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琴把他推一边:“不让你们睡一起跟重男轻女有什么关系?今天我可没找你茬吧温雪盈!”
温雪盈漂亮的眼波露出凌厉:“难不成是我们俩同房吵着你了?什么年代了,做.爱也成晦气事了是吧?眼睛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今晚就要跟陈谦梵睡,一定要跟他睡,我倒要看看影响什么风水了!”
没听到前因后果的陈谦梵,迈步进门时,只听见了温雪盈一番紧凑不让的妙语连珠。
他愣了愣。
温雨祯看到他,表情求助地看过来:“姐夫你终于来了。”
陈谦梵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
她言简意赅:“姐姐想跟你睡,妈妈不让,他们俩为这事吵起来了……”
陈谦梵看向她的面色里,写着不信。
或者说,他确信还有隐情。
温雨祯面露愁容,瞧瞧他:“那你们今晚打算怎么办啊。”她悄声的,“我观战好一会儿了,谁也没吵赢,真是纠结。”
陈谦梵看了眼温雨祯,又看了眼廖琴,最后看向温雪盈,他说:“不纠结,我带她回去。”
他款步到她面前,轻轻握着她的小臂:
“雪盈。”
温雪盈抬头,对上男人清冷温文的视线,听见他声音很轻地,只悄悄说给她听:“我们有自己的家。”
她撇一下嘴巴,像是竭力忍耐着某种情绪,几秒种后,调头就往家门口去。
陈谦梵看一眼她的背影,又到廖琴跟前,安抚似的轻轻搭一下她的肩,说:“今天雨祯生日,不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生气,健康重要,您注意身体。”
廖琴被他两三句安慰一下,面色才好点。
又瞧一眼跑得飞快的温雪盈。
满脸写着:外人都比她懂事!
廖琴有点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手掌拍手心,情绪激动:“我都说了,这是影响风水的事,人家里都这样,搞得好像我故意跟她对着干似的,轴得像个什么!从小就这德性,也不知道随了谁。”
温雨祯扯她袖子,又暗暗看看陈谦梵,小心嘀咕:“别说了妈,人家是科学家,你跟他谈什么风水……”
陈谦梵默默一笑。
他没再说什么:“那我们先回了,爸妈早点休息。
说完,他又看一眼温雨祯,轻轻地说:“你也别影响心情,晚安。”
温雨祯一向脾气很好:“好的好的,路上开车小心,拜拜姐夫~”
温雪盈这边。
她没走远,在家门口的车道蹲着,低头拽小草。湿漉漉的露水沾在手上,她也全然不在意。
过会儿,发现有人过来,一双修长的双腿在她面前站定,太过吸睛,霸占她的余光。
“你学生找回来了吗?”她声音蔫巴着问。
陈谦梵低低应:“嗯。”
温雪盈看他时,同时看着他肩膀上的一颗亮晶晶的月亮,眯眼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陈谦梵站着看了会儿她手里的动作,而后随她蹲下,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很轻柔:“现在看起来,是你的问题比较棘手。”
她不知道他刚才去了哪里,只觉得他凑近的身上还残留一点行色匆匆过后,风的味道。
温雪盈持续恹恹,趴在膝盖上拽小草,默了默,很轻声地说:“又让你看笑话了。”
陈谦梵问:“哪里有笑话?”
她不说话。
他眼波沉沉,平静地打量她一会儿,声音低了一些,接着问:“想和我睡?”
