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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蒋莞能感觉到贺闻朝对谢为还是有些隐晦的阴阳怪气,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我们住上下楼的,都是邻居。”
“哦。”谢为应了声,心想那应该是近水楼台?蒋莞和这位先生是通过邻居关系认识的?
可她在回京北之前就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一个么?时间线有点对不上啊。
不过这男人虽然气质冷冽,对他的态度好似也有点莫名的敌意,但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和蒋莞还是很般配的。
谢为正想着,就又听蒋莞说:“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贺闻朝,是我非常认真在交往的男朋友。”
贺闻朝?
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下,随后混沌的思维中像是被雷劈开一道缝隙,恍惚中照映出来一段久远的记忆。
谢为瞳孔微闪,面色却没变,短暂失神后对着两人笑了笑。
“挺好的,咱们先去给爷爷扫墓。”他说:“等完事儿后一起吃顿饭。”
“好啊。”蒋莞笑着,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不过眼下三个人,也只有她是全无防备,真正开心的。
“小五,你把花给我拿着。”谢为拿过她手中的话,掏出钱包递过去:“再去买一束。”
“啊?干嘛要再买一束啊?”蒋莞不解:“一束花就够了。”
扫墓送花就是个礼仪,没必要真的一人送一束的。
“我第一次给爷爷扫墓,这是礼节。”谢为淡淡道:“我不知道爷爷的喜好,你去买。”
他这么说,蒋莞也只能去了。
只剩下两个男人时,氛围立刻变得沉默,几乎诡异一样的静寂。
“你特意支开蒋莞。”贺闻朝率先开口,黑眸里有丝玩味:“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谢为脑中不断想着‘闻朝’这个名字,长眉蹙起。
“贺先生。”他言辞很客气,眼眸却锐利:“白若眉是你什么人?”
谢为突兀的提起和眼下情景毫不相干的一个名字,实际上是很希望在贺闻朝眼睛里看到‘惊愕’或者‘茫然’这些情绪的。
因为这起码代表他觉得莫名其妙,一无所知。
但很可惜,贺闻朝并没有对谢为提起白若眉的这件事有半分意外。
相反他好像都知道他会提起,十分坦然地说:“是我母亲。”
甚至,贺闻朝对于谢为是怎么知道白若眉这个人都没有任何的惊讶。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什么都知道……
谢为长眉越蹙越紧,蓦然间脑子有些乱。
原因无他,只因为白若眉是他九年前的辩护律师。
在谢为的记忆里,当年的律师小姐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女人,就是因为她不计回报的帮忙,他的刑期才比原定审判少了两年。
出狱后,谢为还去过白若眉之前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想要感谢,却得知她早就辞职了,因此想要回报也没了头绪。
可他和白若眉相处过几个月,期间曾经听她接过无处次电话。
有那么几次她难得温和,叫的都是‘闻朝’这个名字。
谢为记性好,无意间就记住了。
因为白若眉和‘闻朝’通电话时神态不一样,有时很亲切有时掌控欲又很强,所以他也能猜出来他们之间大概率是母子关系。
可谢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见到白若眉电话里的‘闻朝’。
更想不到,贺闻朝和蒋莞是情侣关系。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高中时么?当时是蒋莞帮他请的律师,她和贺闻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自己混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第60章 雾见天
-爱任何事物的方法, 就是意识到你可能会失去它。
蒋隼和妻子的墓碑是连着的,都在青山墓园价格最高昂的那片区域。
