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拉锯战,她想松了她那端的线,他却越拽越紧,她放得越开,他就会跌得越惨。
陈森忽然没有了耐心,他将人单手抱起扛到了肩上,郑嘉西根本没料到这个举动,视线一倒转,吓得她差点咽回惊喊声。
“你干什么?!”
陈森根本不理她,扛着人穿回外廊直接上了二楼,房门打开又锁上,视线骤暗,郑嘉西身下一软,被人压在了床上。
一个带着狠劲的吻印了下来。
呼吸连带着意识被毫无怜惜地剥夺,那一瞬间郑嘉西只觉得天旋地转,陈森不让她躲,两指捏住她的下巴硬是不准她动弹,紧接着蛮横撬开她的齿关,卷起湿软翻搅到舌根发麻。
恍惚间氧气回来了,但郑嘉西的肩上又是一痛,泛起酥痒难耐的火热,直转而下又往骨髓里钻。
“唔……痛……”
这会儿她的求饶和反抗已经统统不管用了,憋到最后只能上手去挠,陈森干脆擒住她的胳膊压在枕上,任凭她打骂踢踹,就是不肯放人。
“……疯子!”
陈森摁着她的腕骨,埋头咬得更深:“这就算疯吗?”
手机随着衣物的抛出砸到了地板上,那响声恼得郑嘉西又想踢人,陈森看准了她的动作,捉住脚踝就把人扯过来,郑嘉西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她的膝盖被叠扣在身前,大腿快要痉挛的时候又是毫无预兆的嵌.合,瞬间的包裹力让两个人都忍不住深叹。
在郑嘉西忽上忽下的视线中,陈森一直紧盯着她,像要穿透进她的心里瞧个究竟,她想用手遮挡,可是还没抬起来又被迫承受了更强势的侵袭。
闹到最后,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
陈森扯过整包纸巾,郑嘉西连手指都懒得动,闭着眼任他处置。
一阵窸窣之后她又被人搂进了怀里,陈森久久没有松开这个拥抱,埋首在郑嘉西的颈侧深深吸气。
“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
随着话音落地,坚实的温暖也离开了郑嘉西,她的眼睫轻颤,感官被无限放大,身上各处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和牙尖的力道,久久无法消散。
再睁开眼时,身旁已是空无一人。
郑嘉西盯着紧闭的房门,突然酸了眼鼻。
……
陈森在张简洋的店里一直待到天黑。
临近休业时间,阿毛他们已经准备下班回家了,洗车店的门头招牌也熄了灯,但是郁林路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张简洋换了件衣服,看着角落沙发上没挪过窝的陈森,他提议道:“去对面吃点东西?你晚饭也是一口没动。”
“走。”陈森这下倒是很干脆,收起手机站起了身。
对面有家大排档只做晚上生意,老板在门口支了个炉子专做生煎,这会儿刚出第一锅,热腾腾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
“趁热,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张简洋烫好碗筷,又在醋里掺了点酱油。
服务员抬了箱啤酒过来,绿色玻璃瓶撞得哐啷作响。
张简洋疑惑:“我们没要酒啊?”
服务员还没张嘴,陈森接话道:“是我要的。”
“哦哦,那你帮我们拿个开瓶器。”
服务员还没转身,只见陈森拎起两瓶酒,瓶盖对准单手一磕就轻松启开了,张简洋咽了咽口水,慌得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个生煎。
感情不顺的人气场也会变得尤其低压,他就怕陈森今晚要拉着他喝死在这里。
十分钟过去了,酒已经空了两瓶,张简洋终于忍不住开口:“悠着点啊你,胃不胀啊。”
陈森恍若未闻。
张简洋搁下筷子,严肃看着他:“所以茉莉跟你提分手了?”
陈森顿了一下:“还没。”
“什么叫还没?”张简洋觉得他太悲观,“哪有人谈恋爱不吵架的啊,先冷静两天再说。”
陈森搓了搓眉心,显然是不信。
张简洋也来了劲,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十分不快道:“说实话,我还真挺理解她。”
陈森掀眸看他,眼眶染着一点疲倦的红,静等张简洋接下来的话。
“咱们这圈人谁能比谁惨?可只有我和茉莉的运气是烂到底的。”张简洋说到这儿啐了一口,“我爸把我卖了,她爸杀了她妈,这都是些什么操蛋的人生啊,说出去谁信啊。”
“你还有陈阿婆,菁菁还有芳姨,起码饿了有口热饭吃,累了有个家能回,再难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有什么?我们这种人他妈的只有自己,所以不得不活得现实点啊,什么叫现实?把期待值降到最低,在结果来临之前先做好最糟糕的准备。”
为了不受伤害,所以设立重重心防,没有得到过无私的爱,所以要更爱自己。
陈森的思绪开始翻江倒海,原来这份感情不是突然陷入困局的。
彼此的境遇不同,哪怕两人把心扒开露个一干二净,他也未必能百分之百感受她的痛苦,同样的,她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理解他的挣扎。
事实就是如此,谁又能承担得起谁沉重的人生。
第58章
在东京转完机抵达纽约,郑嘉西终于在Eddie家里见到了周桉,比起电话里的描述,眼睛看到的画面更有冲击感。
“这也是Ramon打的?”
