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不怎么会问问题,每次遇到感兴趣的建筑都默默举着手机拍照然后百度一键搜图,有时候答案与实图不符,陈西就会皱着眉头,心里小声嘀咕这到底是什么。
周宴舟一直观察着陈西,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笑,时而举着手机啪啪照,照完就去百度搜一堆没用的知识。
他觉得这样的陈西挺有趣,比他这二十多年里见到的姑娘还有意思。
她身上有一股区别于其他人的气质——鲜活。
在她身上好像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生命力,像迎着太阳生长的向日葵,永远阳光、活泼。
周宴舟的生活如一潭死水,每天都是那些固定节目,日子久了就觉得无趣、没意思。
如今出现这么一个新鲜的姑娘,周宴舟多少有点悸动。
倒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新鲜。
他就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一辈子都这么鲜活。
陈西看不懂周宴舟在想什么,她拍了一段时间后,低着头欣赏起自己拍的照片。
选了几张有意思的图,陈西发在了□□空间。
发表时陈西特意分了组,排除了老师,陈西一口气发了出去。
发完陈西收好手机,侧着脑袋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
她喜欢这座城市,喜欢到希望未来能够有机会来这座城市生活。
那时候,北京二字是不少人的希望,大家都想有机会去首都看看,可真正能抵达北京的,没几个。
—
江迟知道周宴舟今天回北京,一大早就开始安排接风宴。
一切准备就绪,江迟给周宴舟打去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到。
彼时周宴舟在想陈西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他细数着时间,视线落在兴奋劲上头的陈西脸上,表情无奈地笑着。
电话接通,江迟的声音穿透电波:“到了吗?赶紧的,人都到齐了,就等你来。”
“今儿咱哥几个迟涮羊肉,我早上才托人从内蒙古运回来的羊,肉新鲜着呢。”
“那什么,老地方见。”
江迟一顿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管周宴舟听没听见。
车厢很安静,即便周宴舟没开免提,陈西也将内容听了个遍。
意识到周宴舟有饭局,陈西头脑立马清醒下来,她咬了咬嘴唇,小声提议:“要不你送我到附近的公交车站,我自己去酒店?”
周宴舟摁灭手机,偏头睨了眼准备走人的陈西,面不改色问:“不想跟我一块儿吃饭?”
陈西为难地啊了声,小声嘀咕:“……都是你朋友,我也不认识啊。”
话音刚落就听男人意味深长道:“你小舅托我照顾你几天。”
陈西诧异地抬头,撞上男人波澜不惊的眼,她不敢置信地问:“我小舅让你照顾我?不可能吧……”
话还没说完,陈西怀里就多了样东西。
陈西低头一看,是周宴舟的手机。
他也不多解释,只轻描淡写地说:“你要不信给你小舅打个电话问问,看我有没有骗你。”
陈西:“……”
她也不是质疑的意思吧,就是觉得不太可能?
她离开时小舅也没说周宴舟……会照顾她啊?
再说了,周宴舟是会照顾人的人吗?
她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陈西脸上的小心思全被周宴舟看了个一清二楚,见她一脸不放心的模样,周宴舟差点气笑。
他鼻里哼出一个气音,阴阳怪气地问:“怎么,怕我伺候不好你这尊大佛?”
第24章
“怎么, 怕我伺候不好你这尊大佛?”
说这话时,周宴舟语气出乎意料的宠溺,带着逗小孩的味道。
陈西被周宴舟说得满脸滚烫, 她难为情地瞪了眼说胡话的男人, 别过脸不想理他。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周宴舟面前好像格外的自在, 自在到能够随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吃饭的地点在二环东城区灯草胡同的一家私人四合院。
车子停在胡同口, 陆陆续续有游客路过拍照打卡。
到了地, 周宴舟捞起外套, 提醒陈西下车。
陈西懵懵懂懂弯腰钻出车门,她没来过这种地方, 多少有些胆怯。
胡同栽了一排槐树, 树干高大茂密, 阳光下叶子葱绿, 与这灰色的围墙、鲜红的木门辉辉相映。
多少有点古朴的味道, 透过这些物件, 隐约窥探出一星半点老北京的影子。
曾经历史人物的辉煌岁月, 好似都成了断烂朝报, 唯有这些建筑还保留着最初的样貌。
陈西只在书本里看到过北京胡同的照片,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亲眼所见。
那是一间三进制的四合院, 从正门进去一共经过三道门, 里头占地面积挺大, 一眼望不到头。
陈西不想被看笑话, 全程忍着好奇,睁着一双干净的杏眼不敢随意乱瞟。
周宴舟说这院子是他一个朋友祖上传下来的, 如今价值上亿,前两年改装成了私人会所。
陈西听到这些泼天的数字, 忍不住咂舌,有钱人还真是奢侈。
周宴舟看陈西一脸迷茫,脚步慢下来,低声询问:“京剧大师梅兰芳知道吗?”
