一天一两个小时短暂健身得到的,只是那种哗众取宠的肌肉, 嗤笑了两声。这小白脸没事和秦知珩比体力,纯粹给自己找罪受。他们这种家庭,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保,每逢假期都是直接扔到部队里找死里练,没有人会因为你是谁的儿子而对你手下留情,反而会比旁人更严格。
盛江言体力已经微微不支,打出的球都有些软绵绵的,秦知珩一挑眉,攥紧球拍,出其不意的开始迅猛发力,一下比一下用力,练一丁点技巧都不屑于用,完全靠蛮力,脸上写满张狂与不屑。
伴随着最后一个球落下,盛江言的汗水落进他眼睛里,涩的睁不开眼,他大喘着气,直接卸力半扶着膝盖。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就不行了。秦知珩信步走到他面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和他做比较。
“从头到尾她就没选择过你,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来挖我的墙角?”
他步步逼近,平静的继续开口,眼神像是在看一团死物,“你那些不入流的嘘寒问暖,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这辈子,都只会看向我。”
这话对盛江言来说是极大的羞辱,他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任由豆大的汗珠子从他身上滑下。
直到一阵轻快的脚步渐渐靠近,此时秦知珩也刚好简单冲好身体换好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慢慢直起身子。
秦知珩余光里瞥见他的表情,意识到他是真的不甘心,心里暗自讽刺一声,莫名其妙的勾起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轻佻的冲博昭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老婆快过来亲我一口。”他说的还不是让博昭然过来让自己亲两口。
博昭然打眼一看他身边气喘吁吁的盛江言就猜出个七七八八,她白了秦知珩一眼,却是眼波流转,天气渐渐转凉,博昭然感冒好了以后也依旧美丽冻人,宽大的棕绿色毛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素白的吊带背心,简单宽松的牛仔裤,胳膊上挂着一个同色系的包包,头发松散着,面庞素净温柔,少了平时张扬的攻击性。
秦知珩见她不应,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腰,一整个人往她颈窝蹭,他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清爽的海盐气,眼巴巴的看着她,趁人不备的时候偷偷小声说:“老婆快点给我点面子。”
还很小幅度的晃了晃她的胳膊。
博昭然也不是那么难打动的人,当着一众人的面响亮亮的亲了秦知珩一口,“幼稚死了。”
秦知珩笑的开怀,单肩背着自己包然后接过她的,恬不知耻的继续问,“那你喜不喜欢。”
他一个劲儿的连续追问,博昭然懒懒敷衍,“喜欢,爱死你了。”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路过盛江言的时候,盛江言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很煞风景的一句。
“学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接你男朋友呢,学长怎么放心的呀。”
一股浓浓的茶味在四周飘散开来。
博昭然一怔,她自然是不傻,也猜出他这些天对自己殷勤的过分是存了什么心思,迟疑片刻后她还没说话,江凛就懒懒散散的出声。
“小孩儿,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阿珩吧,从小到大就命好,找个女朋友也爱惯着他。”
这话真假参半,博昭然忍着笑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男朋友怕黑,我得来接他回家的,学弟你慢慢玩,我男朋友弱不禁风的,我就先领回家了。”
怕黑?亏她想的出来,秦知珩那手劲,谁敢大晚上找死去找他茬,恐怕一近身就被踹出去三米远。
秦知珩拥着博昭然往前走,还不忘回头挑衅一眼,嘴巴里念念有词的一刻也不让人安生。
“老婆我好怕怕哦,我们赶紧回家吧。”
一米八八的精壮男人一本正经的犯贱说自己怕黑,贱的让人牙根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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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秋后时间过的格外快,转眼间就到十月底了,竞赛前夕如火如荼的进行,博昭然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都在和康池交流。
她全神贯注的,键盘被她敲的巨响,打印机一遍遍的工作,博昭然一脸严肃,指着屏幕上的小点和康池交流:“论点继续细化一下,我们可以在这里列一些论据。我不希望第一轮就输掉这个点。”
“还有,你发言的部分继续简化,尽量不要让对方拿到,庭审过程一会我们继续串一下,待会发到群里,等另外两个人下课后发给他们。”
两个人都是国际法领域的佼佼者,康池语言用词犀利,而博昭然注重细节,两个人互补后工作效率直接翻倍,一整个下午过去博昭然活动了下肩膀,脸上疲惫感很重,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色批注。
康池解放的舒叹一声,“感觉头都要秃了,每年最难熬的时候。”
他侧目博昭然一眼,发现她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怨言,从头到尾思路都特别清晰,脑子跟个机器人似的,甚至这会儿还能抽空看看法考的资料书。
这难道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吗?
“阿昭。”康池面色凝重的喊她。
“嗯?”
“我一整个白天基本上都和你在一块,晚上回寝室都和阿珩在一块。你们俩出门约会的时候也都带着书吗?”
博昭然放下书揉了下眼睛,“带书干什么?”
康池麻木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和你们两个错峰相处,白天看你在我身边卷,晚上看阿珩挑灯看书,我很有危机感的。”
图书馆寂静一片,大家偶尔有交流声音也很小,博昭然听见康池这话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动静太大引起周围人注意,她不好意思的道过歉之后才小声的逗康池。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俩每天都背着你偷偷学习,出门约会都聊案子,每次出门说看电影都是骗你的,其实我们俩出去补课了。”
撂下这句话博昭然就一脸严肃站起身,拎着电脑和书包,“康康,你让一下,我男朋友来叫我去补习了,我们俩得一次过法考。”
门口秦知珩一身黑,身姿颀长的站在门口,看到她笑个不停的时候疑惑的问了句。
博昭然把包递给他,然后和他说自己刚刚逗康池,他还真信了。
天色昏暗,冷风习习,借着微弱的余光秦知珩无奈的牵了牵唇角,“他回去后又要闹了,说咱俩背着他学习。”
大三上学期课业任务繁重,秦知珩和博昭然都是对自己人生有着清晰规划的,两个人也几乎不过问对方的人生规划,都按部就班的进行每一步。其实博昭然也没骗康池,偶尔有时候他们俩真的会聊案子,点灯夜聊一两个钟头也是常有的事,并不是大部分时候两个人对于同一案子都会持有相同意见,总会有分歧的时候。
他们都不是会轻易退让的人,总会给自己的逻辑安上一套合理的理论框架,不过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说服自己。
他们不需要对方的退步来证实自己的观点是对的。
博昭然回寝室的时候夏橙一个人在寝室闷闷不乐的,正儿八经的惆怅摇头,她鲜少见到这样的夏橙,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
夏橙转了下椅子,撅着嘴巴贴到她身边,眼圈竟然有一点点红,手里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罗列的一大堆东西,不过因为夏橙心不在焉,那字龙飞凤舞的,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几个字。
“和周瑜闹别扭了?”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