“嗯。”周桉放下袖子盖住手臂的淤青,此刻回想起来她还是心有余悸,“他应该是吸.食过度出现了幻觉,狠狠掐着我的脖子,我实在没办法呼吸,手里能抓到什么就砸什么,他完全失控了,把我摁在地上打。”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周桉身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尤其是肿胀撕裂的左眼角,连带着眼球里的血丝都没褪尽。
听说周桉被家暴的时候郑嘉西根本不敢相信,在她印象里Ramon是个非常温柔稳重的人,他和周桉相爱不易,熬过许多年才修成正果,按道理应该更加珍惜彼此,落得这样面目全非的下场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还在洛杉矶?”
“他跑了。”
“跑了?”
“对。”说话的是Eddie,他捧着咖啡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我们报了警,但是目前人还没有抓到。”
“Bruce呢?”郑嘉西问的是周桉和Ramon的儿子,今年才五岁。
周桉喝了口热茶,手指有些颤抖:“我把他送去罗切斯特了,先在我姐姐那里住一阵,我现在不适合照顾他。”
孩子就是周桉的软肋,她说着这些眼眶也开始泛红,郑嘉西揽过她的肩轻轻拍背安抚。
Eddie若有所思道:“Ann在加州的律师是我给她介绍的,Ramon不同意离婚,现在又行踪不定,他知道我家的地址,这里也不安全了。”
“家里的枪不见了。”周桉的表情夹杂着不安和恐慌,“应该是他拿走了。”
Ramon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正不正常,郑嘉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牵住周桉的手:“那就住我那儿去,他绝对不知道我新家的地址。”
曼哈顿这套公寓虽说一直是空置状态,但郑嘉西雇了人定期维护,简单收拾一下还是能立刻入住的。
客厅里点着香薰,落地窗外能看到中央公园的风景,郑嘉西扯了两张坐垫过来,想给周桉营造一个相对放松的环境。
“晚上我们一起睡吧,来个彻夜长谈什么的。”
“嘉西,真的给你添麻烦了。”周桉心里过意不去,“我没想到你会直接飞过来找我,连时差都没倒好吧?”
郑嘉西给她递了杯热水,自己也盘腿坐下,弯唇道:“别想太多,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想过来看看。”
“你之前说的那个男朋友,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他没什么时间。”郑嘉西瞎找借口。
聊到一半周桉的姐姐弹了个视频过来,原来是Bruce想妈妈了,郑嘉西入镜打了个招呼,然后很识相地把温存时间留给母子俩。
她的手机也在身边,只不过一点动静都没有,黑沉沉的屏幕看着像个吞噬万物的无底洞。
周桉那边聊得很愉快,郑嘉西拿着杯子默默起身,等待水开的过程突然变得很漫长,她倚着岛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手机。
公众号的推送堆了一摞,和某人的对话框已经沉底。
郑嘉西点进那个头像查看朋友圈,最后一条更新还停留在上个星期,那是一张夕阳西下的风景照,她也有一张相同角度的,原因无他,这就是她和陈森一起拍的,两人当时还幼稚比拼谁拍得更好。
嬉笑欢闹恍若昨日,感情的变化却像此刻室外忽降的暴雨一样迅速,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细想。
“嘉西,Bruce要挂视频了,他想和你说声再见。”
“好,我来了。”
郑嘉西莞尔一笑,熄屏收起了手机。
……
在纽约待了三天,郑嘉西和周桉几乎是足不出户。
她们动员身边力量极尽所能地打听Ramon的行踪,希望能给警方提供一些有效线索,而周桉的工作也因此事停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她筋疲力尽,郑嘉西这里仿佛成了最后的避难所。
每个人能承受的心理压力都有极限,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郑嘉西看着周桉消沉的模样于心不忍,她提议出去转转,离开熟悉的环境,随便找个城市或者出国都好,有时短暂的逃避会成为内心能量的来源。
但她没想到的是,周桉居然对郜云产生了兴趣。
回国的飞机落地颐州,两人原地休息了一晚才坐上高铁。
明明才离开几天,当郑嘉西再次踏进古樟街的时候,她居然莫名升起一种初来乍到的紧张感,直到路过的街坊邻居主动打招呼,她才恍然,原来自己对这里已经是如此熟悉。
路过大樟树时郑嘉西看到了波仔,自从换了个像样的发型,她看这小子是越来越顺眼了,波仔显然也发现了她,还朝她身旁的周桉投来好奇目光。
“波仔,过来搭把手。”
被喊名字的人撇了撇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来帮忙拉行李箱,郑嘉西没忍住,伸手在他那颗栗子头上狠搓了一把。
“干嘛啊你!”
“金子做的啊,碰都不能碰?”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还男人呢你,多吃点饭长长个子吧。”
“……”
一路拌嘴终于走到临江仙,郑嘉西不经意朝对门望了一眼,陈家院门紧闭,看着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模样。
“嘉西姐,你终于回来了啊,这位是你朋友?”
周桉眼角的淤青还没散干净,她特意架了副粗框眼镜,因为不习惯,推镜框的动作有些频繁,阿豪便朝她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