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倒是一点不为难,只是他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套,直接从沙发上抓了件藏青色的长款大衣,“走吧,我陪你去,就是我没准备礼物。”
宋涛一听也不纠结了,美女如云无所谓,凌越照样洁身自好,虽然他跟宋悦词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夸张到拒绝所有有宋悦词不熟悉的人在场的局,即使他偶尔去了,也会报备频繁到让人怀疑是被下了蛊的程度。
宋悦词和凌越在一起的时候,凌越连手机都给她录入了指纹,所以她想看的话,什么都可以看,但凌越对她从来就没有秘密。
他的爱一向无暇,完全坦诚。甚至有那么几次,凌越拿着手机往宋悦词手里放,要她替他往群里发平安到家的消息。
凌越是私人领地意识感很重的人,但是他就是愿意把“宋悦词”变成烙印刻在他身上。
路上宋二少还是特地提了一句:“之前喜欢你的女孩都在,乔家那个小儿子我估计也在。”
凌越笑,“那怎么了?”
宋涛:“也是,谁能把你怎么着啊。”
到了地方宋涛去给寿星送礼物,凌越独自去了人少的二楼。宋二少这头送完礼,就听见了一个虽然已经又很久没听到,但只要听过就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宋涛僵在了原地,啊不是,千万别告诉他是乔熠把宋悦词带来的啊!他今天为什么要多嘴要凌越陪他来啊!
等他回了二楼,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凌越,“那什么,你有看到什么熟人吗?”
凌越语气平平,“你指那个乔熠?还是跟他一块进来的……那位?”
宋涛转过了脸,决定不再触他逆鳞。
宋悦词并没有看到宋涛,她并不想跟人交流,所以只想尽快找个人少的地方待着。
只是她安静待在角落,也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对方看着她,“你是宋悦词?跳舞很厉害的宋悦词?”
“一会有舞蹈演出,你要不也去助个兴,让我们看看专业的和业余的有什么区别?”
凌越就靠在雕花栏杆旁,居高临下看着。下面那么多人,他就只盯一个角落。离得远,他根本听不清宋悦词面前那个男的在说什么,但他看到宋悦词极轻地拧了一下眉。
那是她受到冒犯时不悦的很细小的微表情。
凌越从没怀疑过宋悦词的反击能力,从不担心她面对这类货色会隐藏克制自己的冷漠和攻击力。没什么好担心的,再不济,那个乔熠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凭什么宋悦词要换人给她撑腰,他这个前男友只是分了又不是死了。
凌越下楼时宋涛问他去做什么,他直接说道:“去看看谁那么不开眼,敢为难我前女友。”
他一下楼就有很多人目光投向他,凌越根本不管那么多。
“你都跟凌越分手了,跟我怎么样?”黄衡问道:“或者你喜欢乔熠的话,也可以先跟他。”
凌越这种人,一向谁都不会放眼里。所以就这么一个前女友,谁也不觉得凌越会多上心。
但他这个前女友,确实漂亮得太不像话,这么一张脸,这么一副身姿,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夸张的一句话,用在她身上却好得很。
黄衡面前的宋悦词没说话,身后倒是传来一句。
“不怎么样。”
黄衡转身去看,脸色刷地惨白。与此同时,托着自助餐盘的乔熠也回来了,他一时没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凌越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只是擅长给人留点脸面,但他的手段,从来不温和,他懒于摆杀鸡儆猴的把式,一向要杀就一起杀。
“保护不好人,就别把人扯进你的局里。”他直接冲乔熠说道。
宋悦词看向乔熠,“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给朋友过生日。”她转身就走,乔熠立刻追了上去,他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了是自己的朋友冒犯了宋悦词。
“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乔熠一路跟着都在重复这句话。
宋悦词打断了乔熠的道歉,她淡淡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乔熠:“那我送你回去吧,好吗?”
宋悦词没有在看他,她仰头看了眼天空,发现开始窸窸窣窣地落下雪来,今年的初雪。她开口说道:“乔熠,你的人情,就算我今天还清了好吗?”
虽然她的那块玉最后是凌越送回来的,但最初确实是乔熠为她提供了帮助,她从不否认任何人为她的付出。所以这份人情,她一直想找机会还。
但乔熠总是说自己什么也不缺,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的帮助。来看自己演出时,也很听话的不再送花,不刻意留下来等她。
他完全尊重宋悦词提到的一切,也努力不打扰她任何。只是在朋友们一而再再而三提到“你带她一起来玩嘛”时不坚定了这一次。
宋悦词一向是拒绝别人邀约的,特别是有太多陌生人的需要打交道的场合。但因为乔熠开了口,说自己真的很想带她去朋友的生日,宋悦词最后还是同意了。
乔熠本来端着笑的一张脸愣住了,错愕的神情过于明显。他被家里宠着,身边朋友很多,有自己喜欢的并且已经做出成绩的事,是一贯温柔不带刺的性子。
“为什么?”乔熠从没有跟宋悦词大声说过话的,但现在他往前一步靠近了她,“所以你今天答应过来,并不是因为我的邀请,而是在还我的人情?!”
