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凌越不一样。
宋悦词这次没有波澜不惊,她好看的眸带上了情绪,声线起伏也跟平时不同,“你现在跟我待在一起没关系吗?”她意有所指,“不需要陪别人吗?”
“天才网球手,跟我待在这里不怕媒体乱写啊?”
凌越听完后就笑了,他笑得好开心,眼睛弧度撩人,语气太亲昵,“宋悦词,这样就对了。”
宋悦词以为他要继续说什么,“你吃醋了?”这样的话,但他没有。
“不开心就直说,不爽就狠狠骂,没有顾忌,你带刺的话,会更漂亮。”
他早就想说,宋悦词你的锋利不应该只用在面对恶意和冒犯的时候,人都会不开心的,你不必藏着所有情绪自己消化。
凌越:“没有别人,不陪别人,如果报道乱写,我就让他们去喝西北风。”
“不过我们现在这种氛围,报道可能一般都会写什么我的恋情曝光之类的,那我会去纠正他们,还不是恋人,我尚在追求中。”
第38章 用爱缝补
宋悦词今天排练结束, 刚拆了头发出排练室就被同系的一个学妹拦住了。她们应该也是才排练结束,也试了妆,脸上画的两团红晕还没擦, 可爱得跟盛唐时期的陶俑一般。
对方手里拿着一朵向日葵,有些腼腆害羞,却很是坚定地把花递到她手里,“学姐,我特别特别喜欢看你跳舞,我,我觉得你是特别厉害的人, 希望你以后, 去更大的舞台。”
她说完就跑,整个背影都透着开心, 跑向远处等着她的同伴时又喊:“啊啊啊我跟她说上话了!我终于跟她说上话了!”
也许恶言嫉妒也从来不少, 但无论如何被议论评价,宋悦词都是天赋与努力都点满了的那类人, 是凤毛麟角,是万里挑一。
她把那支向日葵斜插进拎着的帆布包里。外面下雨了,宋悦词撑着伞出了校门, 本来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又想到什么似的,拐了个弯。
雨下得越来越大,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车因为红灯停下,而凌越看到了宋悦词。这个转角有些偏僻, 有一处小小的花坛, 夏季攀墙的藤蔓植物留下了枯萎的痕迹,但她的包里偏偏露着一支盛开的向日葵。
亮色的点缀, 很显眼。
凌越对开车的齐叔说道:“齐叔,前面找个能停车的地方。”
宋悦词正给一只生了好几只崽的母猫撑伞。她看起来想让母猫跟着她走,去可以避雨的地方。但母猫始终防备,碧绿的瞳孔看着她,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无视她。
“你第一天喂它?”凌越的声音突然出现。
宋悦词侧头看了一眼,没想过在这里也能碰到。她之前注意到了建筑外墙新换的宣传海报,却没想到变出一个真人来。
“喂了很久了,它没宝宝的时候就开始喂了。”
凌越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把手里的伞偏向宋悦词,“那你要把伞留给她吗?”
宋悦词点了点头,她踩上花坛,找到她搭的那个简易猫窝,把伞遮挡在了猫窝上方。
她动一步,凌越跟一步,伞始终撑在她的头顶。宋悦词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等她跳下花坛,凌越问道:“是要去找席止么?”
“嗯。”
宋悦词帮席止誊写最终定下的菜单,宋涛和凌越就坐隔壁包厢等着。
宋涛见凌越这段时间终于缓过来了也跟着松了口气,“我刚还在跟席止说呢,按你们俩的个性要是闹出个老死不相往来,那咱们几个还怎么凑一块玩啊?”
凌越笑,“你们一三五跟她玩,二四六跟我玩呗。”
宋涛:“别闹!不过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想过劝你的……”宋涛讲起凌越回国以前的事,“我以前虽然一直听说仙女的名字,但我没有见过真人。就看过照片,她那么好看,我第一眼感慨的却不是她的脸,是扑面而来的距离感,冷静淡漠,她看起来真的无法打动。”
“你想啊,我那么多个圈子,那么多好看的女孩,怎么提起宋悦词比当红小花还有用。跳舞的女孩子那么多,怎么就她让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啊。”
宋涛突然一拍脑袋,“等会,上次我哥给你介绍的那个大师,是不是说仙女那块玉牌得连续进一年的香火?虽然我听着挺唬人,但既然都已经送了……”
凌越轻飘飘看他一眼,“我要等你记起来,宋悦词那玉牌的功德早没了。”
凌越家从不过问他的事,总相信他的能力和判断。他从小自由惯了,又是凌家一脉相传的性子。做人做事不求别人不拜神佛,偏他有了软肋不得不拜。
之前半个月,他嘴上说着让宋涛别再提宋悦词。某天一觉睡醒,根本不用看手机上的事件提醒,更不用谁提醒,就想起今天是要去给宋悦词那块玉牌再进香的日子。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七点不到。他起床洗漱,冷水扑了脸,下楼时碰到傅姨被问怎么起得这样早。
他也没瞒着:“去拜菩萨。”他语气听起来不好,于是傅姨说道:“阿越啊,拜菩萨不能这么凶的哦,菩萨要生气的。”
他只得乖乖应了声,拜菩萨时比谁都虔诚。十安寺香火旺,他沾了一身香火味回来。他给宋悦词捐的功德,就算没下文,也照捐不误。
*
第二天凌越是被宋涛的电话吵醒的,他上午的训练结束到家没多久宋二少的电话就杀了过来,“凌越凌越!我妈我妈!”
