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亲,明明是那么硬朗结实的一个人,嘴唇怎么能这么软,是带着融融体温的触感。
每个地方都在严丝合缝地贴合,唇上细细慢慢地舔.舐着,中途还要分心:“是第一次接吻吗,嘴巴别闭这么紧。”
陈森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懵了,晃神之际,郑嘉西的舌尖趁机闯了进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亲得很专心,手指游移向上插进他的发间,偶尔溢出一点满足声音,和唇齿间清晰的水渍声混合在一起,搅得满室温度攀升,暧昧蔓延。
酒店房门的隔音不好,过道上有人走动,也就是这细微的动静把陈森一息尚存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他扣住她的腰,硬是在两人中间隔出一点距离,虽然和姿势相比,这点距离微不足道。
“你干嘛?”
郑嘉西对这个戛然而止的吻很不满意,眼底的迷茫像挂了蜜一样浓稠,她还想扑上去,却被陈森用力摁住。
他的声音也被浸染了,透着嘶哑:“你现在不清醒。”
“无所谓。”
亲都亲了,谁还在乎这些。
郑嘉西盯着男人,被蛊惑一般地先亲了一下他眼尾的小痣,然后继续封住他的唇,但这回没那么激烈,是轻柔的摩挲。
“是担心没有套吗,房间抽屉里就有的……”
她简直太大胆了,陈森也被刺激得有些晕眩,抵死缠绵间他含糊道:“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郑嘉西哼出一声笑,“你情我愿的事情,警察来了也不能怎么样。”
画风不对。
陈森终究不是圣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她搞昏了头。
“又怎么了?”
这是他第二次推开她了,郑嘉西有些不耐烦起来。
陈森眼眸里的迷雾在慢慢退散,表情暗了下来:“什么意思?”
郑嘉西觉得头疼,钓个男人怎么能这么麻烦,好不容易上钩,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他居然开始纠结程序?
“别管这么多……”
可是这回不奏效了,陈森掐着她的腰直接把人拎到了沙发上,然后干脆起身。
真是狠人,胀成这样都能喊停。
他盯着她,眼里还有未熄的火花:“早点睡,明天等你清醒了再说。”
郑嘉西觉得不可理喻,这要让她怎么睡得着?
她望着那个头也不回就离开的男人,只觉得脑袋里的神经像一团乱糟糟的麻线,扯得她连头皮都开始发疼。
这一夜终究是在混沌中熬过去了。
打乱生物钟带来的报应,到了第二天郑嘉西依然萎靡不振,回忆起昨晚,于她来说不过是一次糟糕的撩汉经历,没什么好回味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会者定离,一期一祈,她以为这是她和陈森在这一生中仅有的缘分。
她连留下的名字都是假的,只要离开了青海,他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反正不会再见,所以当天订机票走人的时候,郑嘉西根本就没想过要通知他。
她的放逐之旅没有计划,来郜云也是临时起意,更没期待过什么,谁知命运戏人,到嘴的鸭子明明已经飞了,居然还能被她撞见。
郑嘉西自省,她还是太大意,老套的故技重施对陈森并没有效果,反而救火投薪,让两人之间更没了可能。
如今把话说开也好,免得她肖想,也免得他误会。
唯一损失的是面子,在陈森那里,她怕是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感情骗子。
第27章
郑嘉西想请客吃饭,但陈森并没有领情,沉默着把她原路送回了古樟街。
两人之间算不上有多尴尬,只是车停下之后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这男人就直接踩着油门消失了。
因为这场闹剧,临江仙一楼的酒吧今晚不营业,除了那面醒目的粉蓝色灯牌没有打开之外,其他也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分别。
起冲突的这群人里阿豪受的皮外伤最严重,骆芳陪着他去医院处理伤口,邵菁菁则留在了店里,郑嘉西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向那几位受惊的住客赔礼道歉。
外廊的照明灯坏了一盏,郑嘉西点完烟,指间亮起的星火看起来更加清晰了。
“别抽了,喝点这个吧。”
邵菁菁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只见她手里正端着一杯温热的雪梨糖水,应该是现煮的,上面还飘着几颗红艳枸杞。
郑嘉西接过来,灭掉手里的烟说了句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邵菁菁站到她身侧。
郑嘉西转了转脖子,目光飘向近月溪的对岸,语气懒散:“别误会啊,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邵菁菁浅笑不语,她又不瞎,混乱中郑嘉西明明替她挡了好几下,那手臂上的抓痕就是这么来的。
“你这手要不要擦点药?”
“已经处理过了。”
“那就好,晚点我给你拿个药膏,是本地老中医的配方,涂了不会留疤。”
“那先谢谢了。”
这时邵菁菁的手机响了,是骆芳打来的电话,说阿豪额头上破开的口子还得缝两针。
“让医生用那个美容线缝啊……诶直接说就行他们知道的……嗯,都没吃呢,我点了外卖,你们弄好就快回来。”
挂完电话,邵菁菁对郑嘉西提议道:“等会儿一起简单吃点吧。”
郑嘉西没拒绝,抿了几口雪梨水后嗓子清润不少,她喃喃道:“我一直以为芳姨是你妈妈。”
“她是我婶婶。”邵菁菁解释,“她老公是我爸的亲弟弟,邵鑫豪才是她亲儿子。”
郑嘉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对你还挺不错的。”
“她拿我当亲女儿的。”邵菁菁也望向远处,“小时候我们家没什么钱,但过得也还算安稳,我爸和我叔为了多挣点钱跑去外地打工,结果运气差碰上个丧良心的施工方,一次违规操作酿成坍塌事故,两个人都被埋了,还没送到医院就咽了气。”
郑嘉西偏头看了她一眼,邵菁菁的表情很平静。
“我当时还在上小学,葬礼没办完我妈就跑了。”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是不是听起来很荒唐?你这种好人家的姑娘应该永远都不会经历这些。”
郑嘉西握杯子的手顿了顿,笑问:“我们以前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家是不是好人家?”
