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会正打着雷下大雨。
宋涛有他家的密码,平时多少也会跟宋悦词一样即使知道密码也依旧按门铃走个流程,但今天不一样,他怎么看都觉得十万火急!
等宋涛迅速按完密码推门进去时凌越整个人仰头靠在沙发上,黑色背心黑色工装裤, 眸子一动不动, 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入定。
“你怎么了?”宋涛紧张, “你别告诉我, 你跟仙女最终还是决定决裂了?!”
凌越依旧没动,过了好一会他才开了口, “我好像,真的触碰到宋悦词了。”
宋涛拍了拍胸口,“还好, 吓死我了真是。不是你脑袋出问题了?什么真的触碰, 你们俩到现在还没肢体接触才不对劲我谢谢你啊!”
凌越抬手挡住眼睛,莫名其妙又笑起来。
宋涛真的看不懂,“爱情真的使人不正常。”宋二少熟门熟路往客房走,“我不管你, 我要睡了。”
第二天中午, 凌越训练回来,就看见宋涛从宋悦词家探出头, “凌越你回来了啊!快来吃饭!美惠姨太会做饭了我跟你讲!”
凌越没忍住笑了一下。宋悦词的世界,好像真的对他,以及与他相关的人和事开放了通行。
有了宋涛,饭桌上热闹太多。他正在讲自己前天的悲惨经历,“一群正经人,压根不讲道德,说着三缺一让我救场,结果光我一人输!”
美惠姨听到了立刻说道:“那你要向我们小词讨教一下的,我们小词是真的高手。”
宋涛立刻想起宋悦词那凌厉的牌风,他试探性的、不抱希望地问道:“仙女,你愿意去替我报仇血恨吗,可以的话我立刻组局,咱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没想过宋悦词会答应,但宋悦词喝了口汤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行啊。”
宋涛瞪大了眼去看一边的凌越,“真的假的?”
凌越:“你组局,我作陪,就这么定了。”
宋涛:“财神要来敲我家门了!我立刻叫人!”他又碎碎念一句,“席止今天生理期不舒服,咱们就不带她了,让她休息。”
宋悦词看向凌越手里转圈的车钥匙,三叉戟的标志正快速划过。宋二少诚如席止所说,是挑不出错的好好情人。
凌越看她像只盯着逗猫棒的阿咪,钥匙一勾回到掌心,他冲宋悦词道:“回神。”
*
宋涛说得没错,到场的还真的都是正经人,也因为都是正经人,大家不放水也不讲人情,宋二少才输得底裤都没了。
凌越看来也熟悉,进包厢后还提了一两句某块地的项目推进。
宋涛不参与这些,只搬了椅子坐宋悦词身侧,连负责添茶点烟的女郎都被他请走,纯纯一副“你们都给我等着”的模样,“仙女!杀杀杀!”
宋悦词没有辜负他,出牌手段一阵风,跟仙女下凡开法器一般。打得有人半真半假地叫苦,转头去瞧凌越,“我说宋涛搬来什么救兵,还得你陪着来,真甘拜下风了。”
都有听说,凌越为谁出过头。那姑娘是宋唯仁的外孙女,跳舞一绝。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很出名,漂亮得连纪疏同的电影女一号都拒绝。
种种听说,也比不得亲眼所见。
凌越端着果切往宋悦词那放,“是吧。”态度亲昵,他什么时候往熟人圈子里带过女孩,谁见过他这么偏心的模样。
他看向宋悦词面前的筹码,“宋涛,我们仙女出场费很贵,待会结一下。”
宋涛:“那必须,过会请你们俩吃饭可以吧?”
散了局,宋悦词一人赢三家。宋涛指挥凌越开车去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布置成山中庭院的地方。
宋二少是这里常客。今天带来的人,更是让店长立刻亲自过来服务。
木质包间,可观庭院流水。先进来的是凌家那位,比电视屏幕广告海报里更惊人的面容,浅棕色的发与眼平衡了身上的夺目气势,木门一边有侍者恭敬扶着,但他依旧用手抵住后侧过了身,让他身后的人先进来。
饶是已经见多了贵客,也要承认这位小姐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清冷端庄,仪态极好。同凌家那位站一起,贵气不输分毫,只叫人觉得当真一对璧人。
宋悦词不习惯吃生食,架不住宋二少过于热情。
食材一一被摆上台面,每一种都闪着动人的光。东京请来的师傅身边还配专人翻译。都是各地选用的最顶级的食材,海胆、竹荚、金枪到黑鲍,确保从开胃小菜、每一贯寿司到最后的甜品收尾都挑不出一点错。
宋悦词起身去洗手间时,凌越看了眼师傅,还是说了句:“剩下的麻烦做成热食吧。”
宋悦词看起来就吃得不太好,他尊重师傅的匠人精神,但她万一吃得难受那就得不偿失,他多付了三倍的服务费以示歉意。
宋涛看着师傅倒出香米开始清洗,“可以啊师傅,要开始熬粥了是吧?!”
凌越起身,“我去接一下她。”
宋涛侧头点了烟,“真的憋死我了,仙女在我烟都不敢抽,你来一根吗?”
