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什么对天文这么感兴趣了?还说得这么准?”
陈泽拉着她说:“别嚷嚷了,快许愿啊!”
“哦哦,许愿。”
郑佳雯双手合十,认真地许愿,“我要暴富!”
苏寅琛虔诚地大喊:“我要暴瘦!”
李江涛和陈泽:“财神爷请爱我!”
云旎:“成为大明星,大红大紫!”
谢忱也笑着让林听许愿,他站起身看着划破黑夜的流星尾巴,笑得灿烂。
林听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他问的问题,她好像找到了最美的风景。
“谢忱,”
她喊了一句,没有拿相机,只是抬起手,左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连接,框出了一个整齐的方框。
里面是风,是星空,是回头对她笑得少年,眉眼俊朗,意气风发。
“你就是我眼里最坦荡无畏的风景。”
林听的声音减弱,渐渐淹没在喧闹与激动的声音里,可她清晰地看到谢忱笑了。
谢忱逆着广阔无垠的星空,与她相望,许下无声的心愿。
林三三,我要你万事皆顺意,坦荡且无畏。
林听闭目许愿,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幸福。
那夜流星划过天籁,彻夜璀璨,少年人怀揣热望,心底坦荡,迎接他们新的人生。
第48章
再后来, 白港市的雨季过了,高考生为期三个月的假期也正式到了末尾,大家收拾行囊, 各奔东西, 回归了各自的路。
而江月一中也传疯了一件事,年级好学生张温言高考失利, 但人品极其差,他出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一中的群聊,而他的女朋友李玥自杀这件事也让他受了牵连。
李泉在最后关头硬是说害死她女儿的还有她男朋友。
最后张温言也进了一趟警察局, 只不过无罪释放了。
但他的出轨照片, 还有开房证明以及进出警察局的照片, 依旧是暑期最后传的不可开交的瓜。
原来的同学不禁感慨, 那句话说得很对,很多时候,我们的确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听并不关心他, 后来从郑佳雯她们那里得知, 谢忱去了美国旧金山。
弯月镇的土地已经卖给了一个西瓜承包商,但她也在慢慢习惯没有谢忱的时间,好像和以前没很么差别, 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开学季即将到临, 临走前,林听去看望了李叶。
听护工说,现在的她疯疯癫癫的, 偶尔清醒的时候就在嚎啕大哭,谁也劝不动。
但好在她没有闹过自杀, 很是惜命。
何春霞也听说了这件事,她沉默许久, 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报应”。
李叶嫌贫爱贵攀上豪门这根枝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比她心更绝。
但何春霞还是哽咽了,为李玥,何春霞同志说,她本来可以成一个很好的孩子的。
在她的印象里,李玥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文艺好,也会讨长辈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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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也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其实,李叶小的时候和何春霞关系很好。
何春霞现在还记得,上小学那会儿,有同学笑她们两个没有爸爸,还笑话她们压根不是亲姐妹,其中一个就是私生子,总之是一堆很难听的话。
李叶的脾气狠又倔,抬手上去就是一顿打,虽然最后挂了彩,还是何春霞抹的药。
那天下午放了学,两个人就这样跑出去,拿着自己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堆好吃的还有汽水,然后在河边散心,熬了大半夜,急的何书意老太太差点哭出来。
何春霞记得,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下定过决心想要把这个妹妹当做亲妹妹的。
即便她可能真的是谣言中的私生子,可何春霞觉得,那是上一辈的事,同她们无关。
初中的时候,李叶就已经渐渐长开了,她长得漂亮,五官精致,天生就有一种媚人感,一双狐狸眼看谁都有一种放电的感觉。
镇内镇外不学无术的男生也经常会来找她,也愿意为她花钱,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亲密。
一时间谣言四起,何春霞本来不在意。
直到某天,何春霞亲眼看见还是初中生的李叶和某个男生纠缠在一起,还拿了那个男生给她的钱。
何春霞怒火中烧,瞒着何书意老太太骂了李叶一通,李叶也傲,气得把买来送她的礼物重重摔在地上。
两人之间陷入了冷战,但何春霞始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何书意老太太。
