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陈谦梵挑一下眉。
叠起的右腿放下,换成左腿叠上。
“额,咳咳,”温雨祯注意到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动作,顿时意识到自己言辞的偏颇,立马见风使舵地脸色一变,声音嘹亮:
“但是他狗哇!!他再怎么快乐他也是个狗啊!!”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陈谦梵的脸色,手指划过满头的汗。
“是吗。”他轻描淡写地问。
“太是了太是了我跟你说,这个人狗到什么程度,他居然——”
话音未落,陈谦梵挑眼看向门外。
他抬起食指,轻轻地往唇心一贴。
温雨祯旋即止语。
回眸一看。
她跟陈谦梵同时起了身。
“爸。”他喊了一声。
“小陈已经来啦,你下班还挺早呢。”温哲笑眯眯的,一边脱外套,一边把买回来的蛋糕给温雨祯,“生日快乐哦我家姑娘,又大一岁了,也不年轻了,今年得交个男朋友吧。”
兴高采烈拆着蛋糕的温雨祯脸色一僵。
饭前,照惯例拍全家福。
温雪盈站在温哲的身侧,瞥一眼他的肩膀,看到爸爸衬衫上的长发。
她下意识皱眉,抬手捻了。
仔细研究一番,发现好像是她自己的头发。
又顺手丢掉。
坐在餐厅上,一家人上演其乐融融。
“不会还在避孕吧?”廖琴果不其然开始她的催生大计。
陈谦梵看着闷头咬排骨差点被噎到的温雪盈,接了话:“算是吧。”
温雪盈:“……”
如果廖琴知道他们两个连手都没有正式牵过,一定会拎着温雪盈的耳朵骂她没出息。
可是这能怪她吗?
谁让两个性冷淡凑到了一起。
她及时转移话题:“我明年过完年可能要去趟伏秋,论文调研。”
“伏秋?”一个西南边境的城市,温雨祯问她,“你的选题是什么呀。”
温雪盈说:“少数民族相关的,刘洋给我选的。”
温雨祯:“又要上山下乡了吗?”
她很无语:“你的嘴巴是不是不会发出田野调查这四个字。”
温雨祯懵懵懂懂地表达羡慕:“真好玩呀,还能到处旅游。”
“学习有什么好玩的?”她学着陈谦梵的口吻说。
田野调查是社会学的必经。
温雪盈对于所有羡慕她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毕竟当初有人问她为什么学这个专业,她给出的一套理由是:
因为希望当我明晰社会的运行逻辑之后,就会宽恕人类群体里为什么会诞生这么多的傻逼。
温哲发了根烟给陈谦梵,他没抽,也没地方放,塞进了口袋。
爸爸问:“那婚礼是不是要推迟?”
温雪盈没说不想办的事情,想了想说:“毕了业再说吧,忙死了下学期。”
廖琴啧一声:“你别什么都自己做主啊,人家陈老师还在这儿呢。”
陈谦梵旋即接话:“我没意见。”
吃完饭,家庭KTV环节,是温雨祯的主场。
她唱了首《夜的第七章》,高音飙得很卖力,但是很兴奋。
各位听众耳朵受灾,纷纷喊她闭嘴。
陈谦梵和温雪盈挨着坐。
他在微微暗处,没有被嘶吼声影响丝毫,定力了得,只是安静地翻看着她从前每一年拍的全家福照片。
比较意外的是,温雪盈小时候居然是假小子造型,头发很短,但脸庞秀气,一直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她才开始留长发。
“你听过这歌吗?周杰伦的。”温雪盈突然问他一句。
她屁股底下有个靠枕,挨着坐不舒服。
温雪盈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想把靠枕拿出来。
身子微微倾斜,空出的手就失去了支点,随意往沙发靠背撑了一下。
陈谦梵看向她,眼含奇怪。
“诶你们那个年代是不是都听周华健啊、罗大佑他们的歌啊?”
说完这句,温雪盈撑在沙发上的手陡然一滑,下落的掌心下一秒就紧紧按在某人的腿根。
温雪盈摇摇欲坠的时刻,陈谦梵顺势捉住她的腕子。
他没有把她推开,只是将手腕扣紧在她碰到的地方。
他的腿部。
陈谦梵微微歪着头,打量她。
沉沉出了声:“最近很嚣张。”
“……”
温雪盈心虚地眨眼,撑开的掌心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以证清白,她撑开五根手指头,尽量不碰他。
被擒住的手腕让她心跳加速。
洞悉和掌控,这熟悉的感觉正在他的眼底缓缓流出。
“sorry我忘了,你也是90后。”她赔笑卖乖。
被他松开手。
陈谦梵应该不是主观意愿想放开她,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完,神色严肃地和她说:“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说走就走?
“这么着急吗?”
“学生出事了。”陈谦梵一边应着她,一边起身到温哲身边,跟他汇报了一声。
温哲忙点头,暗中的口型紧急地在说,好好好。
温雪盈抓了一下陈谦梵的衣服,仰头看他:“怎么了啊?”
他凑近说:“失踪。”
她点头如捣蒜:“那你赶紧去,找到了说一声。”
陈谦梵一颔首:“嗯。”
-
陈谦梵出去之后,温家不安宁。
温雨祯的歌唱了快有两个小时。
结束之后,廖琴给陈谦梵安排了一间客房。
她还为这事去咨询温雪盈的意见:“是让他睡你之前的那个小房间,还是换个新的?我得铺床。”
不用跟他睡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他们两个在外人面前好歹也是正常夫妻,不明白廖琴为什么这么做:“干嘛分房睡?”
廖琴说:“你和他不能同房,要不你去和雨祯睡?”
“不是,为什么啊?”温雪盈不解地追问,“我跟他同房过了啊,在家里就不行?什么意思?”
廖琴一边忙活,一边说:“回娘家就是这样,人家回娘家都忌讳夫妻睡一起。”
温雪盈愣了会儿,“为什么忌讳?”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廖琴瞪她说:“这就是规矩,影响风水。”
“影响谁的风水了?”她一头雾水,“哪来的封建思想,好莫名其妙。”
“当然是娘家人的风水。”廖琴也没了耐心。
温雨祯见情况不对劲,赶紧来打圆场:“哎呀人家新婚夫妻嘛,新鲜劲还没过呢,粘着也是正常的,就别守这种规矩啦。”
她一边拉架一边冲温雪盈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你们俩就忍一天不行嘛,也不用这么激烈吧。”
温雪盈不说话。
廖琴,“说不行就不行,老祖宗都这么过来的。”
“老祖宗还裹脚呢,你也去。”
廖琴气得把手里被褥摔了。
温雪盈不忿:“凭什么回娘家就不能一起睡,回婆家就没这种说法,风水什么风水,摆明了就是重男轻女。”
温哲过来瞧瞧,嘀咕说:“又吵吵,真是头疼,一天不吵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