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梵看向她低饱的肉棕色唇釉。
分辨着唇语,是在说:“非要我现在打电话喊我老公过来,你才信?”
紧接着陆凛说话,他看不见。
而后,温雪盈又道:“他睡了,我吃饱了撑的吗,为了你把他喊起来?”
陆凛又说了句什么,情绪稍显激动。
温雪盈也激动起来,举起拳头:“我老公很猛的,一个打你十个,祈祷别碰上他,好自为之吧你!”
她说完,嗙一下就把人推开,一身牛劲。
陆凛被她推到撞墙,痛得蹙眉。
陈谦梵缓缓勾唇。
而后摘了眼镜,归还,他迈步往楼上走。
“陈老师,这儿!”
“快来,就等你了!”
“老陈,想死你啦!”
陈谦梵默默地看向那个喊“老陈”的男生,分明什么都没说。
实力演绎,一个眼神上规矩。
男生卖乖:“嘿嘿,我想说的是老板。”
陈谦梵饶了他。
他没往里面坐,找了一个方便适合的位置,往下一瞧,正好将她坐的那一桌揽入视野。
温雪盈一个人在卡座,托着腮听歌,像是在等人。
肖秉文暗测测跟那男生解释:“老板最近比较介意别人说他老,谨言慎行。”
陈谦梵的听力还没那么差,但懒得理会这揶揄了,没计较。
这个位置很好,将一楼情况尽收眼底。
陆凛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猛灌几口酒,沮丧又冲动的模样,随后拎着外套很快就冲出去了。
没再过来纠缠。
陈谦梵用视线把人送出门,又扫了温雪盈的周围一圈。
一个身材长相都堪称顶级的美女坐在那儿,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还真不少。
她心大,不关心。
他只能提着心帮她提防着危机四伏的环境。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八点钟方向一个,楼上还有一个。
“今天一定要把陈老师撂倒,让他招供出师母的信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陈谦梵回看,脱口一句:“做梦。”
他不是不能喝。
但是今天现场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复杂一些。
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
端起一杯无趣的气泡水,陈谦梵轻滚喉结,让冰冷的果饮入腹。
“饶师姐这两天还好吧?”有人问。
“嗯。”陈谦梵稍一思索,“不要出去乱传。”
“明白!”
他们玩叫点数,陈谦梵参与了一会儿,余光里却装着人。
其实换不换饮料没太大影响,因为凡碰到这种游戏,他就没输过。
歌手在中间舞台唱了首《慢冷》,温雪盈撑着下巴看着,闪烁的灯影落在她眼中,照得她的眸光星星点点,又似有几分湿冷。
哭了?
放在膝头的指节稍稍收紧。
陈谦梵微不可察地一皱眉。
歌还没结束,温雪盈忽然注意到门口动静,赶紧擦了把脸,是有朋友过来了,两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她站起来,笑意盈盈地迎过去。
好像那些伤感的,脆弱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然后,人慢慢多了起来,一桌大概坐了七八个。
看起来没什么庆生的氛围,纯粹就是酒搭子来玩两圈。
他眉心松开,听见旁边的学生喊他摇骰子。
温雪盈今天混喝了几口,在里面闷得不行,头晕难耐,就找借口提前走了。
外面冷风一吹,凉快多了。
她拍拍脸颊,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打个车吧。
还是……让陈谦梵过来?
打车的话,稍微有一点不安全。
但是让他过来。
算了,他这个点大概是真的睡了,温雪盈这么想着,点开打车软件。
“朋友生日?”忽然,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站在街边,视线往旁边一扫,熟悉的车停在脚边,打着双闪。
“……”
他、他怎么在这里?
男人凌厉冷淡的视线扫过她裸露的后背:“吃火锅?”
“……”被拆穿了,她心虚地眨着眼,不说话。
他说,“上车。”
“好嘞。”
温雪盈乖乖坐进去。
酒气熏天,让他不得不把两边窗户都降下。
陈谦梵看她醉呼呼的样子,问道:“没一个人愿意送你?”
温雪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鼓着腮帮子嘟囔:“狐朋狗友嘛,不负责接送服务哒。”
陈谦梵凉凉地笑一下,意味不明。
他把车开到主道,汇入车流。
温雪盈侧着身子看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了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地撑起一个笑,眼若桃花,紧紧打量着他,渐渐还添了一点膜拜的意味在里面,忽然咂嘴感叹:“哎呀,找个帅男人就是好,光这么看着都觉得享受!你知道吗,那个什么新加坡总裁,还有那个那个富二代,程序员,跟你一比,我了个老天爷,就像个没进化好的猴子!”
“……”
她瞅了他一会儿,旋即眼色又变得骄傲欢欣,一脸这可是姐精心挑选的,没走错路的庆幸。
此话一出,陈谦梵百分百能断定这是醉了。
温雪盈冲着他莫名其妙地星星眼了半分钟,光是这么看着都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伸出一根手指,企图摸摸男人俊美的轮廓。
轻柔的指端落在他鼻梁上。
陈谦梵沉声:“挡视线了。”
她便懂事地把手收回,点点头:“好哒,你专心开车。”
“……好好说话。”
安静了没到一分钟:“我漂亮吗老公。”
不理解地看她一眼,他应了声:“嗯。”
她把镜子拿出来照照:“今天有个姐妹说,你这妆好看呀,有种死了男人的美。我说,我男人没死!我男人好好的呢,可笑!”
温雪盈说完了,自己给自己捧场似的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发现车内氛围死寂。
她愁眉苦脸地看他:“你怎么不笑。”
又伸出手,摸摸他的嘴唇,温热的体温让她一瞬好似静电般触动,浅浅一碰就缩回。
“好严肃呀陈教授。”
陈谦梵轻轻抿唇,也试图消融掉她触过来的那点痒意,不置可否,问她:“每次都喝这么多?”
“你不喝吗?”她问。
他说:“没你爱喝。”
“我喝得不多呀,我是又菜又爱玩,容易晕而已,每次脸一红,就显得我喝得多。”
温雪盈一边嘀咕着,一边把副驾的座位放倒。
她双手捧在小腹上,像是要睡着的姿态。
然而没睡,眼睛睁得很大,盯着外面黑色夜空。
少顷,她又浅浅地出了声:“我有时候真挺希望他去死的,可是死了,阎王爷会不会怪我把他咒死的呀?这违法吗?不会来抓我吧?”
陈谦梵没吭声,余光倾向她。
她接着说下去,轻声的,又是讥讽的:“他们俩都去死就好了,但是吧,要是真的应验了,我就没爸爸了。”
温雪盈说着,闭上了眼,眉心里尽是苦楚:“我早说了,我妈就不该遇见我爸,我常常觉得其实没我也行,没有雨祯也行,我就希望她能找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不过……男人就都那样啊。