说起来滑稽,人活着的时候尚且要分三六九等, 死后也无法免俗。
就连安葬灵魂的墓园,也分狭隘拥挤的‘格子间’和‘vip区域’。
蒋老爷子人在太平间的时候,是蒋莞一个人孤独的给他办理后事。
直至四天后, 蒋珲和宁兰才赶到医院——他们一个没日没夜刚办完一个大案子, 一个出差刚刚回来。
总之大家都很忙, 各自都有合理的, 不过来的理由。
见到守在医院的女孩儿, 夫妻俩难得有一丝心虚,想要解释:“莞莞, 我们……”
蒋莞却不想听:“爸,妈,我们让爷爷入土为安吧。”
已经对他们失望过太多次了,总不差这一次。
对于蒋莞而言, 让蒋隼入土为安, 和奶奶葬在一起是最重要的事。
只是青山墓园的vip区域是需要很多钱的,她一个还在伸手党阶段的学生, 没有那么多钱。
其实她从来不差钱,只是在某些阶段, 总需要父母在金钱上的支援, 这种滋味真的非常非常不好……
被桎梏的浑身难受。
站在墓前,几人看着蒋隼和妻子成玉墓碑照片上年轻的样子,安静的鞠了三个躬。
生同衾, 死同穴,真的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谢为把蒋莞给他买的这束兰花放在墓前, 单膝跪下用手帕擦了擦玻璃相框的照片,和地底下的两位老人说了会儿话。
蒋莞拉着贺闻朝后退两步在旁边等,不去窃听谢为会说什么。
直到他站了起来,她才牵着贺闻朝走过去。
“你见过我爷爷,他旁边的是我奶奶。”过去这么多年,蒋莞已经从伤感中走了出来,每次来到这里,更多的都是深深的怀念。
她弯了弯眼睛,和贺闻朝说了些童年趣事:“我小时候可皮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每次爷爷气的要揍我,都是奶奶护着我。”
贺闻朝安静的听着,黑眸看着照片里的两位老人,很郑重的又鞠了一个躬。
他轻声说:“爷爷,奶奶,我会对蒋莞很好的。”
男人向来是不善言辞的类型——让他损人或许能‘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说好听话,非常难。
正因如此,贺闻朝也从来不会油嘴滑舌。
他既然在墓碑前说出这简短的一句,实际上就已经是斩钉截铁的承诺了。
说了会对她好,就一定会对她好。
蒋莞看着贺闻朝清俊认真的侧脸,晶亮的瞳孔微微恍惚,柔软下来。
“爷爷奶奶一定会知道……”她笑着说:“我找了个多么靠谱的男朋友。”
这样他们也就能放心了。
-
扫完墓回去的路上,贺闻朝手机响个不停。
蒋莞扫了一眼,是‘叶数’的备注,而他不闻不问,直接把手机静音扣上。
“这样好吗?”她忍不住提醒:“还是接一下吧,万一他有急事呢?”
贺闻朝淡淡道:“你接了他就肯定会有事。”
……
“我知道你是推了很多工作才陪我来的。”蒋莞声音轻柔的劝说:“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去忙的。”
贺闻朝看了眼手表:“吃完午饭。”
嗯?他们开车过来之间刚吃完早饭啊,今天吃的比较晚。
蒋莞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贺闻朝的意思——刚刚谢为说了,要请他们吃饭……
这人到底还是个喜欢吃醋的小气鬼。
她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握住他的没握着方向盘的另一只手,缓缓揉捏。
跟着谢为的车,他们到了市区内一家中餐厅。
已经过了午高峰的阶段人就不是非常多,他是挑着蒋莞喜欢的餐厅选的,进了包厢就把菜单塞给她,让她点菜。
蒋莞很是克制的点了一桌子清汤寡水。
“转性了?”包厢里不能抽烟,谢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长眉微挑:“怎么不点辣的了?”
蒋莞瞄了一眼正在用热水烫餐具的贺闻朝,声音有些委屈:“他不让点辣的。”
“……”贺闻朝有些尴尬,见谢为诧异的看过来,只能说:“可以点。”
然后又补充:“但你不能吃。”
桌上三个人呢,如果谢为也喜欢吃辣的,他没有拦着别人吃的理由。
谢为看到蒋莞这小媳妇样,也大概率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毕竟这家伙年前才把自己折腾到医院里,现在被人管着也挺好。
他也顺着说:“那算了,都吃些清淡的吧。”
“哥。”蒋莞用筷子垫着玻璃盘,懒洋洋道:“你也帮他说话。”
她胃哪有那么脆弱?一个个的都夸张。
最近这段时间和贺闻朝住在一起,她连点个外卖偷吃的自由都没有,嘴巴都快淡出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