宋悦词漱了漱口,她的胃有几分抗议。她微微打圈安抚了一下,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不适,但精神状态很好。
她推开厚重的黑色木门,沿着长廊往回走。
“干嘛,看美女走不动道了?我劝你别多想,这一看就是自己身份贵上天,要么就是身边的人身份贵上天。”
但郝景一还是犹豫着转过了身,“你等我一下。”他追上前面的人,喊道:“宋悦词?”
宋悦词停了半步,却没转身,她正欲继续往前走,郝景一追上了她,挡住了她往前的路。
她抬了眸。
郝景一在视线相触时从脸红到了脖子,幸好这里的光线很暗。
“我,我是郝景一。”
宋悦词在脑袋里微微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是有印象。对方大概也怕她想不起来,立刻补充道:“就是高一在学生食堂……”
宋悦词点了点头,“想起来了。”她看向对方因为生长而变得高瘦的身材,跟记忆里那个人确实无法联系到一起。
郝景一:“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但是高一结束后你也没来谢师宴和班级聚会,后来文理分科,我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悦词高中时就已经很漂亮,古人诗里说的十三四岁就倾国倾城,在她身上不是假的。
其实已经想不起来那个时候的喜欢了,但猝不及防见到当年白月光一般的人,心里的触动也不可能没有。何况,她还帮了自己。
宋悦词冲他点了点头,她看起来真没回忆过去,哪怕一秒。
“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郝景一没有跟上她,“好,好的,再见。”
宋悦词对这里不熟,她方向感很不错,但这里设计得私密性太好,每条路看起来都一样。侍者也不会出现在类似于洗手间和长廊这些地方,就怕万一撞到客人的秘密。
每个包厢间都隔很远的距离,让人联想到一重又一重的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相处,也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隔绝阻断。
光线也暗,用来照明的是罩在玻璃灯里的烛火。
只是突然有打火机火光一闪,让她一下就看清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
凌越接过宋涛的那支烟后却没点。他的打火机从来就像个摆设,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这个距离,应该是有听到刚才的对话的。宋悦词走到他身边,借着走廊上的一盏孤灯看他,凌越察觉到她的视线,不躲不避,“刚才在跟谁说话?”
“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嗯。”
“那个时候喜欢你的人应该就很多了吧?”凌越问道。
“那你呢?没有人喜欢你吗?”
凌越懒洋洋地应,“没有啊,没有人喜欢我的,我很可怜的。”
宋悦词真的觉得他幼稚,“骗人。”
凌越:“现在觉得自己更可怜了,我都没见过那个时候的你。”他转头问她,“有没有听过Eason的一首歌?”
“什么?”
“时光倒流二十年。”他声音好听,轻声哼唱时很迷人,“多么妒忌你昨日同过的窗,早些看着你美丽模样……”
本来可以翻过去的过去,被他这两句唱得心都变软软。
“都说了不是告白,应该就是感谢我为他出过头吧。”宋悦词这样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的事情。
宋悦词长话短说:“我们高中,学习压力很大的,很多东西都管得非常严。人在长期的压抑生活下,其实很容易失衡。”
“他在食堂故意被人找麻烦,骂他挡路什么的,我那个时候刚好经过,所以泼他的汤,也泼到我了。”
“然后呢?”凌越问道。
宋悦词:“我泼回去了。”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凌越低声笑了,从嗓子眼里发出的一声,像羽毛擦过耳畔。
“你原来一直都这么厉害啊?”
宋悦词:“我上台念检讨的时候我妈妈还想进学校来给我录像,说我是女中豪杰,男生之间起矛盾,我夹在其中伸张正义,结果怎么可能进得来嘛。”
她提起来的时候,是笑着的。不过也就四年前,提起来却好像已经远到像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她外公还在,父母之间也没有出现问题,她没有烦恼地上学跳舞,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期待,世界里干净得没有一点阴霾。
她说到最后,可能是想外公了,也可能是想妈妈了,很轻地停顿了一秒,那一声呼吸像在逼着自己迅速整理心情。
凌越在摇晃的昏暗光线下低头看向她的眸,“宋悦词,要不要抱一抱?”他的声音靠近她的耳,这一次是肯定句,“抱一抱吧。”
宋悦词觉得他覆在自己背后的手,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他的体温总是比自己高一些,带来的安全感让她的心都变得安静。
她的手一开始垂着,被凌越领着慢慢搂住了他的腰。只是身体贴得太近,总会引起一些反应,于是她又被凌越很轻地捏了下后脖颈,他的手挑到她挂玉牌的那根绳。
明明替她每月捐功德时都无比虔诚无比用心,现在却依旧坠进了红尘欲念里。
第40章 落下的吻
美惠姨最近要出门, 要跟要好的小姐妹们出去旅游。
出发那天碰到了凌越没忍住又交代了两句,“凌越啊,要麻烦你稍带看着点我们小词, 她要是有事或者不开心了你就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给我,我这次出去玩的时间有点长,就麻烦你了啊。”
凌越点头。
美惠姨又朝家里指,“我备了好多菜的,你跟小词一块吃,把宋涛席止带来一块吃都够。”
凌越闻言笑,“好, 您放心, 路上小心。”
美惠姨出了门,宋悦词外公曾经留下的老房子要拆迁了, 这件事宋悦词就只能抽了空独自去办。
不在城中心, 是外公当时随手买的一处房子。说那里空气好绿化好,人少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