怎么可能!她必须解释,“我说的是气话啊。”
陈谦梵笑:“差点当真了。”
他不笑的时候冷峻深邃,理性到让人觉得没什么温度,像一道规整的不会被破坏的公式。
带一点点笑意时,又给人另一种感觉,是循循善诱的,温暖而包容的,甚至是可以让她短暂地敞开心扉依赖的。
就像个大哥哥。
他说:“手脏了。”
陈谦梵低眸看她,执起她沾了露水和泥巴的指尖,发现口袋里也没剩纸巾了,便徒手擦去她手指上的污垢。
那点污泥的痕迹缓缓地被匀到他的手上。
带着秋末的湿冷。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
“这样握着你的话,会觉得不舒服吗?”陈谦梵忽然问她。
“嗯?”温雪盈不明所以。
她顿了顿,随后不好意思地说:“……还好吧。”
陈谦梵便没有放开她,继续轻轻地帮她擦拭。
擦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出声,语气轻哄,“小孩子又在不高兴什么。”
温雪盈想笑,趴在膝盖上,侧眸看他,弯折的双眼像明亮的上弦月:“我挖苦你年纪大,你就嘲讽我幼稚。”
陈谦梵看着她,不解说着:“怎么会有人分不清疼爱和嘲讽。”
“……”温雪盈乱了心跳,她轻轻地将手抽回去,又埋下脸。
陈谦梵就这么陪她蹲了一会儿。
“聊一聊?”
好半天,温雪盈憋出一句:“不高兴是因为,有一天,有个冷漠无情的人来告诉她,彗星的尾巴里装的不是小孩子的愿望。”
略沉吟,他缓缓一声失笑,轻而低的:“谁也没有去过宇宙,冷漠无情的人说的一定是真相吗?”
她笑起来:“你这么神通广大,也没去过吗?”
“目前没有。”非常严谨。
“那你以后会去吗?”
“说不准。”
“那你帮我看一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谦梵认真地点头,说:“一定。”
温雪盈被他的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逗得心情好了一些。
又过会儿,她才说到正事上:
“我经常觉得我不应该跟我妈妈吵架。”
“可是我控制不住,比如今天,她说我们两个应该分房睡,没有什么道理的规矩,如果是雨祯,估计就笑嘻嘻地应付过去了,我也应该试图让自己理解她的固执,可是我非要和她争吵,一定要发泄出来,明明知道没有结果。
“我妈说的也对,我就是犟。之前我妹妹说我跟她很像,其实我心里很不高兴,因为我妈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跟她的确很像。”
陈谦梵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她自嘲地问了那句:“你是不是也要来说我太倔强,说妈妈爱我,让我宽容她?然后劝我过刚易折,善柔不败?”
陈谦梵平静地凝视着她片刻,缓缓摇头,“我不说。”
他的声音低沉且温和,“我知道你是柔软的。
第15章
不知不觉间, 温雪盈的手就被他擦好了。
葱白细长的指,漂亮剔透的指甲,恢复到最干净的状态。
帮她擦干后, 陈谦梵就松开了手, 让她细细的指端轻轻滑落。
他蹲在她身边, 看着她在黑暗里低敛的眼睫, 轻声地说:“很多争执是没有意义的, 并不会让你成长,也不会达到彼此认同的目的, 所以有问题就去解决, 没问题也不必自找麻烦,少一点反思。”
陈谦梵说话的语气,总有一种在揭示客观真理的冷静。
温雪盈迷茫地看着他, 说:“那……要是解决不了呢。”
他说:“适当地避让。”
“你觉得我不应该跟她吵架。”
陈谦梵默了默,说着:“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但两败俱伤总不是件好事。”
他看着她, 问,“是真觉得发泄了,还是更淤堵了?”
温雪盈不语,带点愧疚, 又有所感悟。她低下头, 要继续拽小草。
他一把抓住她的指头, 没再沾脏兮兮的草:“去车里吧, 这儿凉。”
温雪盈起身的时候双腿发麻,不受控地往陈谦梵的身上歪了一下, 他自然而然,不轻不重地握住她的肩膀。
三两次的亲密行为, 让她对一个人的力量,肢体触觉,都有了轻微的认知。
会让她心跳凌乱的,离奇的感觉。
他了然她内心深处的抗拒,有意无意碰到她也不会维持太久,松开手,便走在了前面,温雪盈望着男人在黑暗里的背影。
在她沮丧的时分,倏然感觉被人从后面撑了一把,并不是那种热烈澎湃地无原则袒护,但他平缓、稳重。
是有力量的。
短暂的气息交缠瞬间,总让她脸上热度了许久。
坐在车里,陈谦梵没急着开走,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又打开聊天框,处理了一会儿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