陈西皱着小脸点头,她当然知道。
周宴舟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地介绍:“他曾住过这院子。”
陈西:“……”
懂了,这四合院住过多少名人大臣,如今成了周宴舟朋友的私宅,可见财力多雄厚。
而周宴舟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肯定也不一般吧?
陈西其实隐约能猜到周宴舟家世很好,却一叶障目看不见泰山,也不敢揣测拨开云雾后他的具体身份。
她甚至害怕那一天的到来,那意味着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大到她无法企及,更不敢将她的名字与他的名字放在一起。
周宴舟也就是跟她科普两句,压根儿没想震慑她。
看她低着脑袋暗自琢磨,周宴舟没好气地笑了下,敲了两下陈西的额头,懒洋洋道:“别想了。”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也不怕把脑子用废了。”
陈西:“……”
她吸了口气,摈弃那些莫须有的想法。抬头幽怨地瞪了眼周宴舟,小声嘀咕:“你才把脑袋用废了。”
周宴舟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抬抬下巴,催促:“得了吧,赶紧进去。不饿?”
刚穿过第二道门,陈西就闻到一股香味,明明在飞机上吃过了午饭,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
周宴舟听见动静,戏谑道:“委屈你了。”
陈西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也没想到肚子在这个时候响啊。
会客厅的人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情况tຊ,瞧见周宴舟,江迟拿着勺子连忙招呼:“你可来了,人都到齐了,就等你。”
“锅子都弄好了,赶紧的吧。”
周宴舟嗳了声,领着陈西进门。
陈西刚跨过那道门槛就察觉到两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她脚步一顿,敏感地抬头。
两个陌生男人坐在大圆桌,满脸惊悚地看着她。
两人跟周宴舟年纪相仿,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穿着看不出品牌的T恤,外形斯斯文文的,有点像高校老师或者搞艺术类的,一个生了双桃花眼,很爱笑,可那笑一点都不真诚,有点像浪荡子。
江迟看到陈西,一口水吓得喷出来,“我去,你这什么情况?”
“这小孩还没成年吧?哥你变态啊。”
一旁的孟羡之虽然没说话,可眼神里也流露着淡淡的不赞同。
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习惯了谨慎小心,在没了解情况前,一向保持沉默。
周宴舟看到两人脸上流露的腌臜心思,气不打一处来,他领着陈西坐下,没好气地解释:“我有这么禽兽吗?”
“一合作伙伴的亲戚,来北京参加什么英语竞赛,托我照顾一二。”
江迟松了口气,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情,笑眯眯点头:“有。”
周宴舟闻言睨了眼欠扁的江迟,语调冷下来:“我要撤股。”
江迟一听周宴舟要撤股,立马识时务地举手投降:“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禽兽行了吧。您可千万别撤股,我公司几十个员工等着您赏饭呢。”
孟羡之听到两人的对话,抬眼看向周宴舟,“你同小江合伙开这公司,不怕赔钱?”
江迟一听,立马皱眉:“孟羡之你几个意思?”
“什么叫不怕赔钱?敢情我开公司一定亏本?信不信我五年内做到全国前五十?”
周宴舟赶了一天行程,这会儿累得不想说话,他无视针锋相对的两人,余光落在一旁的陈西身上。
见她规规矩矩坐在椅子里,腰杆挺得笔直,屁股也不敢坐太多,整个人拘谨又尴尬。
周宴舟睨了两眼异常喧闹的江迟,蹙眉阻止:“差不多得了,还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江迟立马噤声,招呼厨师过来上菜。
两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一前一后地介绍今日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