“很明显啊。”邵菁菁不假思索,“开的是好车穿的是名牌,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散散心,也不用考虑工作和家庭的负担,主打一个有钱有闲又任性,你这种客人我们民宿接待过不少的。”
郑嘉西没接话,溪水静谧,清风阵阵,她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和向来不怎么对盘的邵菁菁聊起如此深刻的话题。
“那后来呢,你有找过你妈妈吗?”
“找过,也找到了,人没出省,皓云到她那里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邵菁菁撩了撩飘到嘴里的发丝,“现在仔细想想,她跟我爸应该早就没什么感情了,不然怎么会连赔偿金和亲生女儿都不要就走了,她组了新家庭,又生了一个女儿,见到我的时候除了不停道歉好像什么话都不会说,明明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她却表现得比我委屈千百倍,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啊,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邵菁菁永远都忘不了她母亲的眼神,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警惕,生怕她这个不值钱女儿的出现会对她的新家庭造成威胁。
“还好她没来要那笔赔偿金,让我后面的生活起码能有点保障,可当时我也只是个孩子,我婶婶二话没说收养了我,背后说闲话的人可多了,说她是想贪掉所有赔偿金,但其实那些钱她一分没动,等到我上大学的时候全部交给了我。”
邵菁菁是个很好的讲述者,提起过往,郑嘉西发现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许是生活的苦被咀嚼了成千上百次,最厚重的那段味道已经冲淡了。
“养两个孩子多难啊,我婶婶那时候一个人撑起一家早餐店,忙起来恨不得有八只手,邵鑫豪从小体质就弱,三天两头要上医院的,亲戚们让她把我送走,但我婶婶说什么都不答应,要真论起来我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她犯不着要拉扯我这个拖油瓶。”
邵菁菁倚着栏杆,望着这片街区:“就我上大学那会儿,我们这一片被选进历史文化街区的名单了,那时候民宿的概念也刚好火起来,森哥说我们家房子朝向好面积大,可以往这方面试试,我就把积蓄都拿出来做装修了,我婶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揍死我,好在临江仙生意不错,我们一家人也总算可以喘口气。”
郑嘉西听罢,挑出了她感兴趣的重点:“陈森在你们这儿威望这么高的吗,他提个建议你就真的试了?”
“人家是高材生,又在大城市闯荡过,眼界肯定更高更宽阔啊,而且森哥做事向来比较稳,我信他。”
也是,名牌大学镶的金边肯定更牢固。
“能力既然这么强,那他干嘛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享受,要回你们这个小地方窝着?”
郑嘉西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邵菁菁立刻反驳道:“你这也算是一种偏见喔,又不是谁都向往大城市的,我们小城生活很安逸啊,家里住得舒服,出门走两步路就能呼朋唤友,反正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有追求刺激的,就有追求平淡的,人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郑嘉西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确实是自己的观点狭隘了。
而且不同于智琳为陈森说的那些片面“好话”,邵菁菁谈论的角度显然更深入。
郑嘉西想起四眼仔那副不甘心的嘴脸,突然问:“你喜欢陈森?”
邵菁菁的表情霎时变了,她尴尬到想钻地缝:“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别听那渣男胡说啊!”
“那是喜欢过?”郑嘉西继续调侃。
“……不算吧,可能就是青春期的时候迷糊过一阵,他长得帅个子又挺,成绩好也不摆架子,还没那些中二少年的臭毛病,在学校是蛮惹眼的。”邵菁菁说话也很直接,不遮不掩,“当然我现在是不会了,哪个正常人喜欢自己老板啊。”
郑嘉西掩着鼻子笑了笑,看来陈森这一挂是挺招人的,她又何尝不是被一副皮相吸引,都是俗人罢了。
两个女人一旦能聊上天,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会悄悄发生一些质的变化,就比如第二天郑嘉西下楼,准备出门的邵菁菁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晨光大好,赖庆芳正趴在临江仙的门口晒太阳,郑嘉西找阿豪讨了根猫条,蹲在门边一人一猫做起了无声交流。
对面陈家似乎比平常热闹,小院的门大敞着,在院门口站着聊天的除了陈阿婆和赖阿伯,还有一位脸生的婆婆。
赖阿伯最先发现郑嘉西,他冲她招了招手:“欸,小郑,过来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郑嘉西拍了拍手走过去。
“会打麻将吗?”
“麻将?会一点吧。”
陈阿婆高兴道:“那太好了,今晚有安排吗,没安排你就来王家给我们凑个搭子。”
“我啊?”
郑嘉西望着眼前三位大她好几轮的长辈,猜想他们应该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会邀请她。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从邻市过来玩的。”陈阿婆说的是边上那位婆婆,“我们开一张台子人太多,两张台子人不够,要么你也来凑个热闹?”
于是晚饭过后,郑嘉西真就去了街口王家。
要说这王家奶奶绝对是个麻将发烧友,家里居然摆了两台全自动麻将机,客厅和餐厅各占一台,阵仗堪比小型棋牌室。
位置没有特别安排,随自己心意坐,郑嘉西这桌除了王奶奶和陈家姨婆,还空出一把椅子。
“怎么这么慢呢,我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