她觉得李叶会改的,她的这个妹妹只是暂时误入歧途而已。
但事实恰恰相反,高中的时候,李叶辍学了,整天混迹于灯红酒绿的场所,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做服务员。
她长得好,嘴又会说,得到不少有钱人的青睐,但李叶只当是在玩。
后来何春霞结婚不久,李叶也就匆匆找了个有钱人嫁了,只不过再也没有回去弯月镇。
每逢提起来以前的生活,李叶总是避开话题,眼里都是对穷酸生活的厌恶,就连何书意老太太病逝那天,她也没有回去。
而那时候,李叶正沉醉于纸醉金迷中。
何书意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看着何春霞愤怒失望的眼神,便已全然明白。
只是最后,那张泛紫的嘴唇,依旧念着她们母女的名字。
老太太走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可她记挂的两个人没有回来。
那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横在两辈人之间。
没有知道为什么李叶如此绝情,也不知道老人去世这种大事,她为什么不回来。
但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人们只说,她不是个好人,也会用这件事教育自家小孩儿,日后不能成为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通电话的时候,何春霞在那边沉默了许久。
电话的最后,她说了两句话,一是让林听替她去看看李叶。
二是,“我心存侥幸,那天没有对你大吼大叫。”
*
假期的最后,林听挑了个日子,买了些牛奶和水果,又捧了一束鲜花,去了郊区。
她到达精神病院的时候,正值艳阳天,中午太阳很暖,和李玥跳海自杀是一样的天气。
负责的护工说,中午的时候,她通常会清醒一会儿,然后哭一阵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时候会想起来那天的场景吧。
林听做好登记检查,然后跟着负责的护工进去,找到地方时,李叶正在坐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双腿,看着一张照片发呆愣神。
不过几日不见,她却好像老了许多,或者说由于不怎么护肤打扮,又受了刺激,状态很差。
头发枯黄,毛躁地披在肩上,眼角红肿,呆滞无光,皱纹再也压不住,一条又一条显现,仿佛是岁月按欠条来收回曾经的债。
林听乍一看还没有认出来,走近之后仔细辨认才有了熟悉感,林听只觉得恍惚。
曾经见到的李叶,下巴永远抬着,眼尾永远上挑,看人时只是若有若无的轻蔑。
她看不太清李叶手中的那张照片,但下意识觉得是李玥。
“李叶阿姨,我来看你了,还记得我吗?我是林听。”
她把东西放好,问,“你过的怎么样?”
李玥过世,李泉入狱,身败名裂,唯独她可以疯疯癫癫,忘得干净,一了百了。
因着李玥的死,林听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还是尽量把语气放平缓,“吃水果吗?我买了橘子。”
说着,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但李叶没有接,目光依然在那张照片上。
凑近了些之后,林听看清了,那不是李玥,是一个她不太熟悉的年轻女人。
面相柔和温婉,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香气,但背景却是在山清水秀之间。
照片看起来有种年代感,大抵是是画质的问题,应该是几十年前拍的。
李叶突然毫无征兆地喊了一句:“妈,妈——”
林听一怔,待在原地不动弹,照片上的人是她外婆,何书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
她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何书意老太太那么年轻,李叶那个年纪在那个年代如何拍的照?
但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有的只是痛哭流涕。
“妈,我想你了,妈,我害怕了,妈——”李叶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喊妈,她那样尖细的嗓音,竟也能喊得这样催泪。
都说,人在最脆弱低迷的时候喊得就是妈妈,尤其是爱你的妈妈。
可林听没这样喊过,李玥和谢忱大抵是也没有,她们对妈妈的概念太模糊了。
“妈,我找不到小玥了,她走丢了,妈,我找不到小玥了,她不要我了。”
“妈,我也找不到你了,你也不要我了………”
女人如同决堤的大坝,又像是暴风雨时震怒的雷公电母,嚎得撕心裂肺,喊得无理取闹,莫名令人心酸。
李玥从来没有看不起李叶,她也没有怪李叶的轻浮浪荡史。
只是埋怨过父母两人,一个眼里只有女人,一个眼里只有钱,都从来没有过她。
她们都是没有伞的孩子,一个选择奋力奔跑,一个却选择用鲜血染红雨水。
林听离开的时候,乌云遮住了天空,灰蒙蒙一片。
*
开学前两天,白港市经过一场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