电话那头都不用再说什么,凌越就应了一声,“你来。”
所以等门铃响起,凌越下意识就认为是宋涛,放下手里的膏药贴扔沙发上后径直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宋悦词。黑色长直发垂在肩膀,白色毛衣裙,一双眸看向他时有一瞬间慌乱。
凌越没穿上衣,他被夸赞过太多次的身材带来的冲击感确实不小。凌越立刻背过身,“抱歉,我以为是宋涛。”
宋悦词低头换了拖鞋,“美惠姨炖了汤。”
“突然发现你很久没来按我家门铃了。”凌越一边往里走,一边从沙发上捞衣服套。
背面比起正面也丝毫没有削弱力量感和线条感,虽然没有那么分明的腹肌和胸肌,但更显宽肩窄腰,背肌也一样漂亮,就像一只要展翅的鹰。
宋悦词噎他,“拖着行李箱走的又不是我。”
凌越抬了抬下巴,“早拿回来了,连夜让人送回来的。”
“你刚刚在干什么?”
凌越:“很明显,在贴膏药。”
宋悦词:“还是肩膀吗?”
“腰……但不是腰伤,只是扭到,腰没问题。”
“贴好了?”宋悦词问道。
“还没有。”凌越转身看她,“宋悦词,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可以帮我贴?”
宋悦词向他伸出手,“给我吧。”
“确定?”话是这么问,但已经把膏药贴放到了宋悦词手里,“我给你指地方。”
衣摆被他叼进在嘴里,露出劲瘦的一截腰,凌越反手指向一个地方。
宋悦词坐着,凌越为了方便她动作站着。她的指尖有些凉,跟温热的呼吸形成对比。
“这里?”
“嗯。”
一帖膏药从被撕开到按牢,不过短短几十秒。宋悦词的掌心最后拍了拍,膏药贴并不能完全覆盖她的手,一部分触到凌越的皮肤,滑腻的指尖,陌生却勾人的触感,以至于凌越微微向前挺了一下腰。
他咬着衣摆回头看了一眼宋悦词。她垂着眸,眼睫很长,像在做最后确认。
宋悦词收回手,“好了。”
凌越松了嘴,衣摆回归原位。
他的家宋悦词进过几次,甚至去过他的卧室,但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
在她之前的世界里,她不觉得她跟凌越会有多亲密的发展。即使她的在意也是真的,但那些心思是可以按下的,就像是凌越房间的那盏夜灯。它只能照得见一块地方,只能照那么远。所以可以藏住很多东西,那样会让她觉得安全。
可是现在不一样。凌越的家极简,采光极好,窗帘全都拉开着,整个房子里都明亮又通透。
所以只微微转了下头,她就看到了冰箱前那块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白色地毯。怎么会有人在冰箱前放一块这么大的地毯?
“凌越你冰箱前面为什么要垫地毯啊?”
“怕你又要来给我送东西啊。你上次蹲下来,我就怕你万一重心不稳摔倒,磕到膝盖怎么办?”他说得很自然,像是一件小得根本不配被特地提起的事。
“你跳舞本来就一直受伤了。”
宋悦词这一刻,想到了还没有搬到私房弄堂里的家的时候,还在那栋双层小洋楼的时候。
她母亲称得上是远嫁,从北方搬到了南方。适应了特别多的东西,天气、环境、口味……
她想到了母亲的画架,宋清许用了很久很久的画架,从十几岁就开始陪着她,从北方到南方,画树画人画一切。在某个冬天早晨,被她的父亲踢倒了。
但那个画架,并没有被扶起,它甚至没能再待在原位。它被父亲拎起,打开家门狠狠丢了出去。随后是母亲从楼上跑下来的匆忙脚步声,她冲出门,看到了陪伴自己许多年的“老朋友”的残肢。
它再也无法复原。
而父亲只是说:“不要留这么碍事的东西在家里。”
可即使这样,那个提醒她“不要被骗”的妈妈是怎么跟她说的呢,她说因为爱而产生的伤口,也需要用爱缝补。
日复一日的溃烂伤口,也许可以自我修复,可以用坚定、清醒、不为所动这些预防再次裂开,但它们好像始终存在。
是没办法抚平的痕迹,是猝不及防陷入回忆时依旧会发痒的伤口。
宋悦词过去坐在那块地毯上。
即使恐惧到无法站立的时候也没有眼泪的,即使流眼泪也安静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并且很快就能结束的宋悦词突然开始毫无征兆地痛哭。
凌越很紧张地扑到她面前,他跪在地板上,腰弯下,肩膀压低,眸光只盯着她看。骄傲张扬到需要太多人去仰望的人,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低下头。
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从不会有“我都为你做这些了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凌越从不会这样。谁都可以这样做,这样的行为并不难,甚至是不需要成本的。
可很多人在感情里仿佛一定要用“你看我都可以做什么”“我都已经为你做了什么什么了”来当作筹码压迫。
凌越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担心。
他任她哭,捧着纸巾乖乖待在一边。宋悦词那些在太多时候选择压抑调成静音的情绪,突然松动,突然破土,在她死寂一片的世界里,迸发出难以控制的回响。
这晚打了春雷。
宋悦词却没有被惊醒,像是她世界里的风雨,难得无声。
第39章 红尘欲念
宋二少昨天本来已经到云安墅门口了, 结果凌越临时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言简意赅:先别过来。
放他那些不着调的朋友身上,大概就是“箭在弦上, 必须得发”。
但凌越不一样,这一看就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所以等凌越再联系他时,宋涛立刻马不停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