宋悦词有一双太干净的眼,她不会说谎。
“在法国的时候,我真的很感谢你,也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托人找关系补好我的玉。”
“但是,其实你不必来看我的演出,也不必为我放弃跟朋友们见面的机会,不用为我跟谁起矛盾,甚至闹到决裂,你有你的生活和人际关系,我不希望我影响到你任何。”
乔熠撇开眼,他没办法再跟她对视。
宋悦词最后说了一句“谢谢,再见。”她的背影一如既往美丽,雪下大了,路灯光好像都变成了镌刻的夕阳。
乔熠喃喃自语道:“可是我到底帮到你什么了,你那么重视的玉,也不是我帮你补好的。”
他有些失态,转身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凌越时,又突然竖起了满身的防备。
凌越穿着高定大衣,有侍者在身后替他恭敬撑着伞。他叼着烟,猩红的烟头随着他的呼吸,明明暗暗。
大概是看出他的状态,为了在人前给他留面子,凌越接过了伞,直接让侍者离开了。
凌越:“我可能跟姓黄的犯冲,所以你那位朋友我收拾一下你没意见吧?”他好像是在询问,其实语气里全是压人的不满,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这么做了”。
乔熠对他一向是有些畏惧的,过于出众的同辈,所以他对凌越的态度一直也是尊重的,按年龄按背景按长辈和家族之间的关系,他都该叫“凌越哥”,他也从来都是愿意叫的。
但现在他开口喊的是:“凌越。”
“你和宋悦词,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越表情不变,抬眉看他一眼,“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她。她说我跟她是什么关系,那我跟她就是什么关系。”
凌越视线挪向宋悦词刚刚站的地方,“但如果你谁说都不信,或者真的想要我亲口告诉你。”
“是我放不下的前女友。”
第61章 打败我
凌越对乔熠是这么说的。
但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 他冲寿星表示歉意后撂了话,“就算现在分开了,但好歹过去也是真的喜欢有感情的, 当着我面为难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凌越从没有公开过什么别的女朋友,他也一直将宋悦词保护得很好,他们凌家人一贯都是情种。曾经花费的感情和心血,被人这么当面践踏,没几个人能忍得了,更不用说他是凌越。
他那么尊重和爱护过的女朋友, 即使分开了, 也不可能随意让人冒犯。
宋涛总觉得经此一事,凌越和宋悦词之间一定会有所不同, 至少不该继续保持这么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结果当事人们还真一点没改变,宋二少都急得要死了, 凌越还在那摆真就是随手帮忙的态度唬人。
直到雷雨频繁的天气来临,宋涛这天给凌越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凌越从不是跟人约好了临时放人鸽子的类型, 就在宋涛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时, 电话被接通了。
宋二少一句“喂”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句明显带着未清醒还哑着的朦胧女声一惊,“哪位?”
宋涛缓过神后认出来了,他狠狠“卧槽”了一声, “仙女?!”
*
凌越特训回国因为时差的原因睡得很熟, 昨晚接电话时还带着起床气。那头的私人医院医生带着格外恭敬的调,“凌先生, 打扰您了。”
凌越跟宋悦词分手的消息没人不知道,更不用说他们这些贴身医护。但那位宋小姐的病历文件夹依旧跟凌越的各项身体记录挨在一起,她的所有痕迹非但没有被抹去,反而一如既往被允许放在足够重要的位置。
这位医生跟了凌越很久,从他15岁开始就作为他专属医疗团队的一员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对不对,但短暂犹豫后还是选择打了。
“我妻子刚才在医院碰到了宋小姐,她似乎是受伤了。”他的妻子在三甲公立医院,今天刚好值夜班。
凌越缓了两秒还没彻底清醒已经起来套衣服,“她是刚进去吗?情况严重吗?”
“是的,现在应该正在检查,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她一个人吗?有人陪同吗?”
“是的,宋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嗯,我过来大概二十分钟。”凌越挂电话前又补了一句:“她如果不需要太多帮助的话,就不要提供,不要让她……看出来被特别对待了。”
“好的,您放心。”
*
宋悦词的腿伤算是旧伤复发,本来想熬到这个剧目结束,结果重心不稳摔倒时直接碰到了路边被砸碎的酒瓶,玻璃直接扎在了脚踝的位置。
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她也压根就没想过要找人来帮她。今天排练结束已经很晚,宋悦词自己站起来坐到路边花坛上后先给美惠姨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等自己先去睡,然后才打车去了医院。
等她处理好伤口,听了医生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后已经快凌晨,她拒绝了医护人员用轮椅推她出去的提议。
伤口不深,已经稳妥包扎好了,片子拍下来也没大问题,她来这一趟,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腿会支持不了接下来的演出。
外面大雨滂沱,闷雷一声接一声。
她维持着一瘸一拐的姿势走到廊下准备打车回家,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只飞不起来的白色蝴蝶。
但她看到了凌越。他斜靠在那里,似乎在等人。冰冷雨夜里,有一双烫人的眸。
凌越什么也没说,手里的伞却像当初那样全部倾向她。
宋悦词怔在原地,最终还是凌越打破了沉默,他说:“一起走吗?”
宋悦词认真打量他,依旧是一眼惊艳的脸,在冷色调的医院背景下有着暖色调的眼和发。
凌越虽然是一个不太在意外在形象但衣着打扮从来都简洁得体的人,什么场合对应什么着装,他一向很到位。
但他现在显然穿得有些混搭,圆领薄针织里面看起来是一件睡衣,甚至还翘了一边的领子,下身穿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裤,他可能真是走得急,鞋带都松了一边。
宋悦词垂下眸,她眼眶迅速发涩。摆着冷漠不熟的态度,仿佛打定主意再也不会管她了的凌越,却依旧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凌越低头看一眼她包着纱布的伤口,把伞递给宋悦词后,直接转过了身,他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
他等了几秒,背上也没有重量靠上来。凌越觉得自己确实表达得太明显了,关心则乱,他总是乱得一塌糊涂。
“你不想的话……”他话没说完,宋悦词已经揽住了他的脖颈,“走吧。”
他背她从来走得很稳,雨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
宋悦词太久没有坐过凌越的车了,他车上的挂坠是一个简单的五彩绳编成的小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